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見養父母
沈小軟搖搖頭，忍不住爆粗口：「他在我兒子面前，屁都不算！」
「……其實，我也不敢不答應。」安娜苦笑，「安靳辰帶人把整個度假村都包圍了，看來是被你涮出了心理陰影了！」
「趕緊答應！」沈小軟毫不猶豫道：「儘快安排診療時間，到時候我以助理的身份，喬裝一下，跟你一起去……」
掛了安娜的電話，沈小軟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抬頭看了眼清冷豪華的醫院大樓，依舊是口罩墨鏡，輕裝低調出行。
沈江重病在床，她總要來看一眼的。
沈小軟心下嘆息，拒絕去探索——自己是不是對沈江還抱有一絲期待？
趙芸從小就待她頗為苛刻，但沈江在她過往的生命中一直充當著慈父的角色，填滿了她對親情的渴望。
直到沈雲曦回歸，沈氏醫院彼時又遭遇危機，沈江才親手撕下了父親這個角色的遮羞布……
病房內。
「沈小軟怎麼還沒來？她是不是還恨我們一家子？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養她這麼多年，輪到用上她的時候，矯情沒邊兒了……」趙芸嘀嘀咕咕的罵，不時往門口看，正好看到靠在門邊一臉淡漠的沈小軟，一時愣住了。
當年沈小軟還是沈家千金時，吃穿用度也不錯，但整個人的氣質綿軟可欺，典型的人畜無害小白兔。
經年再見，她的容顏並沒有太大改變，柔美與清麗中糅雜著一絲凌厲的氣息，哪怕是安靜的站在那裡，一個眼神也足以讓人心生忌憚之意。
「小軟來了！」沈江虛弱的聲音響起，趙芸才回過神，神情有點尷尬：「回來怎麼不出聲也不叫人？我跟你爸等一早上了。」
「我已經被趕出沈家這麼多年了，怎麼叫人？」沈小軟走進來，打量了眼沈江的臉色，蒼白而病態，眼圈泛青，嘴唇乾澀青白，胳膊上遍布許多針孔。
與印象中精神煥發的父親截然不同，此時的沈江只是個飽受病痛折磨的普通男人，頹敗而虛弱。
趙芸冷笑：「你這句話是點我倆呢吧？沈小軟，要是沒有沈家，你還不知道淪落在哪個街頭挨餓受凍！雲曦代替你在鄉下受了那麼多年的苦，你只不過替她嫁入安家這樣的豪門大戶，只要你老實聽話，一輩子就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你自己不爭氣，結果還對沈家一直記恨至今……你還有沒有良心？」
「榮華富貴？」沈小軟的臉色驟冷，轉身怒視，「你以為我稀罕這樣？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被沈雲曦搶走的孩子！沈太太，別跟我擺你豪門夫人的臭架子，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蠢女兒了！」
她眼底的冷意和恨意雙重爆發，宛如出鞘利刃，毫不留情的剜向女人的每一寸肌膚。
「你……」趙芸嚇得連連後退，額頭上冷汗滑過，雙手撐在床頭柜上才勉強沒有腿軟跌下去，「你胡說八道什麼？孩子是雲曦為靳辰千辛萬苦生下的，你莫名消失這麼多年，一回來就又想奪走雲曦的一切？」
她咬牙，抓著沈小軟的胳膊呵斥道：「我絕對不允許你插入雲曦和靳辰一家人中間！」
砰的一聲！
沈小軟輕輕一甩，將趙芸丟到沙發上，看著她狼狽的模樣，驟然冷笑：「搞清楚！現在，是你有求於我……沈太太求人的姿態，一貫這麼囂張嗎？」
一家人？
呵！
沈雲曦和安靳辰一家人，她管不著。但她的孩子，絕對不允許沈雲曦染指。
「你……你這是要造反吶！」趙芸哭喪著就要罵她，被沈江一聲怒斥喝止了：「夠了！你哪裡還有半點做長輩的樣子？小軟安全回來了，就是當父母最大的喜事，你這張嘴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說點好聽的？」
「我還不是為了你！」趙芸抓著沙發椅站起來，怒聲道：「你看不出來嗎？沈小軟從心底里就沒想救你，她不可能為你請來白衣聖手的！」
「……你叫我來，是為了白衣聖手？」沈小軟眉眼一動，看向臉色蒼白的沈江：「誰告訴你們，我能請到白衣聖手？」
趙芸噎了一下，知道不能提沈雲曦的名字，否則沈小軟的逆反心理會更重。
「……小軟，你連聲『爸爸』也不願意叫了嗎？」沈江不動聲色的嘆氣，眼底滿是失落，「一轉眼，你就長這麼大了！我記憶里，你還是膩在我懷裡撒嬌的小姑娘，哭著喊著讓我帶你去遊樂園……」
沈小軟垂眸，沉默的拿起一個蘋果慢條斯理的削起來，聽著沈江虛弱又幸福的懷念父女之間的過去，她始終做不到無動於衷，只是心底的波瀾在想到受盡苦楚的兩個孩子時，眼神又一寸寸涼下來。
「……爸！」沈小軟冷不丁開口，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沈江，「您敢讓我給你做手術嗎？」
作為從業以來手術成功率高達百分之百的外科聖手，她的手法又穩又准，削出來的蘋果皮線條漂亮的像是機器裁剪下來的。
沈江愣了一下：「你？」
「開什麼玩笑！你算什麼東西？」趙芸立刻反對，「你爸的病很嚴重，他前後動過十幾次大大小小的手術，都沒能抑制住病情。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我們遲遲不敢手術，就是因為醫學界沒幾個敢動這一刀的專家。最厲害的心臟外科專家也只有六成不到的把握……」
沈江瞪了她一眼，安撫著沈小軟：「小軟，爸爸想聽聽你的理由。」
「也許壓根沒人記得了！我當年就想報考醫學院的，甚至為此和家裡大鬧一場，是您和沈太太強制改了我的專業……」沈小軟看著夫妻倆僵硬的神色，淡淡道，「機緣巧合下，我跟著白衣聖手做助理，這些年學了不少……您的手術，我可以做。」
沈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這次手術是爸爸最後的機會了。小軟，不是爸爸不相信你……只要白衣聖手能答應手術，到時候你以助理醫師的身份進手術室，爸爸看到你會更安心的。」
「如果，我就是白衣聖手呢？」沈小軟坐在床邊，看了看他手臂上青紫一片的血管，「您還敢讓我動手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