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問價
葉新民又開始抱怨了：「早都跟你們說了我要修房要修房，讓你們幫著我參謀準備，結果這幾年了啥都沒準備的有。」
陳嘉善道：「這不還是得等你們回來商量嗎？你們人都不在家裡，光打電話讓我們準備，我們連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也沒修過房呀，啥都不懂。」
說完，明顯的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岔開了話題道：「難得過來，總要在下面呆幾天吧？讓知凡帶著你到處轉轉。」
「轉啥呀轉？回來就是要修房子的，要不是為了修房子，我這麼早回來幹啥呀？在那邊有人給我開工錢，回來閑著還要張嘴吃飯。」
陳嘉善不說話了，葉知凡把話接過去：「等中午人都下班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然後我就送你去汽車站坐車。你回去，不願意在下面我也不會強留你。明天聽聽上學了，我也不得閑，在下面也沒有時間帶著你去轉。」
這就有些說氣化的成分了，但是葉新民是根本聽不出來的，就算聽出來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不以為然的開口道：「你們忙，轉有啥好轉的。等我房子修好了，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就下來，好好轉慢慢轉。」
留不住人，葉知凡也不強求。
其實她挺矛盾的，一方面想著在外面這麼些年難得回來了，到她這裡來一趟也不容易，想讓她爸在這呆幾天、起碼的生活上給調整調整，煮點好吃的總是能行的。
另一方面，她聽見她爸張口閉口就是錢，聽著頭好疼。又覺得不在跟前反而清靜。
中午找了個飯店吃飯，葉新民的老毛病又犯了，這個問多少錢那個問多少錢？。
不等張嘉善開口，葉知凡就把他的話給堵回去了：「快吃吧，又不貴。這麼些年你也不來，來一回帶你進個館子又不是啥了不得的事情，又不是天天來。」
葉新民總算不再說了，吃完飯，葉知凡開車把陳嘉善送到廠房那邊，然後帶著葉新民和陳聽聽去了汽車站。
葉知凡去買票。葉新民在兜裡面摸了半天摸了三百塊錢出來給陳聽聽：「來來，爺爺給你錢，拿去買糖吃。」
陳聽聽不接：「我不吃糖。」
「那也接著，想吃啥買啥！」
葉知凡轉臉就看見一老一少在那拉拉扯扯。
看她轉過臉來，陳聽聽趕緊退後幾步跟他爺爺保持距離假裝啥事情都沒發生。葉新民訕訕的把錢往衣裳口袋裡面裝，邊裝邊數落葉知凡：「你一天到晚的少打罵他，娃都叫你給管成瓜娃子了，錢都不曉得要了。」
葉知凡沒接話，把車票給了他。
進候車室的時候，葉知凡不放心的又叮嚀了一遍：「不要著急知道不？回去要多打聽打聽再說。你們這麼多年都不在家裡面，門邊上的人都是啥情況也不清楚，修房這種大事情一定要好好打聽。不然的話回頭跟人把合同一簽，再感覺不合適的話可就扯不清了。」
「曉得了，曉得了。我幾十歲的人了還要你教我，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分寸這個東西，葉知凡覺得跟她爸真的是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這陣也只能這樣，她有她的家，老人有老人的想法，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盯著也起不了作用。
送走了葉新民，葉知凡給葉知瑤打了個電話：「你給爸媽打電話沒？」
葉知瑤在電話那頭道：「我沒事給他們打電話幹啥？」話不投機半句多。
葉知凡嘆氣：「你時不時的總要打電話問問，省的回頭又要跟我數落你。」
「曉得了！」
葉知凡繼續道：「爸回來了，這回是打定主意要修房子。我叫他再緩緩，急的不行。我這你知道的，帶著聽聽，還要工作，根本沒辦法隨時回去，你姐夫那更脫不開身。跟他說也不聽，大包大攬的說他啥都可以。」
「他說他可以就他可以好了，你又不是不曉得他啥秉性，啥都是他說了算，我們說啥都是耳旁風。我跟你說，想不生氣你就少操心，不然你管的再多他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到最後還說你應該你活該！」
葉知凡：——
「你這個，搞不懂你對他們哪裡那麼大成見的。我有時候也煩，但是那是自己的爸媽，煩也沒有用，我們不給操心他們咋弄？」
葉知瑤在電話那頭哼哼：「我就是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他們現在還年輕，等年紀大了，該給吃喝的我不會少他們的，別的就別想了，更別想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說實話，我這個人不是那麼在乎別人的看法和感受，跟他們也沒啥感情，有也只是以後的贍養義務。」
葉知凡嘆了口氣：「你也說了，總歸是有義務的。不管有沒有感情，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這總歸是事實。扯遠了，不說了，你上班，我也要回去忙了。」
葉知瑤在那頭嗯了一聲，葉知凡就掛了電話。
她不曉得葉知瑤到底是咋養成這樣冷漠的性格的，說冷漠，跟她還是很親近的，就是對家裡父母，沒有半點耐心。
誠然，葉知瑤上初中的時候她爸媽就出去打工了，把她一個人放學校寄宿，寒暑假也是自己一個人，來去沒有人管過。上高中自己去報名，吃穿她在給操心，高考她去陪，上大學她送去給報名。
那又有什麼辦法，這就是她們的命，遇到了心大的父母，完全不擔心自己孩子一年到頭獨自在家會不會有問題，甚至於連學校在啥地方也不曉得不關心。
每次打電話就是學習學習再學習，沒別的話說，一句關懷沒有，只反覆強調自己的不容易。
但是說到底，他們其實也不容易，已經拼盡了全力給了她們最好的了。
葉知凡有時候也是氣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但是過了那陣又放心不下。
她覺得葉知瑤這樣不好，但是有時候她又何嘗不羨慕葉知瑤這樣的性格。人自私一點自己確實要好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