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1章 違背祖宗的決定！

「滾回去吧！」

「告訴林丹巴爾圖，他要是想和朕開戰，朕便等著他。」

「不過到時候，可就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損失一些牛羊，損失一些牧民了。」

說著，朱由校伏案而起，看著大殿內那手作無措的粆圖台吉，緩緩說道：「這次，朕已經念著盟友情分，放他一馬了。」

「再有下次，朕就是滅了察哈爾部，他還能怎樣？！」

朱由校的話說的無比囂張，但粆圖台吉卻半個字都不敢反駁，因為眼下的察哈爾部，真的打不過大明啊，打不過皇太極，打不過大明，連大明在草原上布置的棋子都打不過，你能怎麼辦？

為什麼張好古在看到林丹巴爾圖打不過曹文昭然後就跑來告狀時覺得林丹巴爾圖和小孩子一樣可愛，還不是因為眼下察哈爾部太弱了。

空有十幾萬頂穹廬，能拉出十萬騎兵，但這只是紙面實力，察哈爾部已經不是曾經的察哈爾部了，在遼東，漠南連續折損六個萬騎的察哈爾部，大明可以輕輕鬆鬆的將其吞下去。

粆圖台吉眼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就往下落。

這次可不是做戲，是他的真的委屈。

本來他還指望這些要臉的大明文武幫他說兩句，可這些人看他的表情和看動物表演一樣，他怎麼還能在這裡待下去？

委屈無比的粆圖台吉只得低三下四的行禮謝恩：「外臣告退...」

等粆圖台吉離開后，朱由校滿意的靠坐在皇位上，他現在的感覺就一個字：爽！

韃靼部不行了，眼下打不過大明了，還來告狀了。

這說明大明如今已經有了永樂時期的氣象了，真不愧是朕啊！

朱由校是爽了，但粆圖台吉卻委屈的不行，他是連夜啟程，一天也不想在這北京城待了。

趕回草原后，對著充滿期望的林丹巴爾圖，粆圖台吉哇的一聲就哭了，那是一個涕淚聚下，把朱由校這個大明狗皇帝如何羞辱他，羞辱察哈爾部給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

當林丹巴爾圖聽完后，整個人的臉已經成了豬肝色。

這是大明皇帝對他這個蒙古大汗是赤裸裸的羞辱，是明朝對察哈爾部的蔑視。

聽聽狗皇帝都說了什麼？

「之前沒打你們是因為之前懶得打。」

「弱小就要挨打，察哈爾部就是弱者。」

「滅了察哈爾部又能怎樣？」

這話里話外，字裡行間那都是滿滿的大國沙文主義，偏偏林丹巴爾圖還真的毫無辦法，因為現在的察哈爾部就是弱。

得知粆圖台吉出使明朝無功而返后，察哈爾部的頭人們也是急了，這損失的牛羊和牧民可怎麼辦啊。

一群人是在林丹巴爾圖的大帳里議論紛紛，各自出著餿主意。

有說再次偷襲巴連衲都的，有說去搶土默特部和科爾沁部的，還有說向漠北遷移的，有的人腦子不好使，甚至提出了舉部對明朝宣戰讓明人看看大蒙古厲害的。

這些建議，一個比一個離譜，完全沒有任何用。

林丹巴爾圖被這些人吵得心煩，忍不住怒道：「別吵了！」

這些頭人眼看林丹巴爾圖發怒了，一個個也不說話了，但他們還是眼巴巴看著他們的大汗，希望大汗能給他們找一條出路。

林丹巴爾圖也知道如今的察哈爾部面臨一場極大的危機，眼下損失了六個萬騎陷入虛弱的察哈爾部，不僅被大明和滿清瞧不起，甚至周圍的部落也會產生異心。

一個搞不好，黃金家族也許就成為過去式了！

他林丹巴爾圖身為大汗必須帶著察哈爾部從危機中走出來。

「大汗？」一個老首領看著陷入沉思的林丹巴爾圖有些擔心，他是真的害怕林丹巴爾圖一個激動就要再去找明朝或者皇太極掰透一下。

林丹巴爾圖看出了頭人首領們的擔憂，也知道他們眼下不想打了，實際上林丹巴爾圖自己也不想打了，左打右打都是輸，誰特么願意老打敗仗啊？

因此林丹巴爾圖一咬牙，一跺腳，他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本汗決定了，我們察哈爾部，投靠大清！」

「啊？！」一眾頭人首領們都懵了，他們不敢置信的看著林丹巴爾圖，這是蒙古大汗說出來的話？

作為堂堂黃金家族，蒙古的大汗，哪怕各部落已經不聽從林丹巴爾圖的鳴鏑，也不在跟隨黃金家族的蘇魯錠，但他孛兒只斤·林丹巴爾圖依舊是漠南蒙古名義上的大汗啊！

滿清是什麼東西？

大蒙古橫掃歐亞的時候還沒女真人呢，哪怕是明朝建立了，女真也不過是明朝的一條狗，畢竟老奴努爾哈赤親口承認的...

而大蒙古，好歹也是前朝，如今依舊是草原上的主人，長城之內屬於明朝，長城之外屬於蒙古。

可如今，身為蒙古大汗，林丹巴爾圖竟然要投靠滿清？

哪怕如今滿清的確實力比察哈爾部要強，但這也太傷自尊了啊。

林丹巴爾圖當然知道頭人們在想什麼，他說道：「本汗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如今皇太極打我們，明朝看不起我們，我們察哈爾部是被夾在中間，兩面受敵，這個情況下，我們必須要投靠一方。」

「而眼下投靠明朝，那明朝無疑會更看不起我們，他們會分掉我們的牛羊，牧民，草場，剝奪我們的一切！但皇太極不一樣，皇太極不會佔據我們的草場牛羊，我們察哈爾部還是察哈爾部。」

一個頭人恍然大悟：「大汗的意思是，我們和皇太極虛與委蛇，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林丹巴爾圖得意洋洋的點頭：「正是如此！」

「我們先給皇太極上表臣服，皇太極哪怕是為了彰顯他滿清的氣度，都不可能對我們下手，這樣我們就少了一個敵人。」

「而皇太極如果要我們出兵，我們就用各種理由拖延，坐視他和明朝皇帝爭鬥，誰贏了，我們就幫著贏家去打輸家。」

一眾頭人無不佩服的看著林丹巴爾圖：「不愧是大汗，竟然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

林丹巴爾圖接受著頭人們的吹捧，隨後看向自己的弟弟粆圖台吉：「粆圖台吉，這次，還要麻煩你走一趟了。」

粆圖台吉愣了下：「啊？！」

林丹巴爾圖寬慰道：「放心，你這次是去上表臣服，皇太極不會對你惡言相向，反而會好酒好肉款待你的，帶上三百頭牛，三千隻羊，再帶上一千張皮子，就當是臣服的貢禮了。」

三百頭牛，三千隻羊，對察哈爾部來說並不算什麼，別看察哈爾部先後損失了六個萬騎，還損失了不少牧民牲畜，但察哈爾部好歹也是漠南最大的部落，坐擁肥美的察哈爾草原，牛羊何止數百萬頭？

粆圖台吉沒得辦法，只得帶著牛羊和皮草啟程前往遼東了。

雖然這一路上有上千騎兵保護，但粆圖台吉心裡還是不踏實，他是生怕不知道從哪裡就竄出來一支明軍把他給砍了。

還好，一路有驚無險的抵達遼東，對著守關的滿清守將說明來意后，滿清守將驚訝之餘，還是選擇放他們進來，隨後去通報了皇太極。

皇太極一聽漠南蒙古的大汗，林丹巴爾圖竟然上表臣服，還以為林丹巴爾圖是被自己打怕了，大喜之餘，連忙派多爾袞去接引林丹巴爾圖的使者。

「十四弟，你帶著兩黃旗的勇士去，多帶旗幟，要展現出我大清的威武來，但也不要嚇到使者，要平平安安的把使者帶回來。」

面對皇太極的叮囑，多爾袞說道：「皇兄請放心，臣弟不會墮了我大清的威風的。」

隨後多爾袞帶著精挑細選的兩千兩黃旗馬甲，帶著旗號就去迎接粆圖台吉了。

還別說，面對兩千連人帶馬都披著甲，打著一面面三角黃龍旗的兩黃旗馬甲兵以及在草原上打出了名頭來的多爾袞，粆圖台吉還真被嚇到了。

哪怕多爾袞說自己是皇太極派來保護他的，粆圖台吉都沒有放下警惕，兩千滿清騎兵就在外面，他怎麼能安心啊。

就這樣一路提心弔膽到了如今滿清的盛京后，粆圖台吉才鬆了口氣。

皇太極非常鄭重的帶著大清國的文武百官在瀋陽宮裡接見了粆圖台吉。

粆圖台吉也很給面子，上來就是行禮，張口就是：「察哈爾部使者粆圖台吉拜見大清國皇帝陛下。」

這一聲「大清國皇帝陛下」讓皇太極非常的舒常，他大笑著請粆圖台吉起來並賜座，隨後問道：「粆圖台吉兄弟，你說，你是奉了你部大汗的命令，來上表稱臣的？」

粆圖台吉連忙說道：「正是如此！」

「明朝皇帝殘暴無比，他明明和我察哈爾部簽訂了盟約，卻還派人霸佔我們的草場，掠奪我們的牛羊和牧民，大汗想要找明朝皇帝討個說法，結果明朝皇帝卻揚言要滅了我們察哈爾部。」

「大汗和頭人們已經看清楚了明朝皇帝絕非明軍，所以派莪來向大清上表稱臣。」

皇太極聽到后非常滿意，並附和道：「明朝皇帝的確殘暴無道，他在明朝境內實行暴政，讓士紳讀書人苦不堪言，他蹦躂不了多久了。」

「察哈爾部在這個時候選擇臣服朕，朕很滿意，也欣賞你們大汗的眼光。」

「朕同意了！」

「粆圖台吉兄弟，朕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察哈爾草原，永遠屬於你們察哈爾部，誰要是搶佔你們的草場牛羊，朕給你們做主！」

聽著皇太極這麼霸氣的宣言，粆圖台吉當即再次行禮：「外臣感謝大清皇帝陛下！」

皇太極非常滿意粆圖台吉的態度，他笑著說道：「粆圖台吉兄弟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來人，帶粆圖台吉兄弟下去沐浴休息，今晚朕要設宴款待察哈爾部的兄弟們！」

好嘛，這就稱上兄弟了。

但不得不說，粆圖台吉和其他察哈爾部的頭人還真就吃皇太極這一套！

看看！

明朝的狗皇帝你睜大眼睛看看！

看看人家大清國是怎麼對待我們察哈爾部的！

真不怪有人說大明正統在遼東呢，這大明的士子讀書人都在遼東不說，大明的好規矩也都在遼東，果然遼東才是大明正統啊！

等粆圖台吉滿懷感激的下去后，皇太極看向自己最為倚重的卧龍、鳳雛、徐庶：「各位愛卿，你們怎麼看察哈爾部的臣服啊？」

作為大清國首席智囊，大清國第一謀臣，享有卧龍稱謂的蘇明哲拿著一柄鵝毛扇，羽扇綸巾，搖頭晃腦，頗有名士風範，還別說，皇太極就吃這一套，認為蘇明哲就是大清國的卧龍。

只見蘇明哲搖著鵝毛扇緩緩說道：「皇上，臣以為，林丹巴爾圖來上表稱臣，絕對有問題。」

皇太極眉頭一皺：「哦？還請卧龍先生教朕，為何說有問題啊？」

蘇明哲微微一笑：「皇上您想想，為何他林丹巴爾圖早不稱臣，晚不稱臣，偏偏在這個時候上表稱臣呢？」

「早先他偷襲我大清，被皇上您擊敗后，他可是一路逃回了察哈爾草原愣是沒服軟。」

「怎麼如今，他就要投降了呢？」

「如果臣所料不錯，他這必然是假意稱臣，實則是為了緩解如今察哈爾部的困境。」

說著，蘇明哲手中鵝毛扇遙指北京城的方向：「粆圖台吉說，他們去找明朝皇帝要個說法，結果被明朝皇帝威脅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如今的察哈爾部是兩面受敵，不僅我大清想要收拾他，明朝也想收拾他，因此，他眼下必須找一方勢力投靠來避免被兩面夾擊。」

多鐸問道：「那他怎麼不投靠明朝呢？畢竟他離明朝那麼近。」

蘇明哲搖著鵝毛扇搖頭晃腦的笑著：「正是因為距離明朝近，他才不敢臣服明朝啊。」

「皇上可記得遠交近攻？」

「這察哈爾部距離明朝近，明朝隨時可以吞了他，但他距離大清遠，上表臣服了，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他沒辦法，因此，林丹巴爾圖才會選擇向我大清臣服啊。」

「如果臣所料不錯，林丹巴爾圖一定是報著表面臣服，實則騎牆觀望，誰贏服從誰的主意。」

聽了蘇明哲這一通分析，皇太極，多爾袞，多鐸等人也都是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多鐸惱怒道：「原來他林丹巴爾圖是報著這個打算，聽調不聽宣，這不是拿我大清當凱子嗎？」

「大清國要用他的時候，他不聽話，如果他被明朝打了，大清還要給他幫忙，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皇兄，依臣弟的意思，搭理他幹嘛，等我們吞了科爾沁草原各部，我們直接下去滅了林丹巴爾圖豈不更好？」

蘇明哲笑道：「十五貝勒此言差矣，我們完全可以答應林丹巴爾圖的要求嘛。」

多鐸不解了：「明知道他是要利用我們，我們還要答應他，那我大清不就是冤大頭嗎？」

蘇明哲則是說道：「既然他林丹巴爾圖想假意臣服，那我大清為何不能假意結盟呢？」

隨後蘇明哲看向皇太極：「皇上可曾記得之前臣與皇上的瀋陽對否？」

皇太極緩緩點頭：「先生的瀋陽對，朕是銘記在心。」

蘇明哲笑著起身來到地圖前，手中鵝毛扇揮舞著：「皇上請看，如今我們已經佔領半個科爾沁草原，科爾沁草原上的大部分部落也已經臣服我大清，只剩下科爾沁部還帶著一些小部落在負隅頑抗。」

「這個時候，如果傳出林丹巴爾圖這個漠南蒙古大汗臣服我大清，不僅會動搖這些部落抵抗我大清的信心，還會讓林丹巴爾圖徹底失去威望，而我大清，則有了合理合法的掌控草原的理由，畢竟蒙古大汗都臣服我大清了，其他部落反抗我大清就等同叛逆。」

「更何況，林丹巴爾圖要臣服我大清，必然會選擇地點會盟，正式宣告臣服。我大清完全可以趁這個時候除掉林丹巴爾圖和察哈爾部的頭人貴族，直接吞掉察哈爾部！」

「察哈爾部可是有十幾萬頂穹廬，數百萬的牛羊啊，吞下察哈爾部，我大清不僅能極大的恢復國力，還能拉出好幾個萬騎的蒙古鐵騎來。」

「只要我大清吞下察哈爾部，那我大清便可佔據漠南之地，北上可威懾蒙古各部盟，南下可襲掠明朝九邊，此時我大清便是猛虎歸山，龍入大海，明朝再想困住我大清，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越說越激動的蘇明哲看著也是一臉激動模樣的皇太極，直接拿著鵝毛扇在地圖上劃出一道道線來：「這時我大清佔有遼東，漠南，皇上兵發察哈爾，再命一上將出兵遼東，便可對科爾沁部形成兩麵包夾芝士，徹底吞掉千里科爾沁草原。」

「此時科爾沁、察哈爾兩片草原為我大清所有，我大清多出兩片肥沃草原，上百萬牧民，數不清的牛羊，我大清害怕明朝封鎖嗎？」

「而擁有科爾沁和察哈爾之後，我大清多出一支蒙古鐵騎，那漠南漠北任我大清鐵騎馳騁，若再派一員大將經略朝鮮，豈不是佔據這天下半壁江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