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話朝幕之錦繡江山
錦瑟一時心裡五味雜陳,惶惶然滿是焦急的火焰一點點的將整個人都淹沒了。不知道什麼讓她惶然,只是心裡翻江倒海,又似一片空白。
步步為營,殫精竭慮的幫助太子繼位。
可宮廷的血腥,還是讓她心裡有什麼絕望的東西吞噬了她整個心靈。
手指微顫中,她好半晌才發出了聲音,「這都是為什麼?」
身為董錦瑟時,苦心,累身。
做了郡主后,繁華的王府,王妃與王爺真心的寵愛,諸般重新綻放的人生……都在這些血腥中轟然倒塌。
此時,才明白,她已經揮霍自己全部的精血。
她隱隱意識到,她身邊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有可能改寫。
「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要爭帝位?」她低嘆了一聲,並不是問任何人。
軒轅恪聽到她的笑,淡淡的笑了,只是笑中是徹骨的冰涼。
「為什麼?」他輕輕的重複著錦瑟的話,眼中寒光突現,「無非是天下霸業。」
錦瑟陡然抬起長睫,麻木的心中刺進了一根尖利的鋼針,血液在薄薄的一層肌膚后叫囂沸騰。
「我們也該動身回朝了。」他溫和的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錦瑟一笑,心中隱隱有些失落。這寧靜的山谷,短短的時日,兩人恬淡的相對,只怕將是一生中美好的回憶。
回到都城,要面對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再想有這種日子,只怕也成了一種奢望——
凝視著她無神的雙眸,他突然將她整個人轉過來。他將手指按在她唇上,止住她的發問,低低笑道,「這些時日來,我還沒帶你去看看這周圍的風景,現在不看,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走,我現在就帶你去個地方。」
錦瑟一時怔住,他卻毫不猶豫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大步的向外走去。迎面就遇到了正向這走來的可兒,看到兩人的樣子,可兒抿嘴一笑,掉頭就跑開了。
一路上偶爾有兵士看到,只一眼又訕笑著低頭避開。
錦瑟剛開始還羞怯得低頭,漸漸就難擋自己心裡悄然而起的雀躍,如果可以,她願意一輩子這樣被他護在身後,不管他帶她去何方,她都會義無反顧。
他的手掌那麼大,將她的手完完全全握住。
錦瑟偷眼看他的側顏,卻被他發現……
「還沒看夠么,都看了幾十年了。」他的聲音中帶了沉悶的笑意。
錦瑟臉一紅,嬌嗔的看了他,最終大方的承認,「幾十年了嗎?我倒覺得彷彿還是昨日呢。」
他什麼也沒說,可握住她的手卻緊了緊。
帶到一塊空曠的地方,軒轅恪一聲長哨。
附和他的是一聲清脆的馬鳴。
一匹高大黑馬朝他們迎上來,渾身毛色漆亮如墨,四蹄矯健修長,鬃毛獵獵,神駿昂揚,正是軒轅恪心裡的千里駒。
他翻身上馬,向錦瑟伸出了手。
錦瑟卻搖搖頭,跟他一樣的一聲長哨,片刻后跑出一匹通體雪白的馬駒。
軒轅恪驚詫的看了她,「你……」
她輕笑一聲,說不出的嬌艷嫵媚,在軒轅恪的目光中利落上馬。她驕傲的抬起頭,做了一個挑釁的神情。
「什麼時候學會的。」
「你不知道的時候。」就聽她撲哧一笑。迎著日光的烏眸隨著笑意暈開來,和風吹來了朦朦一片,竟讓他覺得微微的眩暈。
遠處山嵐在雲霧中翻滾,這天地之闊,山之險峻,均能深深震撼人的心靈。面對這天地之力,錦瑟一時豪情萬丈,「軒轅王爺,你我較量一下騎術如何?」
軒轅恪一聲長笑,露出由衷的讚賞,「好,短短時候,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我且信你,不要再讓我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才好。」
「休要小看於人。」錦瑟的唇邊不由得就噙著了一抹笑。
話音落,坐下騎已經風馳電掣般掠了出去。
軒轅恪縱馬追了上去,那神駒更是來勢迅若驚電。
長風獵獵,吹動他風氅翻卷,錦瑟的長發更吹得紛亂如拂。
她微微的笑著,沒有告訴軒轅恪那日在馬場受挫后,在軒轅恪征戰的日子裡,她是怎樣苦練馬術的。好長一段日子裡,她天天在馬場賓士,有一次從馬場上摔了下來,差點斷了胳膊。不過,她是從不認輸的,所以今日才能和她並騎而駛。
「你到底有多少傲骨是我沒有發現的?」軒轅恪緊追不捨,朗朗笑聲一路撒落。
錦瑟但笑不語,甩下長鞭,策馬加速。
山嵐上,長風獵獵,掠起錦瑟衣袂翻卷,長發飛揚,彷彿御風飛翔在一望無垠的綠野之上,雖已是寒冬,可這一路走來,卻如夏日裡異花滿地如海外仙境一般的所在,此時雖然還是鬱鬱蔥蔥,令人心神俱醉。
此種景象只有大理國才能一現吧!
連連苦練,錦瑟的騎術就連馴馬師也嘆服,可面對軒轅恪,錦瑟卻是由衷的折服。錦瑟坐下也是千里名駒,此刻,通體已經血汗紛紛落。
心疼坐下騎,錦瑟一拉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罷了,我輸了。」
軒轅恪也停在她的身邊,含笑溫柔的問,「累嗎?」
錦瑟掠過被風吹亂的發,笑著搖頭。
「你看,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到了。」他長鞭遙遙指向前方。
錦瑟放目看去,這才見他們已經來到了來到蜿蜒小河前。
河裡幾名妙齡女子在洗著衣服,岸邊樹與樹之間的系了很多繩子,洗好的衣服就晾曬在上面。
那些衣服衣色燦爛,纏花綉金簇擁著枝條一樣垂下來,儘管有繩子支撐著,仍然快垂到了地面上。
絢爛中依稀可見還有幾名同是伶人的妖姬坐在如茵草地上,遠遠望去錦繡勝戲。
那些女子都赤著足,腳上掛著清脆的鈴鐺,走起路上,搖曳生姿。
「你帶我來就是看這些美女嗎?」錦瑟一蹙眉,做出凶神惡煞狀。
「此等香艷,人生幾見啊?!」他含著笑,順著他的話說。
「你……」錦瑟正待發怒,他卻哈哈一笑,伸手一拉,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馬上。
一貼近她的身子,錦瑟已覺他胸中的灼熱灼燙了自己的背。
殷殷芙蓉面,讓他心情大好。
他攬在錦瑟腰間的手陡然收緊,薄唇輕觸到她耳畔,氣息暖暖拂在頸間,激起奇妙的酥軟,仿若飲過醇酒。
錦瑟微微顫抖,再無一絲力氣躲閃,不由自主地仰了頭,任他的唇落在自己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