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班長大人

這個小小的女生不是別人，就是剛才在圖書館呼喊李小明幫忙搬書的那位穿著大膽的班長大人啦。而遲鈍的李小明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微笑著打招呼：「班長好，吃過飯了沒？」

那女生表情一滯，緩緩道：「正在吃……」她指了指旁邊的垃圾箱，冷冷道，「只不過剛才你將我的午飯給扔掉了！」

李小明傻了，他還以為剛才的剩飯盒是哪個缺德鬼吃完扔在石凳上的，而飯盒裡也沒有多少東西，只剩下幾口飯和幾條青菜而已，即使是扔掉了也沒有什麼可惜。

但是他看眼前班長的大人的模樣似乎很生氣，他道歉說：「啊，那個實在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別人吃完不要的，不好意思。」

小女生手裡提著一個水杯，估計剛才只是暫時到旁邊打水房倒點開水，她哼了一聲，沒有搭理李小明，轉身就走。

看到她這種無禮態度，李小明心裡也有點生氣，不就是一個剩飯盒嘛，扔掉就扔掉了，用得著這麼小氣嗎？一個人的氣量小成這樣，她有什麼資格當一名班長？

他小聲低估一句：「也不差那幾口飯，生什麼氣啊，大不了我賠你個飯盒行不。」

女生霍然轉身，眼神越發尖銳，她大聲道：「什麼不差幾口飯，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是我的午飯哎你知道不？你將人家的午飯倒掉了還說自己有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李小明想不到她如此潑辣，心裡一時也毛了，冷聲道：「我沒說我有理，而且我也道歉了，大不了我買個飯盒回來賠你，你在這裡給我等著！」

見那女生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自己，李小明轉身向飯堂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氣氣地想現在的女孩長得雖然好眉好貌，但是真的一點都不可愛，居然為了幾口剩飯發起火來。他感慨現實就是現實，漫畫中那種搖著尾巴稱「主人」的激萌少女是不可能遇到的。

「唉，現在的女孩漂亮的腦殘了，可愛的非主流了，又漂亮又可愛的二奶了，想找個正常點的女孩真難！」李小明一路上怨念不斷，感慨還是二次元的世界好，男子漢的夢想果然還是在二次元的世界才能實現。

到飯堂買了一個五塊錢的素飯盒，李小明覺得這麼一來那位班長大人應該很滿意了，因為剛才她吃的那個飯盒即使沒有吃過也僅值五塊錢而已。

但是李小明回到原來的地方時，發現已經沒有了人影，那位班長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李小明非常非常的鬱悶，他不明白那個傢伙是什麼意思，自己賠她飯盒她都不肯嗎，那她還想怎樣？

李小明生氣地坐下來，看著手上這份飯，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他才剛吃過午飯沒多久，肚子里還撐著呢，叫他再吃一份那是打死也吃不下。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回教室去看看，她不是說要給同學發書的嗎，說不好自己也會在那裡，到時就可以將飯盒交給她，至於她吃不吃就不管了。

於是李小明開始向教學樓走去，走近工商（3）班的臨時教室，他聽到裡面傳出喧鬧的聲音，可見人還不少。

李小明推門走進去，然後他看到教室里有近十人左右，都是一些班幹部，而班長正好就在其中。李小明沒有多想，將飯盒提到那小女生跟前，淡淡道：「喏，給你打的飯。」

教室忽然間安靜下來，李小明覺察到氣氛有點不對勁，抬頭張望見到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和班長的身上，目光有暖昧有**有八卦，看得他身上都起了毛毛。

「這些傢伙是怎麼了，難道一直『劉式爽朗帥』的我已經晉級到『梁式憂鬱帥』的大乘境界了嗎？」他悶悶地想。

這時旁邊的班長忽然抓起他的手將他硬拖出教室門去，見她臉紅紅地喝道：「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了！」她聲音故意壓低，彷彿害怕別人聽見。

李小明憂鬱道：「誰知道，一個人長得帥本來就沒有什麼理由。」

班長似乎忍了再忍才沒有暴走，她憤怒道：「我是問你將飯盒提到教室來給我是什麼意思？你知道這樣很容易令人誤會的嗎？」

李小明這時才恍悟，原來她在擔心的是這個。

他們都是從修道士一般的高中生活走過來的，在禁思禁慾禁雜念的教義下，每個人的心裡都被打上「保守」的封條。只是李小明想不到原來這個穿得大膽的小MM在心理上原來也是一個保守的人，看到她粉白的臉蛋漲得通紅，李小明不禁想：這孩子其實也有她可愛的一面……

「看什麼看，我問你到底想怎麼著哪！」班長大人見到李小明忽然傻傻地看著自己，問他話也不答，不由叉起腰來。

李小明見她又要發作，連忙將飯盒塞到她手裡道：「這是我賠的你的午飯，你拿好了。」

「我才不要！」班長想將飯盒遞迴來，但是李小明就是不接。

結果就變成兩人的手在推來推去，落到旁人眼裡自然又是另一種景像。李小明看到教室里的同學開始低頭竊語，也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而路過走道的不明真相圍觀群眾則是滿臉的羨慕，那眼神彷彿就在說：看，多甜蜜的小兩口。

察覺到眾人異樣的目光，班長不敢再和李小明糾纏下去，她接過了飯盒，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李小明。」他不知道班長這一問是什麼意思，老老實實地回答。他剛想說：「那你的名字又叫什麼？」

卻聽到班長拋下一句：「晚飯時間在老地方等著。」說完就匆匆返回教室。

李小明知道她所說的老地方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他聽著怎麼覺得有情人約會的味道？撓了撓頭叫道：「好吧，老地方見！」

他看到班長白嫩的耳背忽然一陣粉紅，然後教室的門啪一下被關上。李小明不知道他剛才這句話又會引出多少暖味，他更不知道就在剛才某班長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少女雙目空洞，面容抽筋，她一搖一擺地往前走，緩緩將手中菜刀高高舉起，痴痴道：『城君，我們永遠不要離開，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少女手起刀落，取下了男子的項上人頭，黑色的鮮血流淌了一地，少女默默跪在血灘中，麻木地看著天際燦紅色的黃昏……」

下午的課比較松，李小明上完課之後就回到宿舍，閑著無聊在聽徐志扯淡。徐志正在興緻勃勃地向李小明講述校園中的「NiceBoat」事件，告戒他要珍愛生命，遠離女人。他說要想安安全全地渡過大學四年，最好不要交什麼女朋友。徐志說「女朋友」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他發誓自己寧願和噁心的毛毛蟲打交道都不願交女朋友。

李小明懶懶地眯著眼睛躺在床上，一邊無聊地挖著鼻孔一邊聽徐志亂扯。他懷疑徐志的心靈在小時候是不是被門縫夾到過，否則怎會歪曲到這樣一個地步。他看徐志長得高高壯壯，相貌雖然沒有自己帥但也還算可以，怎麼看也不像在戀愛中遭受過無數挫折的人。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一個青春少年對女性如此絕望呢？

「莫非他……」李小明想到一種可能性，不由緊張地伸手護住菊花。

而徐志還在大聲地發表著自己的演講：「殺人考察報刊的記者趕到現場，採訪這名用菜刀砍死男友的少女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以及她當時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少女舔著菜刀上流淌的鮮血，淡淡道：『這——就是我對城君的愛。』是不是很可怕呢小明，女人說到底其實就是這樣殘忍嗜血的生物，她們冷酷，無情，將戀愛視作遊戲，有什麼不滿就想刪檔重來……」

李小明不以為然道：「這是你亂吹的吧大郅，女人雖然可怕，但也不至於如此殘忍。」

徐志甚為氣憤：「我亂吹？你不信去看看D，主角就是在學校天台上被女主用菜刀做掉的。」

李小明道：「胡扯！《灌籃高手》我看了四遍，在天台上櫻木想用鐵頭功做掉流川楓，但是流川楓硬扛住，及時到醫院做了個小手術，活了。」

「我、我說的不是這個D……」

就在兩人爭論的時候，樓下管宿舍的老大爺扯開嗓子叫道：「李小明！李小明！叫李小明的同學請下來一下，你同學叫你下樓吃飯！」

李小明感到莫名其妙，新入學才沒多久，他除了和徐志熟絡點之外還沒有其他朋友，是誰會找自己去吃飯呢？

他對徐志道：「等等，我下去看看。」

李小明走出宿舍下到樓去，然後他看到一個身材嬌嬌小小的女生提著一個飯盒站在樓下，不是他的班長大人又是誰。

李小明這才想起自己只顧著和徐志聊天，卻忘了跟這個女孩還有一個約會，他不好意思道：「啊實在對不起班長，剛有點急事處理，這不正忙著趕去『老地方』，結果你已經來了。」他說謊不打草稿，也不想想自己現在穿著短褲趿著拖鞋的模樣有多悠閑，哪有一點辦急事的樣子。

班長倒不介意，冷淡地將手中所提的飯盒交到李小明手上，淡淡道：「還給你的。」然後她轉身就走。

「喂，喂……」李小明叫了幾聲，但是班長大人就這樣頭都不回就走了。「真是個怪人。」李小明心裡想。

提著飯盒回到宿舍，李小明看到徐志傷感地坐在床緣，那神情又落寂又凄慘。

李小明知道他已經在樓上看到了剛才的情況，正準備解釋一下：「大郅，我……」

徐志笑了笑，他努力使自己的笑容不是那麼難看，「沒事的，我知道自己白白說了一個下午只是浪費時間，但是兄弟尊重你的選擇。我……我祝你們一生幸福……」

李小明感到一陣惡寒，使勁給了他兩巴掌才令他清醒過來。

「大郅，剛才那個是我們班的班長，你也知道的，她是我們的班長啊，僅此而已。」他正好覺得肚子有點餓，一邊說一邊將飯盒從塑料袋中取出來打開。

然而他剛吃了一口就將飯菜全吐出來，他盯著那飯菜發了會愣，忽然拍了拍徐志的肩膀道：「大郅，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女人都是危險的動物。」

一個五塊錢的素菜飯盒，李小明還認得白色塑料盒上面那個淺淺的黑指印，那是他曾經抓過的地方。

「天啊！大熱天的將中午的餿飯送來給我吃，這是要謀殺嗎！」李小明悲憤地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