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雪峰不死（2）
雪峰為當年京師武林名俠大刀王五之第四代嫡孫，祖籍河北滄州。
光緒三年，雪峰曾祖父王五利用自己的積蓄，在朋友的幫助下，自開順源鏢局，由於其德義高尚，收費合理，很短時間內便聲名鵲起；甲午戰爭失敗后，御史安維峻上疏，要求嚴懲誤國者，卻遭到清廷的貶斥，被革職戍邊，義憤之中王五擔負起了護送安維峻的責任，回京后，王五籌開「父武義學」學堂，傳授武學，練武強身，保家衛國；清庭**，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譚嗣同等「戊戌六君子」被斬，王五悲痛欲絕，為了繼承譚嗣同的遺志和復仇，曾多次組織人員進行暗殺活動，終未果，自此王五反抗清廷的決心異常強烈；1900年王五率眾與義和團眾並肩作戰，殺洋人，攻打教堂，反抗帝國主義侵略，同年10月25日遭清兵圍剿，終因寡不敵眾，八國聯軍將其槍殺於前門，終年56歲。
大刀王五被殺后，家人南遷，武學精髓得以傳承。雪峰便是繼承祖輩衣缽，在江城市京漢鐵路邊開設一家「強身武館」，秉父輩德義，授家傳武功，藉以糊口養家。
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發動了九一八事變；1937年7月29日，日軍侵佔中國古都北平；1937年8月13日，日寇在上海發動事變，開始大舉侵華。至1938年10月26日佔領武昌、漢口，27日佔領漢陽，僅一年時間，日軍繼侵佔東北三省、佔領北平后，侵佔了大半個中國。在日寇的鐵蹄蹂躪下，中華民族民不聊生，全國人民抗日熱情日益高漲。
日寇橫行，雪峰憤不欲生；亡國之憂，雪峰刻骨銘心。此時此刻父輩保家衛國，抗敵入侵的血脈在雪峰周身異常流動。
武漢淪陷后，日軍為維持新佔領區的社會秩序，搶殺迫害仍在繼續，其手段極其殘忍，各類暴行層出不窮。
這日雪峰行至江城市繁華路段的水塔處，見兩個日兵當街侮辱一年輕女子，氣憤之下，拳打肇事日兵，遭到日軍憲兵逮捕，並以抗日分子論處，在江城海關樓前與數拾位同胞同遭日寇刺刀刺殺致死。
雪峰與數拾位同胞海關前遇難后，日寇以收屍者抗日分子論處；當晚雷雨交加，路邊橫屍，血水四溢；次日，雪峰等遇難同胞被集中拖往市郊萬人坑掩埋，家人不知其蹤。
雪峰遇難，屍骨難尋，家母、弟子悲痛萬分，武界同仁義憤填膺，卻懾於日寇鐵蹄不能雪恨。無奈之下，雪峰大弟子趙鋼在安撫、照料雪峰年邁多病家母的同時只得館設靈堂，悄然祭奠，暗中尋找雪峰屍骨。
祭奠雪峰三日，瓢潑大雨下個不停，彷彿為蒙難者揮淚。
這日上午趙剛武館廳內召集眾弟子，宣告遣散事宜。
趙剛道：「師傅遭日軍殘殺，我等悲痛欲絕，武館已無法維繼，我與二師弟張耀斌、三師弟馬天成商議：悲痛之餘，即日起擬關閉武館，發予盤纏，各位兄弟可自擇前程。」話畢，神色暗然。
師傅遇害，眾弟子悲憤萬分，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嚷著報仇血恨，只是祭奠期間，弟子們心懷悲痛，強壓怒火祭師亡靈，拜師安息而未有舉動。趙剛關閉武館，遣散師兄弟話語一出，廳內炸鍋般迸發出巨大的不滿和議論，群情激昂。
「師傅遺體尚未找到，武館不能關閉。」
「師傅大仇一定要報！」
「我們不能就這樣離開師傅，否則對不起師傅的恩德傳教。」
「原指望祭奠完師傅亡靈，大師兄帶領我們報仇雪恨，你卻貪生怕死，不僅對不起眾師弟，更對不起遇害的師傅。」
「大師兄貪生怕死，師傅在天之靈不會饒恕。」
「堅決不離開武館，為師傅報仇！」
……。
張耀斌和馬天成費了好大的力氣暫時平息了師弟們的不滿和議論。
馬天成說道：「日寇侵華，**燒殺，千百萬中華兄弟姐妹人頭落地，我等華廈子女豈能袖手旁觀，安於偷生？與師傅一般，我等早有報仇雪恨之志，只是單憑血肉之驅，赤手空拳怎能抵擋日寇的槍彈利器？」
張耀斌細細講述了上海、南京、武漢保衛戰失利的戰況，繼而說道：「大師兄與我和三師弟商定：國難之時，眾師弟均家有父母，不要作無畏的犧牲，為師報仇由我等三人承擔，我等決不辜負師傅的教誨和眾師弟的期望。」
儘管張耀斌和馬天成苦口婆心地向眾師弟曉以利害，道以原由，說明為師報仇的決心，眾師弟們仍然要求與之共同報仇雪恨。
當日雪峰弟子報師教誨之恩，雪師復仇之志，久久不願離開武館。
武館關閉后，眾多弟子或參加了抗日隊伍，或結伴報仇自是后話。
傍晚，趙剛送走了武館遣散的最後一名師弟，與張耀斌、馬天成三人聚在靈堂，在雪峰遺像前商議復仇之事；小師弟童青在靈堂前後上下打理。此時，原已離館的曾文、曾武兄弟肩背包袱，回到武館，推門進入靈堂，執意留下與三位師兄共謀復仇大計，共赴復仇征程，並銘志命交師傅，殺寇復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剛無奈，只得應允。
不自覺中，已至午夜，忽然間巨雷震響，震耳欲聾，房屋顛動，祭火頓滅。屋內一片漆黑，甚是嚇人。
趙剛慌忙起身，取火向眾師弟道：「趕快點明祭火，我去看望師祖。」說完，疾步奔往內室。
內室一片漆黑，師妹桂蘭點燃油燈，回頭看望師祖母時，師祖母已不省人事。桂蘭不停地呼喚著師祖母，雪峰母親微睜雙眼，奄奄一息地拉著桂蘭和趙剛的手叮囑道：「找回你們師傅的遺體，為你們師傅報仇。」說完，魂飛天界。
師祖母歸天，桂蘭嚎啕大哭，趙剛痛不欲生。
前廳靈堂的眾位師兄弟耳聞師祖母歸天，趕到內室，均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