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 16 章

詹司柏在他那妾的離開中默了一默,聽到她開了口。

「婢妾想借五爺的水盆洗洗手臉。」

他說好,她轉身去了內室。

男人理了理衣襟,這才想到了穆行州。

「進來回話吧。」

穆行州從小跟著五爺練功習武,國公府規矩重,而他一心在練武上,哪見過這般場景。

這下好了,竟然在五爺這裡見到了。

穆行州臉比五爺和俞姝加起來,都要紅。

詹司柏瞧著他這樣子,重重咳了一聲。

斜了他一眼,壓沉了聲音,「莫要胡想。」

「屬下沒有沒有......」穆行州連忙低了頭。

但他忍不住偷偷抬頭的時候,恰看到國公爺微微側了臉,目光落在內室的屏風後面。

屏風下鏤空的木雕后,有淡紅色的裙擺輕搖。

穆行州目光一觸,就收了回來。

他臉更紅了,引得五爺都頗覺耳熱。

五爺又重咳了一聲。

「到底何事慌裡慌張?」

穆行州這才收斂了心神。

「國公爺,俞厲那邊的消息到了!」

這話一出,房中驀然一靜。

沒人留意的屏風後面,俞姝屏氣凝神。

詹司柏問了穆行州,「俞厲是死是活?」

穆行州嘆了氣。

「那俞厲昏迷多日,到底還是挺過來了。」

房中又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詹五爺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而屏風后他的妾,散著的眼眸幾乎放出光來。

房中一時沒人說話。

俞姝兩手緊攥。

方才外面的那煙花炮聲,她聽著便十分不同。果然是她哥哥派人來尋她的信號!

沉著如她,此刻也免不了心潮澎湃。

她就可以走了!

她不由地揚起了臉來,「看」向了屏風另一面五爺的方向。

屏風另一邊的詹五爺陰沉著臉,吩咐了穆行州。

「繼續盯住俞厲,即便他不死,也要藉此機會,挫一挫他銳氣。」

「是!」

穆行州領了命。俞姝在屏風后冷笑。

明日,她便尋個借口離開這定國公府,離開他詹五爺。

待她回到哥哥身邊,到時候他與哥哥兵刀相見,誰要挫誰銳氣,尚且不知。

......

俞厲的消息令詹司柏心下發沉,當晚去了冷武閣沒回來。

第二天上了朝,朝上人也得了這消息,對他又是一番勸慰。

詹五爺沉著臉大步回了冷武閣,整整一日都在冷武閣理事,一口氣見了十幾人,除此之外便是看摺子回摺子,連書房的門都沒出。

文澤不敢進去打擾,在門前猶猶豫豫。

冷武閣侍衛首領林驍剛被吩咐了事情,從五爺書房出來。

他問文澤怎麼了,「探頭探腦的?」

文澤嘆氣,「五爺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奴才不知道怎麼勸。」

這事林驍也沒招。

五爺不快的時候,多半是悶在書房理事,能連著好幾日都不出門,不僅如此,不吃飯也不睡覺。

林驍瞧著,好像這次也有這個趨勢。

他問文澤,「要不跟夫人說說?讓夫人勸勸?」

從前夫人也不是沒勸過,連老夫人也說過,但並沒什麼用處。

文澤剛要說什麼,書房裡的五爺出了聲。

「在說什麼?嘀嘀咕咕?」

兩人皆嚇了一跳,連忙進去回稟。

文澤道,「是奴才擔心五爺一日未進食了,正同林首領商議如何是好......」

「有什麼好商議的?沒胃口罷了。」

林驍不敢出聲,文澤卻道,「五爺縱不想吃飯,也好歹出去轉轉,您已經悶在房中許久了。」

詹司柏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下晌。

四王造反,天下紛亂,今次還放走了俞厲......

鎮壓反王、恢復太平,這些事情一個都沒完成,他有什麼心思吃飯?

但越是這麼想,這書房中越是悶了起來,悶得人不想再待下去。

他默了默,站起來身來。

文澤連忙問,「您要在冷武閣轉轉,還是回府里?」

「冷武閣吧。」

他沿著冷武閣外緣走了幾步,不知怎麼就走到了河邊。

河邊儘是枝葉繁茂的高樹,如今季節已枯葉落盡。

穿過高樹光禿的枝椏,越過河邊的荊棘,對岸影影綽綽地出現在視野中。

沿河桃柳安靜地在秋風裡搖著枝,而河邊沒人。

他的妾有時會坐在河邊柳樹下吹風,今日不知為何沒再。

而不遠處的淺雨汀也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五爺沒來由就問了一句,「姨娘這會在做什麼?」

「好像是稟了夫人,出門去了。」

五爺訝然。

他沒說什麼,卻想起自己在衙門還有幾樁事情沒吩咐。

叫了文澤,「換衣出門。」

*

開了城門之後的京城,又恢復了之前的商貿往來,甚至因為封城阻隔,近日比之前更熱鬧了些。

俞姝今日一早跟宴夫人請安的時候,提到了出門轉轉的事宜。

宴夫人雖然有點意外,但也答應了,道是上晌街上人太多,「下晌再去吧。」

上晌還是下晌都無所謂。

按照昨日那煙花爆響的位置,俞姝只要在兩日內到達約定好的地方即可。

哥哥的人一定會在那裡等著她。

這約定好的地點是個書肆。

俞姝並不敢直接過去,怕引得身邊的定國公府侍衛注意,於是她在街上轉了轉,讓人把馬車停在了一家銀樓門口。

俞姝不想亮了她這國公爺小妾的身份引人關注,就讓車夫遠著些,去另一邊的茶棚吃茶。

又讓姜蒲給了他們碎銀子。

車夫和隨從連聲謝賞。

而俞姝進了銀樓沒多久,便又支會了姜蒲,「這會倒是餓了,你去方才路過的那家點心鋪子,買些點心過來。」

姜蒲也沒有什麼疑惑,安頓了她便去了。

身邊很快沒了人。

街道上,秋日的光亮正盛,俞姝在強光里甚是不適,默默從袖中拿出一條白絲帶,蒙在了眼上。

一切準備好,她悄悄地摸索著出了門去。

她要走了。

車夫和隨從在茶棚吃茶,並沒有發現她。

她只需要路過一個巷口,巷口的另一邊便是那書肆。

俞姝腳步加快起來,混在人群中一路向前。

很快,就到了那巷口前面。

有幾個小孩子笑鬧著從她身前跑過。

俞姝避讓了他們,剛要繼續前行,突然聽到一陣喧赫的馬蹄聲。

俞姝心下一緊,穆行州的聲音傳了過來。

「五爺今日怎麼出門來了?屬下還以為您今日不出門......」

話音未落,俞姝急急轉過了身,扶著牆躲進了小巷裡。

那五爺並沒有發現,穆行州還在跟他說著話,而他沒有出聲,只是偶爾「嗯」上一聲,甚是沉悶。

俞姝悄聲沿著牆下,準備轉出這條小巷,從後面繞過去。

她的舉動,並不在男人的視野里。

詹五爺同穆行州駕馬過了那巷口,這便要離開了,對面突然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不巧也刻了一個字——詹。

雙方相遇,對面馬車上的人趕緊下來。

當頭跳下的男子比詹司柏年紀稍長,著銅綠色錦袍,袖口纏了袖帶,也是武將打扮。

他喚作詹興武,而後跟下來的婦人是其妻鄭氏。

鄭氏身後,是個與詹興武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姑娘家,姑娘穿著一身柳黃色襖裙,嬌俏可愛,正是詹興武的胞妹詹淑慧。

這一家三人自涿州而來,同是詹姓,自然不會同定國公府無關。

只不過仔細算來,那是五爺出了五服的族兄和族妹。

照理說,這關係實在不近,皇帝尚且有三門窮親戚,更不要說詹五爺了。

但男人還是很給面子地停了停。

那三人跟他行禮問安,詹司柏仍舊只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那涿州來的詹家三人,似乎還想跟他多說兩句,但在他的威嚴與冷淡下,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就在這時,傳來一陣急急的呼聲。

「姨娘?姨娘?姨娘您在哪?!」

這聲不小,詹興武的妻子鄭氏嘀咕了一嘴。

「誰家姨娘又不是小孩子,還能丟了不成?」

隨著這話落了音,詹司柏眼皮一跳。

他循聲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慌裡慌張的姜蒲。

姜蒲也瞧見了自家五爺。

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兩步跑上前來。

「五爺!姨娘不見了!」

話音落地,男人心頭咯噔了一下。

下一息,翻身躍下了馬。

「怎麼回事?她走失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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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妾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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