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嫁禍
「周股長,再不發工資,家裡就沒米下鍋。」
「是啊!先把工資發下來,總不能讓兄弟餓肚子做事吧?」
「這都快一個半月沒發工資,跟蹤紅黨分子的車錢,還有伙食費補貼都是自己貼的。」
黨調室大樓,委員會辦公室內。
一群特務吵吵鬧鬧要周亞文發工資,以及報銷這些天的行動經費。
余非坐在靠窗的辦公桌旁,正在埋頭剪裁報紙上關於湘鄂贛蘇區新聞,還有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福建事變,準備將其匯總在一起。
桌上擺放著前線繳獲的蘇區文件,這些都是余非準備用於勸降軟化被捕人員的工具。
周亞文的幫手,康大年忽然說:「余兄弟,要不您去范組長那裡活動活動,您跟他關係好,讓范組長······」
「滾你嗎的蛋。」
余非毫不留情的大罵:「一品香吃飯,妓院玩女人沒想著經費沒了,現在找我,去你大爺的,一群蠢貨!」
「怎麼罵人呢?」
「去你媽的,罵你怎麼了?」余非挑釁的望向康大年。
康大年將禍水東引,把眾人的注意力引向余非:「有人是不愁吃穿,背靠大樹要什麼有什麼······」
站起身,余非拎著椅子走向康大年和周亞文。看見一臉不善的余非走來,周亞文見勢不妙推開身邊的人跑了,見周亞文跑路,委員會其他人員害怕康大年也跑,死死抓住他的身體。
掄起椅子,余非狠狠砸在康大年腦袋上,椅子殘肢亂飛,頓時鮮血從他頭上冒出來,康大年哀嚎一身捂著頭倒地。周圍的人被余非嚇傻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我幹什麼?」不解氣的余非撿起地上椅子的斷腿,踢開房門追上去。
屋內的王益民大聲解釋道:「周亞文和康大年早就把委員會經費花完了,想找范組長要經費,可是人家范組長也有道理,他們把錢花在吃喝嫖賭上,當然不追加經費。
這兩個人把委員會一千多元經費,全給花光了,還給自己買了自行車,美名其曰是交通工具,還不是他們自己騎。」
此話一出,辦公室徹底熱鬧起來。
走廊上,周亞文看見余非在追他,也納悶了。
「余兄弟,我又沒欠你工資,追我做什麼?」
余非衝上去二話不說就是一腳,掄起椅子腿狠狠砸在他腦袋上,四五棍下去酒吧周亞文打的頭破血流。
很快,辦公室其他人員出來查看,看見余非正在毆打周亞文,急忙衝上去阻止。被拉開的周亞文大吼大叫,看見余非被魯昭國攔住,於是乎破口大罵。
「姓余的,你tm的亂打人,蓄意毆打長官,我要槍斃你!」
余非拿出手槍,剛拔出來就被魯昭國制止住:「小余,開槍後果就嚴重了。我知道你跟他有仇,但不能在總部開槍,范組長也保不住你。」
「嚇唬他而已。」
收起手槍,余非吐出一口唾沫:「從上個月開始,老子的經費和補貼就是委員會出納,半個月的活動經費和補貼,你今天給還是不給?」
周亞文:「你瘋狗亂咬人,你的活動經費和補貼關委員會什麼事?」
「我不是委員會成員?」
「你陰我!」
余非丟下手裡的椅子腿,當著走廊上幾十號人的面,從口袋裡掏出一份報表,上面仔仔細細記錄周亞文這段時間的花銷。
「十一月十六日晚,
你去法租界風華里的妓院。
十七日,又在賭場里輸了兩百元,又請人在一品香吃飯。
二十日,在魅力舞廳認識一個陪酒女郎,聽人說花了一百元包了一個星期······」
余非將報表丟在周亞文臉上:「你個死紅黨,黨國相信你改正歸邪,你拿著黨國下發的經費做這樣的齷齪事,拖欠屬下一個多月工資。
我打你一頓都是輕饒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拖欠委員會兄弟們的工資還有經費發下來,老子讓你沉江!」
忽然,走廊上沉寂下來。
徐兆凌面色陰沉走來:「小余,去找范高遠支三百元,先把大家的工資發下來。找人把他送診所。」
余非立正站好:「是!」
走了幾步,余非回頭說:「徐專員,屋裡還有一個。」
說完,余非一溜煙跑了,留下臉上青筋暴起的徐兆凌,還有捂著額頭的周亞文。
撿起遞上的報表,徐兆凌交給魯昭國讓他查清楚是否確有此事,挪用公款、貪污是重大事項,必須要查清楚。
魯昭國忐忑不安的接過報表,這份報表是他讓人跟蹤周亞文,從而製作的。特務之間都會相互監視,以防出現變節人員。徐兆凌心知肚明,這份報表是真實的,周亞文挪用公款是事實。
······
徐兆凌辦公室內。
委員會主要負責人也在場,周亞文和康大年兩人包著厚厚的紗布。
「徐專員,余非他處處跟我作對,還時常拿我等幾人悔過之前的身份百般嘲諷,稍有不慎便如今日這樣。」周亞文當場告狀。
余非不屑道:「要不是你挪用公款,老子才不願意碰你,晦氣!」
周亞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同情紅黨,執行湯永福的判決書早就下來了,是你拿走判決書,還時常給他送吃送喝。委員會要用刑,是你百般阻止,不允許對湯永福用刑。」
「對待湯永福,就不能用武力脅迫,他連老婆孩子都不管,會在乎自己的命嗎?」
「不用刑怎麼知道?」
余非反駁:「不同人員應該採用不同方式進行軟化工作,像湯永福這樣的死硬分子應該採取柔和辦法,要不是你強烈要求處決,說不準湯永福就認罪了。」
「徐專員。」周亞文苦口婆心道:「對待湯永福這種人,沒道理可講,到死他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呵。」
余非說:「經過連續多月的持續工作,湯永福的口風已經鬆了很多,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堅決執行,現在我們能得到紅黨大量情況。」
周亞文質疑的問:「湯永福說了什麼?」
余非怒道:「他本名根本不是湯永福,之前曾在北伐軍內任職,參與過北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區委組織幹事,你這頭蠢豬,知道嗎?
現在人死了,我們更加無法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我現在懷疑你更他早有溝通,幫他隱瞞身份。周亞文,你是不是紅黨故意派來的?」
「放屁,你少血口噴人。」
「我看你就是!」
辦公桌后的徐兆凌按捺不住怒氣,將桌上的茶杯丟在地上。
「小余,你發現湯永福身份不對,為什麼不上報?」
余非挺起胸膛說:「報告長官!這是湯永福臨死前早上說的,屬下還沒來得及匯總情況。中午沒到,周亞文醉醺醺來到看守所,親自催促執行槍決。
可見湯永福確有悔意,奈何周亞文喝醉酒,屬下懷疑他是害怕湯永福開口泄露秘密,假借酒意胡攪蠻纏。
文言工作本就是由屬下負責,可周亞文無數次參與搗亂。只要他一出現,被捕紅黨分子便死硬不張嘴,要麼就是對他進行辱罵,十分耽誤文言工作進程。」
周亞文臉色發白解釋道:「執行命令是你讓我簽的,姓余的,你不要信口雌黃!」
「我摁住你的豬爪了嗎?」余非反問道。
執行命令是徐兆凌簽署的,讓周亞文批複確定只不過是走一個流程。難道讓徐兆凌承認自己要求處死湯永福,這個鍋余非早就給周亞文準備好了。
你不背鍋,難道讓長官背鍋?
「安靜!」
徐兆凌冷冷的說:「其他人出去,小余你留下,把同事打成這樣,你想好後果了嗎?」
余非閉眼說:「毆打同事,雖事出有因,這個罪我認!」
「你認罪就好。」
徐兆凌目光一瞥,見周亞文和康大年還沒有出去,微微皺起眉頭。兩者見狀告罪一聲,推開門離開。
見兩人離開后,徐兆凌冷漠的問:「你說的是真的,湯永福的身份有假。」
「肯定有假。」
余非解釋道:「根據我從她妻子口中得知,湯永福以前曾在北伐軍其中一個營內擔任參謀,國共破裂后湯永福離開軍隊來到上海工作,期間曾有幾次不定期出差。
第一次出差,他便離職。回到上海后,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對妻子說是出差,可見他一直隱瞞工作變更事情。沒人知道他幾次離開上海去往何地,對家人也一直隱瞞。」
徐兆凌又問:「周亞文是怎麼回事?」
「他是投誠人員,紅黨對其十分憎恨,似乎他的情況已經暴露。只要他一出現便會對被捕紅黨產生動搖,也有一個是見到他后立刻坦白,但其他都是閉口不言,要麼就是惡語相向。
即使屬下不允許他參與,可他依舊固執己見,強硬闖進來探查被捕紅黨是否悔過,很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