第1章 囚犯

南方八月的天氣還十分火熱，可坐在小黑屋裡的方維心卻涼到了谷底。

「嘿，小白臉，你是犯了什麼事被抓進來的？」對面的絡腮鬍子大漢見許林進來之後的幾天里，便直接揀了個角落坐在那裡悶不吭聲，粗著嗓子問了聲。

方維的皮膚呈小麥sè，說不上白，不過跟絡腮鬍子那黝黑得跟非洲人一樣的皮膚比，確實要顯得細皮嫩肉。

在這裡聽了半天，從這些犯人嘴裡，許林知道自己是來到了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歷史上的1937年，方維不記得淞滬會戰爆發的時間，不過這兩天松炮聲如同打雷一樣，越來越響，方維知道這會恐怕已經打起來了。

「嘿，小子，雷爺在問你話呢。」

所謂的雷爺因為身高體壯，還有從小就練起的硬氣功打底子，是監獄裡面的獄霸，不過因為監獄裡面有個獄卒是方維的熟人，對方維頗為照顧，即使眼讒方維手腕上那塊jīng致的腕錶，也沒敢私下裡向方維動手強搶。

方維沒有理會對方，摸了摸手腕上的微型計算機，看上去像塊手錶而已，方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這玩意是黑水公司開發出來的特種裝備，整個公司也裝備上的不超過十人，裡面有所有特種兵的武器裝備資料，擁有定位，通訊，熱成像等多種功能。不過現在已經不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其中大部分的功能都喪失了。

閑著無聊翻閱著手錶裡面的資料，正好看到黑水公司用黑碳纖維製造出來的軍用匕首，堅不可摧。

方維正要向下翻閱時，腦中忽然出現一道提示音。

「M16軍用匕首，是否生成？」

「生成。」

方維思維一動，陡然感到背到後背的右手稍稍一沉，不用看，單是那種手感，方維也知道手裡多了一把M16匕首。儘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常年在傭兵界過刀口舔血的rì子，什麼樣的事情，方維都能夠接受。

「M16軍用匕首生成完畢，消耗電量0.26%，目前資料庫剩下電量57.31%。」

腦海中的提示音和手中沉甸甸的匕首讓方維知道這並不是做夢。

「維哥，琴嬸來探監了。」穿著身jǐng服的吳剛在外面喚了聲，打開監獄門讓方維出來。

方維不動聲sè地將軍用匕首往袖口裡一藏，走了出來。

「維兒，你在這裡過得還好？」一個兩鬢頭髮便有些花白的婦人看到方維立即走過來，枯燥的雙手握著方維厚實的手掌，雙眼中泛動著渾濁的淚珠。

「還好。」方維前世母親和面前的婦人年紀差不多，自幼在山中長大，生活清苦，到了中年便因為過度勞累早早去逝，讓方維想盡一下孝道都來不及了。

面前的婦人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不過方維卻能從她身上感受到那種濃濃的關愛。

「這裡是娘今天做的菜，你快吃。」

婦人從挎著的籃子里端出兩碗小菜，還有一碗肉炒榨菜。

「很好吃。」方維聲音有些沙啞，低下頭，沒敢去看婦人的臉，怕她看到自己眼角的濕潤。

「好吃就多吃點，娘沒用，沒能力把你從牢里贖出來，你讓娘今後怎麼去面對你那去逝的父親。」婦人看方維大口咽食，抹著淚道。

「娘，沒事的，我聽剛子說rì本人打到上海來了，**要把我們送到戰場上去，到時候立了功，我便可以免掉以前的罪名了。」方維抬頭笑道，「今後兒子不在，你要好點照顧自己，等兒子拿了軍功，升了官，回來光宗耀祖。」

「好，好！好男兒就該拿起槍，去保家衛國，也不枉你父親對你們的教育。」

婦人嘴裡說著好，眼角的淚卻流得更快了。這幾天戰爭打響，前線的傷兵成千上萬的被抬下來，上海各大醫院，學校，街道上，到處都是傷兵。一路上到監獄這邊來，全是聽說rì本人如何厲害，死了多少人的消息，她真怕方維一旦上了戰場rì后便再也回不來了。

「娘，沒事的。」方維心裡酸澀不矣，伸手抹掉婦人眼角的淚珠，沒把他們被安排成敢死隊的事跟婦人說。他是囚犯，即便上了戰場，那也是領的十死無生的任務。

「剛子，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我娘。」方維回過頭，朝發小吳剛道。

「維哥你放心，今後你的娘就是我的娘。」吳剛顯然也不認為方維上了戰場還能回來。

「哐！」監獄的門被打開，一排士兵魚慣而入。

「快，所有囚犯馬上集合！」為首的軍官是個少尉排長，手裡提著把盒子炮，臉上有不少黑灰還帶了傷，顯然是剛從火線上下來不久的。

「維兒，記得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在婦人悲愴的神sè中，方維同另外一百多個囚犯在監獄的院子里排著鬆散的隊伍。

「你們都是罪人，是囚犯！現在擺在你們眼前，有一個重新抬頭做人的機會，小rì本已經打到上海來了，上級要我帶你們去和rì本鬼子拚命！橫豎是在監獄裡面等死，不如和鬼子去干架，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沒準還能殺出一個光宗耀祖來，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作為，只要敢殺鬼子，就是條漢子。誰要是他媽在戰場上敢孬，老子第一個斃了他不說，就是你們的家人，也將永遠抬不起頭來，跟我走。」排長王中宇大聲吼了幾句，轉身帶頭便走。

「嘿嘿，好，鬼子那小骨架，還不夠我一把捏的。」獄霸絡腮鬍子雷范蒲扇大的手捏得咯吱作響怪笑兩聲。

「等你上了戰場就不會這麼說了，武功再**，一槍撩倒，更何況戰場上的槍林彈雨，近身肉搏的機會不會太多。」方維搖了搖頭，這黑大個雖然xìng子粗糙一點，但練了一身硬功，功夫不弱，是一把好手，能搭把手，方維也不願意他死於亂槍之下。

「好小子，再敢動搖軍心，老子一槍崩了你。」旁邊一個士兵滿臉兇悍地瞪向方維。

「長官，我是說在戰場上要注意鬼子的子彈，真要是和鬼子干架，是個爺們都不會含糊。」

「就你這小白臉，還爺們。」雷范不屑地哼了聲，出了牢獄，沒有吳剛的保護，雷范可不會將方維放在眼裡。

「他說得對，跟小鬼子打仗蠻打硬拼，那是送死。」王中宇回頭看了方維一眼，只覺得方維氣質沉凝，遠比一般人來得厚重，對於即將上戰場這件事似乎沒有一絲擔心。

路上到處都是打著沙布，缺胳膊少腿的戰士從前線被抬下來，以上海有限的醫療條件哪裡能照顧過來。

又走了三里多路，前方便是rì租界，可以看到大量的士兵戴著德式鋼盔，身著草綠sè卡其布衫，拎著手榴彈朝rì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衝鋒。

突突突....

呯呯呯....

司令部的永固工事，以及民舍裡面rì軍的機槍，三八

可惜了這些好兵。方維看得暗自搖頭，單是士兵的衣著和裝備上，方維便可以認出眼前的部隊是民國最jīng銳的幾個德械師之一。此時民國的德械師軍裝分三種。

chūn秋為黃綠sè駝絨夾衣常服，冬季為棉布。軍官配呢軍裝和呢大衣，質地也就是被稱作「甲種呢」的呈斜橫紋走向的呢質橫織布。

夏季則是現在這群士兵身上的草綠sè卡其布衫。

向前沖的士兵們幾乎敏一秒都有人倒下，腦漿，鮮血流了一地，陣地前到處都是士兵的屍體，好在三八大蓋子彈口徑小，殺傷力不及德械師手裡的7.9MM標準毛瑟系列步槍和中正式，要不然現場更加混亂。

「看到沒有，那道樓梯口，你們現在要做的便是拎著手榴彈往那邊跑，把手榴彈往裡面扔，扔往了要是沒死，就接著往屋裡沖，進去和鬼子干架！」王中宇趴在簡易工事後面，指著正眼前方的一排兩層，三層高的樓層。

「什麼，這，就這麼朝前面沖。」從牢房裡面出來的囚犯看到眼前屍山血海，不由一陣胃酸涌動。

士兵將手榴彈下發給辦犯后，軍官大聲吼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衝。」

說完，王中宇又掏出盒子炮朝地上打了兩槍，濺起的灰塵和泥沙讓囚犯認清到現實的殘酷，橫豎都是個死字，不如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