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本質
「舒爾先生看起來不怎麼想要和我們做朋友，老闆。」
看著舒爾離開的背影，站在辦公桌旁的獸化青年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個典型貓形獸化人，獸化程度很淺，幾乎只停留在頭頂那雙藍灰色的尖耳朵和金色的瞳孔上。
五官十分斯文，皮膚略白，而不知道是不是性格原因，讓他一整個狀態看起來略顯冷淡。
「放鬆點，蘭伯特，這可能只是來自於他作為商人的焦慮。」
舒爾當時的想法，雷蒙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對方想要儘快償還掉自己的人情，好讓他們之間能夠劃清界限。
到不能說舒爾忘恩負義，畢竟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更別說對方還是個擅長計算利益得失的商人。
要是可以，雷蒙其實也不太喜歡去勉強誰，畢竟這會讓一些事情，變得不那麼穩定。
但眼下的局面，卻又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儘管舒爾先生和他的公司，現在還需要依仗我們的庇護，才能正常運作，但為了以防萬一，需要派兩個人，暗中盯著他嗎？」
面對雷蒙的安撫，站在一旁的蘭伯特盡心儘力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對此，雷蒙在略一琢磨之後，點了點頭。
「嗯，就這麼辦吧。」
說完，看著冷靜從容的蘭伯特，雷蒙不禁笑了一聲。
「怎麼了？」
聽到笑聲，蘭伯特有些疑惑的抬起了頭。
對此，雷蒙語帶調侃的表示……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好了，老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這一刻，已然意識到雷蒙要說什麼的蘭伯特直接強行出聲制止，完全沒了前一秒的冷靜從容。
看著他這副樣子，雷蒙頓時笑的更開心了。
「哈哈哈哈...你當時的表現就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刺蝟』，哈哈哈……」
「老闆，您能別再提這事了嗎？！就讓這段記憶死在我們的大腦深處！」
此時的蘭伯特，只感覺自己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自己，一對耳根子已經紅的快要冒煙了。
眼看著蘭伯特就快要惱羞成怒，雷蒙終於收斂了幾分。
「和那個時候相比，你成長了，蘭伯特。」
對此，蘭伯特直接甩了個白眼給他。
「謝謝老闆誇獎，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得去忙了！」
說完，看雷蒙的確沒事了之後，蘭伯特直接切斷了通訊，然後連做了兩個深呼吸，才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復。
那一瞬間，他真的只想穿越時空回去，弄死過去的自己！
蘭伯特畢業於法蘭帝國首屈一指的法蘭首都大學的金融管理系，是非常典型的高材生，畢業之後，在一家跨國集團工作。
憑藉著出色的工作能力，在職位節節高升的同時，每個月都領取著無比豐厚的薪水。
完全當得起『前途不可限量』這六個字。
直到獸化病開始擴散……
不用多說，他感染了獸化病。
緊接著，這個消息就傳遍了一整個集團。
很快的，集團上下，就有許多員工，聯名要求將他開除，理由是他們擔心自己的獸化病會傳染給他們，同時也怕他突然發狂傷人。
種種擔憂，讓集團內部的員工們根本無法安心工作。
而不出意外的，他被開除了。
對於這個結果，蘭伯特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群人簡直不可理喻！
因為在那個時間點上，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獸化病是具備了傳染性的，
甚至真要說起來，網路上已經有許多測試，證明了獸化病實際上並不會傳染。
至於獸化病患者傷人的事情，這就更可笑了。
難道人類就不傷人了嗎？
在特定的一段時間裡，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流血事件，都是人類乾的，但只要有一件出現了獸化人的身影，那麼那個事件就會立馬得到重點報道。
最後給人的感覺就是獸化人每天都在大殺特殺、瘋狂鬥毆，擾亂社會秩序，彷彿成了萬惡之源。
這就是那些新聞媒體的尿性！
但他卻還是因為這群愚蠢的傢伙，而被開除了。
蘭伯特在一開始根本無法理解。
不過他畢竟是個聰明人，在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
他的遭遇在本質上，其實和獸化病並沒有直接的關聯，因為他意識到了，任何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個事情，都有可能會演變成這樣的結局。
究其根本原因，是因為他在公司里擋了某些人的路。
同時他的那幫同事們，當然也不介意把他踹了，減少一下工作上的競爭壓力。
而獸化病，只是剛好出現在了那個時間點上，成了那幫傢伙針對他的由頭了而已。
他今天，就算不因為獸化病被趕出集團，回頭也會因為其他理由遭到針對。
這個情況，甚至能夠用在現今的一整個法蘭社會上。
法蘭社會上的競爭本就激烈，而人類向來擅長給自己剔除競爭對手。
在這個前提下，法蘭帝國還打輸了『三年戰爭』，國內也受到影響，進入到了一種經濟大蕭條一般的時期。
大家日子過得都不好，工作就更難找了，這也使得社會上的競爭在無形之中變得更加激烈。
為了讓自己能夠『倖存』下來，人類們自然是迫切的想要剔除掉更多的競爭對手。
而獸化人，無疑就成為了最好的犧牲品！並且成為了在這個大蕭條時期，人民們宣洩壓力的目標！
要知道，在人類正常的觀念里，一般會將長著一顆獸類腦袋的人形生物和『怪物』或者類似的同義詞、近義詞划等號。
總不會有誰天真的以為，人類會將長著獸頭的人，視為同類吧？
這註定了獸化人的存在本身，就很難被人類接受，甚至可以說他們的存在本身，就足夠他們遭到人類的排斥了。
在這個前提下，在某些傢伙的運作之下，獸化人幾乎是毫無意外的成為了這個社會競爭的犧牲品。
在這裡，不得不說人類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有些謊話說的久了，他們自己都會信以為真。
如果說，在最開始的時候，對獸化人的針對和排擠，只是對未知病毒和怪物的恐懼，再加上某些有心人的刻意運作的話。
那麼久而久之，隨著這些東西不斷的雜糅到一起，並在長期持續之下，竟是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社會狀況。
歧視、排擠獸化人，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種『正確』。
你歧視獸化人，我也歧視獸化人，很好我們是一樣的。
我歧視獸化人，什麼？你不歧視？你是不是不太合群啊？
這一次的經歷，讓蘭伯特感覺自己應該去研究一下社會學或者人性學。
在這種大趨勢下，縱使蘭伯特才能出眾，也根本找不到工作，雖然手頭存款還算充裕，但獸化人的身份，依舊是讓他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直到獸幫的出現。
當時姑且還沒到活不下去的那個地步的蘭伯特，對於獸幫的出現，第一反應就是先觀察。
在有了一個足夠的了解之後，他直接找上了獸幫，要求跟獸幫的老大進行對話。
顯然，蘭伯特可沒打算在這兒當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他是懷揣著自己的目的和野心來的，甚至一度想過，如果這個獸幫老大不行的話，他就取而代之，由他來引導獸化人前進。
結果可想而知，和雷蒙的經歷相比，蘭伯特簡直就是溫室里的花朵。
從頂級大學畢業，就業於跨國集團，並且在獸化病出現之前，憑藉著出色的才能，工作順利，節節高升，根本就沒遭受過多少挫折和社會的毒打。
蘭伯特經歷的那點事，在雷蒙看來，甚至都不算事。
無論是思想的成熟度，還是計劃的周密性，亦或者是心性方面，他都根本不是雷蒙的對手，之後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用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