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4章 震撼的大明商人,蒸汽紡織機!
「師父認為,大明如今還是亂世?」
朱由校有些不理解了。
先前張好古不還說如今是盛世嗎,怎麼這就變成亂世了?
張好古解釋道:「皇上,眼下大明是盛世,但僅限於北方,南方可還沒有被朝廷所掌控啊。」
緊接著,張好古說道:「皇上,萬曆朝自張太傅逝后,大明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內有東林黨爭禍國殃民,外有建奴興於遼東危及社稷,說句內憂外患不為過,皇上認可否?」
朱由校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張居正給大明續了一波命,有了萬曆中興,但隨著張居正操勞猝死,神宗皇帝擺爛,大明的確是在走下坡路。
那些東林腐儒,貪官污吏,欺瞞皇帝,壓榨百姓,勾結商賈遼東,販賣糧食軍需,可以說是大明律禁什麼,他們就幹什麼,無所不為,禍國殃民就是最好的形容。
而遼東也的確有些難以阻攔,如果不是張好古編練新軍,大力推動火器,估計現在明軍都還拿遼東沒辦法,畢竟遼東的那些將門可是爛到根了,大明的經制之兵,邊軍,京營,衛所,都爛了。
堂堂中央朝廷,一年稅收不過兩三百萬兩銀子,邊關缺餉缺糧,百姓流離失所,官員貪腐成風,軍隊腐爛不堪,說句王朝末日一點也不為過。
見朱由校點頭,張好古繼續說道:「臣蒙皇上信賴,解衣推食,自然需為皇上殫精竭慮,因此臣選擇用重典。正如一個病人病入膏肓,下重葯尚且有生機,而溫補徐徐圖之則無法治其根本一樣,臣必須下重手,才能挽救時局。」
「如今北方太平安定,百姓可安居樂業,將士效死沙場,官場治理清明,說句國強民富也不為過;然南方還在士紳和東林舊黨掌控之中,這最大原因,還是朝廷可用人手太少。」
「眼下朝廷要掌握南方時局,需用非常之人,不僅要熟悉東林黨人,熟悉士紳,更要熟悉南方環境,這汪文言就是最好的選擇。」
「臣只希望,他不會辜負皇上和臣對他的期望就好。」
朱由校點了點頭:「嗯,等大同書院的生員都成長起來,朝廷也就不缺人用了。」
張好古笑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皇上用十年來理清朝野,培養生員,朝廷日後必然不會再缺人手,皇上用人也可以隨心所欲,不用糾結了。」
朱由校對張好古這個話無疑是認可的,說完汪文言的個人問題,朱由校看著摺子里汪文言提出來的通商想法說道:「如今,有汪文言提議開海禁,朝廷也好辦多了。」
張好古笑道:「是啊,汪文言以江南總督的身份提議開海禁,朝廷可以藉此推動海禁放寬。」
「臣以為,以當前大明水師的力量,如果完全開放海禁,對沿海百姓來說,其實並不妥,畢竟西洋人和東夷人仍需警惕,他們上了岸是商人,跑到船上可就是海盜了。」
「因此,不如先開放幾個港口,就相當於給大明朝多開兩扇窗子,讓外面的空氣多進來一下,替換替換房子里的潮濕腐氣,也能給朝廷多增加一些稅收。」
「至於全面解除海禁,還是要等朝廷訓練出一支精銳水師方可。」
張國紀在一旁說道:「元輔這話,老成謀國之言啊。」
朱由校則是問道:「師父,如今朝廷沒了寶船的圖紙,也沒了西洋的海圖,訓練一支新的水師,不容易啊。」
張好古說道:「臣也知道這個問題,因此,臣眼下是兩個打算,一方面,讓汪文言以江南總督的名義,向西洋商人買一批戰船,無論是紅毛洋人還是黃毛洋人,都可以買一些,讓朝廷的匠人鑽研,取其精華。」
「這樣,短時間內,朝廷可以仿製西洋戰船來暫緩燃眉之急,手裡有一批戰船,匠人也能打造西洋戰船,起碼沿海護衛,是有了保障。」
朱由校聽著「短時間」這個詞,問道:「師父的長遠打算是什麼?」
張好古笑道:「如今已經不是明初,我大明即便造出了寶船,和西洋人的差距也不會變成優勢,既然如此,我大明何不研究新式戰船?」
「如今蒸汽機已經可堪一用,繼續鑽研下去,更大功率的蒸汽機遲早會出現,那我大明何不未雨綢繆,直接去研製西洋人所有沒有的戰船呢?」
說著,張好古看向朱由校:「皇上可還記得臣提起過的木牛流馬?」
朱由校點了點頭。
張好古指著蒸汽機笑道:「有蒸汽機,繼續研究下去,朝廷就能造出鐵甲打造的木牛流馬,可載萬石貨物,南來北往,晝夜不停。」
「因此,臣認為大明水師,雖然可以用西洋戰船應急,但長久仍需要大明自己的戰艦,可以用蒸汽機去做動力的鐵甲戰艦。」
「鐵甲戰艦?!」朱由校和張國紀齊齊看向張好古,那震驚的眼神無外乎一個意思:你可真敢想!
張國紀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好古,心想這元輔也有不懂的事啊,這鐵下水不就沉了嗎?!
朱由校則是問道:「鐵甲戰艦,可行?」
張好古笑道:「皇上,這蒸汽機沒出來之前,您可有想象過能有這種東西?」
朱由校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蒸汽機都有了,那蒸汽的車,蒸汽的船,為何就不能有呢?」張好古反問道。
朱由校一聽也是笑道:「那朕可就等師父你的好消息了,鋼鐵打造的木牛流馬,還有航行在水上的鐵甲船隻,朕可是期待的很。」
張好古笑道:「以我大明目前的工業實力,長短十餘載內,必然有成果,眼下朝廷只要掃平南方,發展工業,解放百姓,朝廷就能騰出手來去研製這些東西。」
「因此,皇上不用等多久,就能看到了。」
隨後,張好古又對張國紀說道:「國丈啊,我已經讓汪總督帶江南的商人來永定縣了,到時候國丈可以帶他們來參觀參觀這蒸汽紡織機,看看他們的反應。」
「若是他們想買,國丈完全可以讓他們預定,這種好東西,他們還能不動心?」
張國紀一聽也是樂了:「那到時候我可要賣他們一個高價。」
張好古笑道:「高價他們也會買的,咱們最初的紡織機,他們能仿造出來,但這蒸汽紡織機,他們這輩子想仿造都難,沒有工人,沒有專家,他們拿什麼製造蒸汽機啊?」
「不怕賣高價,他們啊,還怕我們不賣給他們呢。」
而此時的汪文言,也是將江南各大商會,布匹紡織的掌柜都給請到了江南總督府里。
這些商賈忐忑不安的坐在總督府里,是如坐針氈,感覺怎麼都不安穩,他們生怕是朝廷來了旨意,要查封他們的紡織機和廠子,畢竟他們仿造的可是朝廷研製的紡織機。
果不其然,等商人們到齊后,忐忑不已的等了小半個時辰,汪文言才緩緩進了偏廳,看著這些焦急不安的商人,汪文言笑道:「各位掌柜久等了,本督處理了一些政務,耽誤大家時間了。」
聽到這話,一眾商人連忙說不妨事不妨事,沒耽誤總督大人辦事就成。
開玩笑,這可是江南總督啊,掌握江南財政大權,他們這些商人能在這裡等,已經是身份地位的體現了,畢竟一般商人連坐在這的資格可都沒有呢。
汪文言坐下后笑眯眯的看著一眾掌柜,冷不丁的問道:「本督聽說,各位掌柜的比照著皇上的紡織機,仿造出來了一批,還投入使用了?」
聽到這話,這些商人冷汗都要流下來了,朝廷果然是要追責了么?
一時間,不少商人臉色慘白,紛紛後悔。
而汪文言則是笑道:「各位掌柜放心,本督不是來問罪的。」
一個掌柜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總督招我等來,究竟所謂何事啊?」
汪文言端著茶盞,輕輕的吹著熱氣:「在座的各位掌柜,都是經營布匹生意的行家,本督這裡,有一匹緞子,請各位掌柜評鑒一二。」
說著,兩個人抬著一匹綢緞進來,將綢緞放在了桌子上。
這綢緞一出現,這些江南的掌柜一個個眼睛都直了,他們紛紛湊上前去,仔細端詳,有的甚至拿出了鏡子來觀察紋理,幾位經驗豐富的掌柜伸手摸了摸綢緞的質感,看著顏色忍不住皺起了眉。
「這質感,怎麼比天啟紡織機紡織出來的,還要潤滑,彷彿渾然天成一般?」
「來,你們看看這紋理,細密無比,這沒有幾十年的功夫,精心打磨,都做不到這種程度!而且這紡織中不能停斷,不能出任何差錯,唯有從頭到尾的順下來,才能如此精密。」
「當今大明,能紡織出上等錦緞的師傅,我不是沒見過,但有此等手藝的大師傅,太稀少了。」
「你們再試試這手感,這絲都不一般啊,這綢緞柔順無比,滑潤如酥,毫無褶皺,技藝非凡啊。」
「這顏料竟然上的如此勻稱,你們看,任何一處染料都極其到位,通體色澤明亮,顏色銜接順暢毫無突兀,細細看下來,色彩交映生輝,屬實是難得的珍品啊。」
汪文言看著這些掌柜對著這匹綢緞不斷的讚揚,笑著繼續喝茶。
終於,一個掌柜的忍不住問道:「敢問總督大人,這錦緞,是蘇綉,還是蜀綉?亦或是雲錦?是哪位大師傅紡織的?」
汪文言見一眾掌柜都忍不住了,才緩緩說道:「這匹料子,是剛從京師運到本督這來的。」
「什麼?!」
一聽是京城來的料子,這些掌柜的都懵了。
朝廷宮廷用料,用得是雲錦,而除了雲錦,四川蜀錦,蘇州宋錦,廣西壯錦也都精美無比,但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南方產的錦緞,北方何時有能人能紡織出這等料子了?
哪怕是用天啟紡織機,也做不到如此細密的紋理,這麼精密的針腳啊。
汪文言等的就是這些掌柜的反應,他笑著說道:「朝廷最近研究出了一款新的紡織機,這料子,就是那新的紡織機紡織出來的。」
「各位掌柜如果有興趣,不妨隨本督一起去瞧一瞧?」
一聽朝廷又研發出新的紡織機了,這些掌柜第一反應就是眼前一黑!
他們好不容易才仿造出了天啟紡織機,朝廷怎麼這麼快就更新換代了?
而且這新的紡織機製造出來的錦緞還這麼精美,這,這還不讓人活了?
一眾頭疼無比的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們如今都用上了天啟紡織機,憑藉南方大師傅們的手藝,已經能和北方布分庭抗禮了。
可如今北方人家更新迭代了,這代差一出來,那怎麼對抗啊?
他們這些剛剛用上天啟紡織機的豈不是要破產了?
這些掌柜們一時間沒了主意,開始紛紛討論起來。
汪文言也不急,任由這些掌柜討論。
最終,這些掌柜達成了一致,他們派出了代言人問道:「總督大人,我等願意去京師一看,但是不知這新的紡織機...」
汪文言笑道:「各位掌柜放心,朝廷既然願意拿出來,還願意讓你們看,自然是往外賣的。」
得到了汪文言肯定的答案,這些掌柜的才算鬆了口氣:還好,朝廷願意往外賣就好。
不然光讓他們看,但他們卻沒有,那可真的是要發瘋了。
汪文言也沒耽誤時間,第二天就帶著這些大掌柜們啟程了。
一路趕到京畿后,他們直接在永定縣的旅館住下,休息一晚緩解了鞍馬勞頓后,汪文言又帶著這些掌柜的去了工廠。
而張國紀,正在這等著呢。
「汪總督,您來了。」張國紀笑眯眯的看著汪文言和他身後那些南方大掌柜,這些不是敵人,都是一個個送錢的財神爺啊,他自然是笑臉相迎。
汪文言笑著回話,然後對一眾掌柜說道:「這是當朝國丈,也是這工廠的主人。」
一聽是當朝國丈,這些掌柜連忙行禮:「見過國丈。」
張國紀笑呵呵的毫無架子:「各位掌柜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大家來了,都是生意人,咱們啊,今天只談生意啊,只談生意。」
「來來來,我帶大家去看看我們的機器。」
一眾掌柜見張國紀這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也是暫時放下了戒備,跟著張國紀去見識了下當今最先進的紡織機,甚至可以說是當今世上最先進的機械,蒸汽織布機。
看著那蒸汽紡織機在幾個工人的操控下織紗紡布,行雲流水,一眾掌柜的也是看呆了眼。
單純的天啟紡織機,他們還能說出個所以然,手下的匠人也好仿造,可這個東西,這個東西怎麼仿造?
原本還抱著大不了就問個明白回去仿造的一些掌柜,直接就蒙了。
這個東西,他怎麼問個明白?
他壓根不懂啊!
張國紀則是完全不在乎這些掌柜的神情,他裝作沒看見的模樣,心裡得意無比:開玩笑,這個東西,交給你們一台機器,你們這輩子也仿造不出來,你們沒那個能力知道吧?!
「來來來,各位掌柜,來看這出來的絲,質地堅韌,紋理細密精美順滑,可謂上品啊。」
「來來來,再看看這染色,通體染色均勻,沒有污沾,沒有浸色,顏色明亮細緻...」
聽著張國紀的話,這些掌柜紛紛湊上前去端詳,一個個也是不由自主的紛紛點頭,雖然他們很不想承認張國紀的話,但事實勝於雄辯,這新的紡織機,的確紡織出來的都是精品,精美無比。
見這些掌柜認可后,張國紀也是說道:「各位掌柜啊,這紡織錦緞絲綢,又豈能用尋常紡織機啊?」
「那殘品不提,暈染何其麻煩?」
「如今用這新的紡織機,紡紗織布,印染成品,不僅速度比其他紡織機快,而且成品多,性能可靠,這不比其他紡織機要強百倍?」
「一台新的紡織機來紡紗染布,可比天啟紡織機好用多了。」
這些掌柜聽了也是紛紛點頭,他們對這新的織布機是真的心動,但是還有那麼多天啟紡織機怎麼辦?
他們總不能全換了吧?
那是多大的成本啊?
張國紀此時則是說道:「各位掌柜,南方的綢緞多以和洋人貿易,你們要是有了這織布機來紡織綢緞,再去找洋人貿易,就算價格翻一倍,那些洋人,東夷人,能拒絕嗎?」
「更何況,天啟紡織機完全可以用來紡織麻布棉布不是?」
「我再給各位掌柜透露個小道消息,朝廷已經決意降低棉麻布匹的市價來方便百姓,這棉麻布匹日後走價是行不通的,不如用天啟紡織機來走量,利薄多銷嘛。」
「至於這走價,用這蒸汽紡織機來紡織綢緞,出來的都是針腳細密紋理柔順的精品,這幾個工人就能操控,不比雇傭那些大師傅合算得多?」
「多幾台蒸汽紡織機,就是多了十幾位大師傅啊,到時候紡織出來錦緞,不提那些洋人,國內的達官顯貴,還能不買?這還能少得了銷路?」
聽了張國紀這番話,這些掌柜已然心動,國丈說的有道理啊,這蒸汽紡織機不用休息,不會出錯,比大師傅可靠啊。
思來想去,一個掌柜率先說道:
「國丈,這蒸汽紡織機多少錢,我們李紡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