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敗
光頭三遠遠地站在一邊,大聲喊:「老五!起來揍他啊,揍他!」
李作樂轉過頭看著光頭三,門縫似的小眼一瞪,光頭三登時噤若寒蟬,低聲嘀咕著:「老五,起來揍他……」
好一會,上官殤依然沒有動靜,李作樂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罵了一聲:「呸,孬種,這一次我就饒你一條狗命,下次你要再敢跟我作對,我他媽扒了你的皮。」
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煤灰,轉身大喝一聲:「你們這些豬玀,是不是嫌肉鬆了,一天不操你們就渾身不自在是不是!那好,明天早上五點給我起來,全副武裝跑四百公里!誰他媽給我掉鏈子,我活埋了他!誰有意見?」
校場上稀稀拉拉地響起幾聲:「沒有。」
「操!大聲點,沒吃飯啊!是不是想跑八百公里!」
「沒有!」
所有人急忙大聲應道,連上官殤這樣的蠻牛都被李作樂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們可不會傻得跟李作樂這樣的人硬碰。
見這些人都認識到了誰才是這個軍營里的頭,李作樂心滿意足地大喊一聲:「解散!」
校場上的人陸續地站起身來,來參加鬥毆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跟番兵打過十幾年血仗的一些老兵油子,這場群架對他們來說就跟平常訓練一樣,活動一下筋骨,有益無害,只要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任何事都不算大事,任何傷都不算傷。
他們也不管誰是誰,是不是剛才跟自己干過架的人,互相攙扶著,哼哼唧唧,一瘸一拐地朝軍營的醫務室走去……
「你媽的,你下手也太狠了!」
「干!我這也叫狠啊,你看我鼻子都被你咬掉了,你他媽屬狗的啊,打不過用咬。」
「有鼻子沒鼻子還不是一樣,還能吸氣就行了,你沒看狗蛋為了一瓶奶粉連手都被李作樂砍沒了,只沒了個鼻子你就知足吧。」
「光頭三這回可長教訓了,李作樂他都敢惹,真是活膩歪了。」
「你還說他呢,你不也興奮地從六樓跳下來。」
「我這是湊熱鬧,哪像光頭三他們那麼囂張,平時吃飯連監軍碗里肉也敢搶,我看那些監軍早就想收拾這幫人了。」
「他是仗著身邊有個老五撐腰,可沒想到老五一拳兩腳就被李作樂搞定了,平時看老五打起架來勇猛無比,我還以為他能跟李作樂較量一下呢,沒想到竟然是中看不中用,花把式。」
「你瞎啊,你沒看到老五一人單挑一百名監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訓練時的那股狠勁,十五倍重力啊,換了我們,早他媽壓成肉泥了。」
「唉,再牛逼也沒用,人家李作樂可是靈變階的靈武者,一個指頭都能收拾他。」
「我看未必,李作樂這廝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都快打完了才冷不丁跳出來,照我看,要不是老五體力消耗過多,誰輸誰贏還說不準呢。」
「老五這回可是折在李作樂手裡了,你看他至今還趴在那,不會是被李作樂打癱了吧。」
眾人順著說話的人眼光看過去,只見剛才還人頭涌涌的校場轉眼就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光頭三一瘸一拐地走到上官殤身邊蹲在了下去,用盡吃奶的力氣把他背了起來,向軍營的宿舍走去。
「老五,你那個又來了吧?」
上官殤趴在光頭三的肩上,無力地笑了笑,似乎很吃力才能張開嘴一樣,緩緩地說道:「老大,對不起。」
光頭三聞言腳步一頓,第一次聽到這個出口成咒的上官殤口中說出這種話,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沒事,老五,不管你做什麼,老大都支持你,別擔心,這仇咱們先記下,下次准能幹贏他們!」
說完,駝著軟得像一灘爛泥的上官殤,一步步向軍營宿舍里走去。
矮腳古不知什麼時候從人堆里站起身來,像個沒事的人似的,也不理身邊的奄奄一息的狗蛋,朝醫務室衝去。
鐵墩也醒了過來,抱起人事不醒的狗蛋,跟在光頭三的身後。
架打完了,天邊的夕陽也剛好落下山去,天邊一朵艷紅色的雲,像是被血染成的顏色,血色夕陽,如這場大獲全敗的鬥毆一樣,徐徐落幕……
……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暴烈的陽光下,一群渾身上下包裹著一層厚厚鐵皮的防暴隊員正繞著軍營里的操場跑著,他們身上的破爛鐵皮就是李作樂口中所說的全副武裝,雖然笨重,卻也確實減少了他們在戰場上的傷亡率。
他們已經三天沒吃飯喝水了,就這樣繞著操場日夜不分地跑了三天三夜,每個人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濕,嘴唇沒有一絲血絲,乾裂開來。
上官殤和光頭三他們幾個已經從重傷中恢復過來,因為軍營的醫務室里沒有醫療設施也沒有醫生,上官殤又不能動彈,光頭三他們也沒能力送狗蛋去鎮上的中心醫院,斷臂來不及給接駁回去,狗蛋只能把自己那根斷臂埋在校場的牆角下。
此時他吃力地跟在上官殤和光頭三他們幾個人的身後,斷臂處裹著厚厚的白色紗布,因為用力的關係,紗布已經被血染得通紅。
兩米多高的鐵墩跑在光頭三的身邊,轉過頭看了身後臉色蒼白的狗蛋一眼,說道:「老大,想想辦法,狗蛋他快頂不住了。」
光頭三有氣無力地罵道:「我他媽也快頂不住了,李作樂那狗娘養的純粹想折磨我們,我有什麼辦法,難道要再跟他干一架不成,要干也得找他落單的時候,現在跟他對著干只有找挨揍的份。」
狗蛋在身後結結巴巴地說道:「老……老……大,狗……狗蛋……頂……頂得住!」
矮腳古在一旁氣喘吁吁地怪笑道:「狗蛋好樣的!堅持就是勝利!跑快一點,你的手就能長出來了。」
狗蛋聽得臉露喜色,高興地問:「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
「呵……呵……那……我……我……要跑……跑快……一……一點。」
狗蛋說完,用盡全力地追上來,跑到光頭三他們的前面去。
只有上官殤不緊不慢地跑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種程度的訓練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效果,他默默地跟光頭三並肩跑著,對前面跑得正歡的狗蛋說道:「狗蛋,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的手會重新長回來的。」
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他的手腳也曾經被人砍斷過,但現在依然四肢健全。
狗蛋樂傻呵呵地笑道:「呵……呵……老……老五說的……我都信,狗……狗蛋……知……知道……老五不會……騙……騙狗蛋。」
光頭三不耐煩地說了句:「行了,少說幾句,留點力氣,還有一百圈呢。」
狗蛋充滿自信地昂首闊步:「不……不怕,狗蛋……有……有的是……力……力氣。」
光頭三笑了,轉過頭問上官殤說道:「老五,你帶回來的那個女的怎麼樣了?」
「還在醫院。」
「還有沒有治?」
「醫生說要截肢。」
「那她的小寶寶怎麼辦?哎,看來也只能送孤兒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