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異樣的憧憬

超夢音像館，是個店名，但這個店名的含義一目了然，都是歸功於『超夢』這個近幾十年新奇的異界舶來詞。

雖說是舶來詞，但卻有著相同的原譯：BrainDance。

直譯為頭腦舞蹈，英文簡稱BD，這種音像製品突破了VR的界限，不只是代替視覺和聽覺，更是直接代替部分腦活動，甚至能讓你感受到當事者的『情緒』，所以除卻單純的視聽體驗外，也能充作心理治療。

而超夢這種翻譯之所以能迅速覆蓋原有含義，倒不是因為版權未曾發威，某個同名寶可夢還沒穿越過來的緣故，而是『夢』這概念概括得實在很好。

因為『夢』總會牽引情緒，有些人甚至在夢中悲傷欲絕，醒來之後再回味只覺得莫名其妙——這樣的情緒衝突也是超夢體驗的一類常態。

來這種店面的除了失眠分子外，多的是想讓自己失眠的分子，大聲嚷嚷都是常態，很適合畢澤這種穿越者發揮。

「賽博朋克啊~」畢澤便是張望著貨架感嘆道。

比起其他嚷嚷著『我要歰歰！為什麼沒有歰歰！』、『我訂的異星探索爽片還沒到嗎？』、『老闆，A級升華者和嵇裂庭三號邪神對決的資源有嗎？』的，似乎混雜著危險違禁品的聲音，他甚至顯得有些含蓄。

不過這次他感嘆的倒是奧默也能理解。

《賽博朋克2077》這個遊戲當初上市獲得好評也連帶將『超夢』這樣的翻譯帶火了，提起這個時，畢澤當初是一副無比眼紅的痛斥：『tmd，不僅抄詩抄詞抄散文，這些逼連遊戲也抄！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文抄了，一定要出重拳！』。

奧默知道他壓根不在乎異界知識作品產權，他只是自己想抄發現路被人走了，只能憤怒地嚷嚷『彼可取而代之』。

真的能取而代之嗎？

奧默知道那些抄遊戲的也是花了大心思，比如抄《賽博朋克2077》的製作組直接公開表示這是異界遊戲，但他們做了內容完善，就像當初抄《魔獸世界》的那批人一樣，讓那些算是『晚年不祥』或是『中道崩殂』的遊戲算是有個善終。

這種事還真不是尋思尋思就能做到的，起碼了解、熱情、技術力和毅力都得有，相較起來還是抄電影、抄動畫、抄小說簡單點。

這世上都有能夠直接讀取記憶的儀器，還原個作品豈不是輕輕鬆鬆——懷著這樣的心情，畢澤打開了搜索引擎，然後發現這個世界的穿越者真的太卷了。

難怪被管制了。

——指穿越者相關法律，以及天門之城的傳送門管控。

天門之城是距離神聖泰拉兩千光年，坐落於邊荒世界.亞倫的大型宇宙港口都市之一，也是亞倫星域最繁華的星球城市，奧默對此很是嚮往。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天門之城的星門很特殊。

星門設計之初是用於超光速航行的大型定點躍遷設施，用於打開兩扇星門之間的超時空網路，但因為各式的能量干擾的緣故，有一部分星門會轉化為聯通『異世界』的『天門』。

天門之城的『天門』二字便是重點了，天門之城的天門啟動后就製造出了一次小規模次元震，於星球外撕裂出十六條穩定的亞空間裂隙。亞空間裂隙背後的世界，統稱為異世界，這些來源於天門次元震的異世界絕大部分都非常異常，有和本土宇宙相差極大的環境差異，其中甚至有天圓地方的小世界，萬物漂浮於空中的空島世界。

星盟對此非常重視，一方面派遣過官方隊伍以及企業傭兵團前去探索，一方面也令研究員對那十六條穩定的亞空間裂隙進行研究調控，首要目的是做到世界的選擇、切換、鎖定，這也是為了送某些穿越者回家。

當然，這方面的舉措還是身居高位的思鄉穿越者推行並選票決定的。這個世界並非沒有惡意，表面上大部分政權歡迎所有外來者，但實際上，這些異界難民被抓捕研究都是有可能的，畢竟異世界那麼多，總有些沒見過的，也總有些不上檯面的文明對此相當渴求。

穿越者的相關法律也正是為此而生。

首先推行的自然是神聖泰拉聯邦這個與穿越者離不開關係，連文明名字都多少有些異界文化影響的文明。

「都好貴啊，你要不試試這個？」

打量著貨架的畢澤抬手，奧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包裝上印著黑鹿毛帶著一抹白色挑染的女孩，之所以會用『黑鹿毛』這樣描述馬用的詞語，自然是因為對方頭頂的雙耳與身後跳出半截的長尾。

「天皇賞春秋連霸，總大將橫空爆誕，這是觀景位最好的超夢，」「特別周？」

「我還沒說呢，你也看賽馬？」被截斷話的畢澤有些詫異，繼而恍然，「哦，你歷史學得好。」

「你自己看吧。」奧默搖了搖頭。

「我又沒裝晶元，你看這裡標註至少要4級義體改造，」畢澤指著封面右下角一個小小的『4』標籤悻悻道，「依靠晶元的超夢是真的多。」

義體改造的等級，4級是最淺層的，僅僅是將一枚晶元嵌入腦神經。

僅是一枚晶元，功能有限，默認管理大腦架構，構築一定程度的心智防火牆，至於聯網和簡易AI什麼的，需要加錢勉力達成。

「畢竟開發之初就是科技平台。」進行了四級改造的青年風輕雲澹。

「也有源能架構的超夢平台，那倒是我能看的，我去找找，」畢澤說著便邁開步子，忽又頓步，「你想看什麼？我順便翻翻。」

源能架構，走的是魔法、巫術、靈能的路子，體驗幾乎沒有門檻，但價位卻是得上調幾成。

不過當真正遇到想要體驗的超夢時，那價位出入並不重要。

就連奧默都有些意動般的沉吟幾秒，目光隨意掃過一旁的貨架，驀地怔了一下，便探手而去。

「不用了，我找到了。」

「？」畢澤聞言回身，湊到他邊上看著包裝上的輝光人形，倒是眼前一亮，「諾亞奧特曼的目擊記錄？你喜歡光之巨人啊？」

「倒也不是，」奧默搖了搖頭，手指滑向那人形對面的猙獰恢弘之獸，「認識嗎？」

「我也不是所有穿越產物都認識啊...」畢澤撓了撓頭，「雖然認得出奧特曼，但特攝屬實看得少，而且這怪獸也不好說是不是穿越的。」

他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觀察著奧默的表情，見他目光有些失望便又趕緊補充一句：「這個世界本身也有怪獸不是？畢竟也有那麼多外星人。」

奧默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貨架又道：「幫我找找有沒有怪獸題材的超夢。」

「喜歡怪獸啊？行，我去找找。」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哥斯拉、基多拉什麼的一直都有受眾，巨大生物斗蛐蛐兒也是個經典條目了，畢澤感覺對好兄弟的理解又提升了些，重新回頭跑去另一頭的貨架，留奧默繼續站在原地，再次垂首看向自己手中的超夢。

諾亞奧特曼，能認出她的穿越者還蠻多的。

只是據那些穿越者的說法，她是空想作品中的角色，實際成真也一度引發不少憂慮，蓋因那神一般的能力以及作品中對應的反派角色，但實際上諾亞的目擊報告僅此一例，有人猜測本就具備時空穿梭能力的她說不定不藉助天門也能回去，異生獸什麼的目擊報告也始終沒見過。

以星際互聯網的每時每刻的信息量，這種只能算小插曲，只有這種超夢和之後誕生的對應特攝劇得以證明當年有過的熱潮。

也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光之巨人的故事沒能吸引他，倒是與其對應層出不窮的怪獸作品總給他些許季動。

尤其是怪獸題材的超夢。

猙獰的樣貌、力量的勃發、殘暴的姿態。

那些錄製作品總是千篇一律塑造視角下深邃恐懼與血脈賁張，試圖讓觀賞者感受那份面對非人可憎之物的壓迫。

但他卻總是對那極盡真切的感情缺乏共鳴，反而從中生出一份嚮往。

好似與生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