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都是英雄
孔祥他們到底還是小瞧了蘇顏對顧煬和周曄的情誼，而且他們根本不敢使用靈力傷害到蘇顏。
所以當蘇顏沖開人群之後，他們也只能在後面追趕。
已經到了最後階段的顧煬第一次分心，看向飛快朝著這邊移動而來的蘇顏。
心神激蕩的同時，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集中注意力！」
周曄冷酷的提醒聲響起。
顧煬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整個人都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一片森森寒意之中。
「還差一點！」周曄同樣面色蒼白，可他的目光依舊無比決絕。
「好。」顧煬怒吼一聲，繼續運轉功法，讓身體里僅剩的血液快速的流動。
一股股的鮮血從他的身體里流出，目之所及都是法陣被修補的痕迹。
蘇顏被逼紅了雙眼，「顧煬，老師，不要！！」
她想要阻止他們，可是那段距離卻彷彿有千百萬公里，任由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到達。
當她被一股屏障阻攔在外的時候，更是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周曄已經把所有都預料到了，早就在這裡設下了結界。
除非他身死道消，不然絕對不會有人能闖進來。
蘇顏使出全力想要破除結界，可是周曄實在太了解她的實力了，這道結界更是直接針對她而設計，怎麼可能會讓她破除。
孔祥和孔領看著不要命似的往裡沖的蘇顏，都在努力的阻攔她。
「族長，你冷靜一點兒，現在就算是進去也無濟於事了！難道你想要破壞他們的心血，讓法陣徹底破裂嗎？你想想你的父親，親人，還有外面那些普通的百姓！」
孔祥不停的吶喊著，試圖能夠讓蘇顏冷靜。
可是蘇顏哪裡還能聽得進去任何聲音，她不想讓老師和顧煬也離開她，難道這也有錯嗎？！
但她前面已經耗費了太多的靈力和能量，最後也只能筋疲力盡的癱倒在地，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顧煬和周曄不斷的消耗自己。
顧煬的眼前開始模糊，而從他身體里流出的血也越來越少。
恍惚間，他看到了蘇顏在哭。
滿臉的淚痕，似乎是在對他傾訴著什麼。
可是他聽不到。
如果可以他多想最後再抱抱她。
以前他總是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原來他的一輩子竟然只有這麼短暫。
他終於可以說愛了一個女孩兒一輩子，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顧煬！堅持住，還差最後一點。」周曄拼盡全力想要喚回顧煬的清醒。
顧煬只覺得整個人都越來越沉，彷彿有什麼東西不停的把他往下拉去。
周曄看著已經沒有任何血液流出的功法，才剛剛修復好的法陣，因為還修復的停止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又何嘗不是，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他絕對不會允許失敗。
揮揮手，把屏蔽在結界之外的聲音放進來。
蘇顏悲痛欲絕的喊叫終於再一次讓顧煬睜開了雙眼。
「顧大哥，停下來，快停下來，我求求你們，停下來……」
顧煬最後的一絲理智讓他迴光返照奇迹般的恢復了力量。
可是身體里已經空空蕩蕩沒有絲毫的血液。
那又怎樣呢，只要他有信念。
「以我血肉，封印……邪魅！」
咒言完成，顧煬無力的垂下雙手，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他看著結界外痛苦的蘇顏，從來都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
「忘了我。」
他已經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只能無聲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三個字。
忘了我。
忘了我。
周曄一聲苦笑，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
與此同時他也拼盡了所有的靈力。
「不！顧大哥！！」
蘇顏猶如困獸一般嘶吼，伸出雙手想要觸摸顧煬最後一次，哪怕只是最後一次。
可是老天爺就是不肯，就是要對她這樣的殘忍，讓她親眼看著顧煬在面前消散。
而他的血肉散落在結界四周。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面前只剩下黑暗，無盡的黑暗，讓她癲狂的黑暗。
她的腦海中全部都是顧煬，她的顧煬哥哥。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已經找回了所有的記憶，她願意永遠跟他在一起。
這一切終究還是太遲了，他們之間註定要陰陽相隔。
為了她，陰陽相隔……
法陣發出一股刺眼的光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到所有破碎被瞬間修補。
當這裡平靜之後，遠在千里之外的孔家，周家以及馬家也瞬間從恐怖的氣息中回歸正常，只留下遍地的屍體和滿目瘡痍。
頃刻間后，只剩下的周曄也從空中飄落。
結界碎裂。
蘇顏瘋了一樣的衝過去，踉踉蹌蹌的奔到他身邊。
「老師，老師，不要……」
她顫抖著雙手，把他從地上抱起，整個人都被深深的無力感吞噬。
氣若遊絲的周曄已經是滿頭白髮，他勉強抬起手想要擦掉蘇顏臉上的淚痕，可哪裡能夠擦得乾淨。
「傻丫頭，老師知道你怪老師把顧煬也拉進來。這一次算老師欠他的，下輩子吧……」
周曄死去的那一刻，嘴角依舊噙著笑容。
他的責任，已經全部完成了。
不欠蒼生，只欠一人，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不，老師，我不恨你，老師……」
蘇顏發出最後的嘶吼，一口鮮血噴出，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孔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經歷過接二連三的痛苦絕望，她還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耗費了全部的心神。
「結束了嗎？真的都結束了嗎？」
劫後餘生的眾人依然無法相信，生怕哪裡再次出現問題。
他們不敢放鬆，更沒有喜悅，只是獃獃的那樣站立著，站立著。
孔祥抱起蘇顏，對著孔領等人吩咐道：「把周曄大師的屍體一同運回去吧。」
至於顧煬，死無全屍，他們也無能為力。
這一場戰役在如此慘烈的境地下結束。
他們贏了，可是這樣的贏，卻在每個人的心中畫下了一道永遠都不會癒合的傷痕。
將生命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