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第 22 章 第 22 章

詹興武臨時落腳的院子。

一家人正在廳里吃茶,有小廝來報,說有人上門。

「是三舅爺和三舅太太。」

詹興武母親有兩位胞弟,都是詹興武嫡親的舅舅,而這位三舅是庶出。

不巧,庶出的三舅正與詹五爺的生母魏氏,一母同胞。

從前魏氏在定國公府受寵的時候,這位三舅魏連凱在魏家的地位,能與嫡出分庭抗禮。

而現在,魏家也幾乎不與魏連凱往來。

詹興武進京並未支會三舅夫婦,他們怎麼找上門來了?

但人都來了,總不能不見。

小廝很快引了魏連凱夫婦到廳里來,雙方見禮。

詹興武見這三舅和三舅母一臉疲倦,眼下發黑,不由問。

「出了什麼事?」

詹興武是忠厚的脾性,要不然魏連凱也求不到他這裡來。

「興武,算是舅舅求你,幫幫你表弟吧,衙門扣了他,怎麼都不肯放出來!」

眾人皆怔。

魏連凱只有一個獨子魏北海,那是個酒鬼,妻子前兩年與他和離,膝下也沒有孩子,整日與酒為伴。

就這麼個酒鬼,只要有酒喝,就不會怎樣。

但前些日,他竟然與人在酒樓大打出手,將對方鼻樑骨打斷了。

他也挨了揍,兩眼充了血,幾乎要瞎了。

但這不算什麼,對方尋了京里的親戚,竟然讓官府直接將魏北海抓了。

雙方鬥毆,只抓一人,照理說打點一番,吃點苦頭就出來了。

可順天府衙門,錢收了不少,卻扣著魏北海不放。

對方的人來放了話,道是,「你們魏家可是得罪了定國公府,衙門就是把魏北海扣到死,你們又能怎樣?」

魏連凱花盡了銀子也沒救出來兒子,聽說詹興武進了京,便求了過來。

「興武,你表弟都被關了五六日了,你幫三舅救救他吧!」

其妻沈氏更是哭了起來。

「北海身上本就有傷,再不出來,只怕要熬不住了!」

詹興武一聽,免不了也跟著揪了心。

再是不來往的親戚,也不能眼看著這樣任人欺負。

但妻子鄭氏把他叫到了一旁。

「爺要管嗎?三舅不敢去求國公府,到了咱們這裡,爺若是管了,五爺生氣怎麼辦?」

五爺的態度至今詹興武也把握不住。

可魏北海與他年齡相仿,也算是一起長大,他實在不忍心。

他道這些事五爺根本不知道,「是下面的人看眼色行事罷了。我去管了,五爺也不曉得,怕什麼。」

他把這事攬了,魏連凱夫婦都忍不住流了淚。

詹興武嘆氣,寬慰他們,「過會送淑慧出門,我便去順天府衙打聽一番。」

魏連凱夫婦連聲道好。

沈氏問起詹淑慧,「淑慧要出門?」

詹淑慧笑著說是,「我娘留給我的紅珊瑚簪子找不見了,我去國公府問問韓姨娘,可曾留意。」

「韓姨娘?是哪位?」那夫婦二人對了一眼。

詹淑慧便把俞姝的情況說了,「韓姨娘是和軟的性子,只是眼睛不好無法視物,不過五爺倒也是疼她的。」

這話可把魏連凱夫婦驚得不輕。

五爺竟然納妾了,還很是疼寵?!

但兩人著實是怕了定國公府,不好亂說什麼,再次託付了詹興武,便離開了。

這邊,詹淑慧也洗漱換衣出門,去了定國公府。

*

定國公府,淺雨汀。

俞姝讓姜蒲薛薇好生替詹淑慧找了找簪子,可惜並沒有。

詹淑慧說算了,「若是我娘在天之靈保佑,那簪子還會找到的。」

她讓淺雨汀的人不必忙,「今日天不錯,日頭和暖,不若我陪韓姐姐在附近轉轉。」

俞姝可有可無。

詹淑慧提議去了淺雨汀一旁的河岸走動,隔岸就是一片肅殺的冷武閣。

俞姝原本想叫了她去花園,但詹淑慧並不害怕冷武閣,只道在此走動無妨。

兩人走了一陣,又讓丫鬟搬了小杌扎坐下休息。

約莫過了兩刻鐘,隔岸有了動靜。

詹淑慧回頭看過去,「是五爺過來了。」

五爺在河對岸就瞧見了自己的妾。

她只穿了件玉色褙子,被河岸的風一吹,顯得如此單薄。

他從竹橋過去,兩人走近跟他行禮。

他簡單跟詹淑慧點了點頭,問了他的妾。

「怎麼不多穿些?」

妾沒來得及回話,詹淑慧向另一個方向道,「夫人也過來了。」

今日天氣好,倒也都願意出來走走。

宴夫人還讓人端了燕窩,「五爺這幾日勞累,我讓人燉了燕窩。」

她說著,問了兩句這兩日要不要早起上朝的話。

五爺應了一句,又道宮裡昨日賜了上乘的燕窩,轉身吩咐文澤給正院送過去。

一時間,河岸出了嘰嘰喳喳的鳥叫,只剩下這對夫妻相互關心。

詹淑慧不由地道了一句,「五爺和夫人真是琴瑟相合。」

這話落音,河岸莫名靜了靜。

詹淑慧約莫發現了自己這話,若是只說給那夫妻也就罷了,但是如今還有個韓姨娘夾在這裡。

詹淑慧頓了一下,低聲問了韓姨娘,「姨娘說是不是?」

俞姝被問及,沒什麼猶豫。

若不是子嗣艱難,何須她這個妾室?

她道是,「五爺和夫人自然是極好的。」

她這樣說了,五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低眉順眼地站著,眼上覆了白絲帶,她看不見旁人,旁人也看不見他。

但她嘴角留著笑,笑意在她說完那話之後,就一直掛著。

男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一瞬間只覺和她之間,彷彿隔了山海一般。

宴夫人笑了笑,問詹淑慧,「等你成親了,自是比這更好的。」

詹淑慧卻道,「我怎有這般福氣,有相知相伴的夫君?」

她這話說完,有人又從竹橋上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穆行州,他剛走過來,宴夫人就朝他招了手。

「有幾日沒見你了,今日淑慧來了,你也來了,倒是巧。」

她這麼說,詹淑慧也道巧。

「我有一支我娘傳給我的珊瑚簪子,那日出門丟了。姨娘幫我找了沒找到,想煩請穆將軍,也幫我尋一尋。」

她給穆行州施禮,穆行州沒有拒絕的道理。

宴夫人在這時,突然說了一句。

「行州和淑慧,年紀正相仿,處處都相合。五爺說他們二人怎麼樣?」

宴夫人這話落音,詹淑慧便急急拿帕子掩了面,「夫人......」

而穆行州也徹底愣了,似是忘了過來要做什麼。

五爺還算淡定,沒有回應,淡淡笑了笑。

俞姝默然聽著,沒說話。

但說起來,詹淑慧同穆行州倒也有些緣分,自來了京城,著實見了幾次。

五爺和俞姝都不言語,詹淑慧更是羞得無話,宴夫人笑個不停。

可穆行州卻突然臉色僵了起來。

「夫人不要開這般玩笑。」

他說完,便扔下一句,「屬下還有事在身,失陪了」,轉身又回了冷武閣。

他這態度,讓眾人皆是一愣。

周嬤嬤上前打了圓場,說他也是羞了,這事才圓了過去。

河岸的風大了幾分,眾人也不便多待。

宴夫人叫了詹淑慧去正院吃茶,靜默在旁站著的俞姝剛要回淺雨汀,五爺先開了口。

「韓姨娘隨我去趟深水軒。」

......

兩人一路往深水軒去。

他不說話,她便也不說。

五爺與她那隔山隔海的感覺,又重了幾分。

兩人進了房中,一上首一下首地坐了,五爺看著自己的妾,還是那般低眉順眼,甚至都不問一句,自己叫她過來作甚。

五爺嘆氣,叫了文澤,「孫大夫來了嗎?」

「回五爺,已經去請了,不時便到。」

五爺點頭,這才看到自己的妾,手下微微攥了攥。

他目光在她小腹打了個轉,不由對她懷了他的孩兒,更多幾分希冀。

不過孫大夫還沒來,穆行州先來了。

他悶聲悶氣,「屬下有緊要的事,剛才忘了回稟。」

俞姝正低頭飲茶,被他這委屈巴巴的口氣險些嗆到。

五爺聞言,對他也沒什麼好氣。

「緊要事也能忘,可見不緊要。說吧。」

穆行州看了眼一旁的韓姨娘,又看了看五爺,猶豫著開了口。

「五爺,襄王有動靜了,他們安排了人手準備偷襲虞城,可巧,俞厲不知怎麼也返回了虞城......咱們的計劃不知能不能成。」

這話一出,房中鬆散的氣氛隨之一緊。

五爺綳了臉沉默,而俞姝的手越發攥緊了起來。

那五爺還在盯著她哥哥?他想做什麼?

她欲再聽,男人卻起了身,叫了穆行州去書房細說。

俞姝多想跟著去,可男人同她道,「孫大夫就要來了,先在這坐會兒。」

他說完,就帶著穆行州走了。

俞姝怎麼能坐的心安?

她將人都支了出去,自己摸索著桌椅,一路轉到了內室,靠近書房的一邊。

那五爺和穆行州在書房說話,聲音被門窗所掩,連俞姝都聽不清楚。

但事關哥哥,她只能鋌而走險,推開了窗子一縫。

書房那邊的聲音,終於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她悄默聲地貼住了耳朵。

......

書房。

穆行州把詳細的情況說了。

「......咱們的消息散布出去,襄王就打起了俞厲的主意,但眼下俞厲班師回城,不知會有什麼變數。」

詹司柏指尖微蜷。

「應該不會。襄王看重了虞城,就是看著俞厲重傷,自顧不暇。如今又有了動靜,那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俞厲深淺。」

「可俞厲是個常勝將軍,虞城又是他的駐地,屬下可不怎麼看好襄王。」

詹司柏笑了一聲,「襄王的兵馬是弱些,那咱們就派一支精兵過去,助襄王一臂之力。」

「啊?」穆行州一愣,「若是襄王勝了俞厲,當真搶到了火器可怎麼辦?」

詹司柏斜他一眼,敲了敲桌案,甚是有耐心地告訴穆行州。

「襄王破城之前,我們的兵馬助襄王,襄王破城之後,我們難道隨便他?此時就該漁翁得利了!」

穆行州幾乎想到了那情形。

俞厲被破城,說不定性命不保,而襄王大軍破城已經耗費許多氣力,未必能與朝廷的兵馬搶得過火/器。

「五爺這辦法極好!可時機卻也緊要,差錯一點便不能成了。」

五爺笑了笑,又斂了神色。

「所以,此計必得保密,萬萬不可傳出去半分。」

他說著,目光向遠方看去。

「俞厲......襄王......不知能否兩敗俱傷......」

他叫了穆行州,「晚間,冷武閣點將。」

穆行州神色一斂,「是!」

......

正房窗下。

偷聽到密信的俞姝雙手緊握,唇下緊抿。

定國公詹五爺,還是想讓她兄長死啊......

就在這時,庭院有了人聲,是孫大夫來了。

與此同時,書房也開了門。

詹五爺大步走了出來,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奔正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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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妾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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