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人撞邪了
陳知山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這時,婁白湊到他面前,用一把梅花摺扇擋住兩人的臉,小聲道:「大人,那嚴三實說,只要將玉佩判給他,就有五十兩銀子。」
聽到這話,陳知山頓時樂了。
原本還在想這玉佩是誰的東西,婁白這麼一說,不就告訴他答案了嗎?
坐直身子,陳知山目光緊緊盯著嚴三實,厲聲道:「嚴三實,這玉佩當真是你的?」
嚴三實得意一笑,「沒錯大人。」
張三急了,「大人,那是小人的東西啊…」
啪!
陳知山再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禁止喧嘩!」
等他們閉嘴后,再次問道:「嚴三實,這玉佩當真是你的?」
嚴三實皺了皺眉,這陳知山是怎麼回事,遲遲未判,難道是銀子給少了?
一百五十兩,可不少了。
婁白見他神色不對,連忙小聲道陳知山道:「大人,你為何還不判?」
他一個月俸祿才二兩銀子,嚴三實一下就給了他一百五十兩。
等判案之後,分給陳知山五十兩,他就拿大頭一百兩。
陳知山瞥了他一眼,「案子還沒理清,你急什麼?」
「你…」
婁白一愣,平常陳知山聽到有銀子拿,可不會管是非曲直,直接就會宣判。
怎麼今天如此猶豫不決,甚至還會反駁他了?
陳知山再次望著嚴三實,目光冰冷道:「好你個嚴三實,居然敢偷知府大人的玉佩!」
「知府大人…的玉佩?」
眾人迷茫。
「沒錯,前些日子,本官收到知府大人的公文,說府衙中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丟失,只要找到兇手,斬立決!」
「沒想到,這玉佩就是你偷的,來人啊,將他捉拿入獄,待本官上奏府衙,再秋後問斬!」
嚴三實呆了,張三呆了,連婁白和外面看戲的百姓,也同時呆了。
嚴三實回過神來,頓時吸了口冷氣。
他不過是見張三的玉佩價值不菲,想要據為己有,又不想給錢,才會找縣衙打官司。
整個幽河縣誰不知道,陳知山就是典型的「見錢眼開」,只要給錢,就能顛倒黑白。
可沒想到,這玉佩來頭這麼大。
想想也對,就張三家徒四壁,怎麼可能擁有這麼珍貴的玉佩。
上當了,為了錢居然做了替死鬼!
嚴三實連忙道:「大人,這…這並不是小人的玉佩,而是張三偷的,不關小人事,要斬就斬張三吧!」
陳知山皺眉,「你剛才不是篤定玉佩是自己的嗎,該不會是為了脫罪,才故意這麼說吧。」
「不是…」嚴三實瘋狂搖頭,「不信的話,您可能問張三啊…」
陳知山看著張三,「張三,這是你的玉佩?」
張三猶豫片刻,咬牙道:「回大人,這確實是小人的傳家寶。」
「你確定?」
「千真萬確!」
陳知山一笑,「既然是你的傳家寶,那就收好,切莫再丟了。」
眾人再愣。
嚴三實急道:「大人,您不是說這是知府大人的玉佩嗎?」
陳知山笑道:「不好意思,本官記錯了,知府大人丟的不是玉佩。」
嚴三實:「…」
「嚴三實,你私吞他人財寶不說,該倒打一耙,罪不容赦,來人啊,打三十大板!」
陳知山捏起六隻黑頭簽,扔了出去。
婁白看著竹籤落地,更是大吃一驚。
為何分白頭簽、黑頭簽和紅頭簽,其中的花樣,就是出在這簽子的寓意上。
同樣三十大板,白頭簽打完后犯人白凈如舊,可能立即大搖大擺步行回家。
如果擲下的是黑頭簽,犯人就會叫苦連天皮開肉綻。
要是擲下紅頭簽,那犯人可就倒霉了,不死也得殘廢。
現在陳知山丟出黑頭簽,那可是讓衙役用力啊。
這板子要打下去,不止嚴三實皮開肉綻,他的一百兩銀子,也得泡湯。
「大人,不能動手啊…」
婁白阻止了衙役,又小聲道陳知山道:「那可是五十兩銀子,而且嚴三實已經給了銀子,大人要是收了銀子還不辦事,那以後誰還敢找大人您辦事啊?」
陳知山斜視著他,「怎麼,你覺得本官,會為了錢判糊塗案?」
開什麼玩笑,要是他敢徇私枉法,那系統肯定會第一個弄死他。
「不…不會嗎?」
婁白瞠目結舌。
你自己是什麼貨色,心裡沒點逼數嘛,為了錢判糊塗案這種事,特么是家常便飯好吧。
「可是大人,衙門十幾張嘴,還得靠鄉紳們養活呢。」
婁白的聲音很小,因為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陳知山大聲驚訝道:「什麼?你嫌三十大板太少了?」
「啊?」婁白一愣。
「好,婁師爺果然深明大義,那就依你所言,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陳知山正氣凜然道。
「不是,我沒有…」
婁白氣急,陳知山這是要讓他背鍋啊。
正要辯解時,誰知陳知山一拍驚堂木,大喝道:「爾等衙役,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行刑?」
六名衙役面面相覷,卻不敢動手。
他們打過很多人,賤民、刁民,男人、女人,無辜的,活該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都是普通百姓。
鄉紳豪族無論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最後都能用錢擺平。
所以現在陳知山竟讓他們動手打嚴三實,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見沒人動手,陳知山再次喝道:「怎麼?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
「本官才是幽河縣縣令!」
眾人反應過來,對啊,雖然平常陳知山從不管事,但不可否認一個事實。
他才是幽河縣縣令,一縣首官!
婁白雖大權在握,可所有權利,都是因為有陳知山的默許。
師爺沒有品級,如果陳知山願意,隨時都能再換一個。
四個衙役,手中提著殺威棒,面無表情走到嚴三實左右兩邊。
兩個衙役用殺威棒將他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另外兩個則是準備動手。
嚴三實手腳胡亂扒拉著地面,同時仰頭怒喝道:「陳知山,你…你敢打我?」
「你個混蛋,收了我一百五十兩銀子,居然翻臉不認人?」
「嗯?」
陳知山挑了挑眉,扭頭望向婁白,意味深長。
一百五十兩銀子,這傢伙居然說成五十兩,中間商差價有點大啊。
不過,他卻沒揭穿,而是小聲道:「婁師爺,這一百五十兩?」
婁白臉色驚恐,身子微抖,「小人…小人知錯了,請大人恕罪。」
兩人小聲交談時,衙役已經動手,一左一右,殺威棒交替落下。
「啊!姓陳的,你不得好死!」
「啊,我…我跟你沒完…」
「啊…陳大人饒命小人知道錯了…」
公堂之下,嚴三實殺豬般的慘叫,落在每一個人心頭。
除了痛快,便是詫異。
今兒這陳大人,莫不是撞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