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02

封鐸第一次開會遲到。

這可是件稀奇事兒。

他兩男兩女的四個秘書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打過電話沒有？」

「打過了，就說了倆字——稍等。」

封家老三封渡帶著甘銳意一早過來找封鐸。封家三子，老大封銘多年前車禍意外去世。老三封渡自幼在國外長大，風流紈絝愛撩妹，他除了長得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像封鐸，性格和封鐸完全不同。

「我二哥還沒來？」封渡跨坐在轉椅上，笑得痞里痞氣。

話音還沒落，封鐸來了。

所有人停下手頭的事情，恭恭敬敬地起身問好。

封鐸目視前方，大步往前走，筆挺的西裝裹著修長的腿，白襯衫永遠系好每一顆扣子。

封渡扭頭對甘銳意笑：「看見沒？我二哥簡直是總裁屆的楷模。太帥了！」

甘銳意不咸不淡地接了句：「也就那樣。」

封渡聳聳肩。甘銳意和封鐸一直氣場不太合，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封總，大家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秘書林莎莎說。

封鐸丟下一句「我五分鐘後到」，腳步不停走進辦公室。

封渡和甘銳意跟進去。

公辦室內，封鐸接過秘書陳玉遞過來的咖啡，開口：「甘總還是為了合作的事情？我已經說過了，並沒有涉獵娛樂圈的打算。希望甘總下次來能帶著別的合作。」

甘銳意咽下原本的說辭，笑了笑，道：「封總還是這麼固執。」

「二哥……」封渡剛想開口幫甘銳意說話，封鐸挑剔的目光掃過來，他就像被施了禁言術和定身術，本來懶散的坐姿也端正起來。

封鐸側首對一旁的陳玉吩咐：「下次他再穿成這個樣子上班，直接讓保安趕出去。」

封渡氣餒：「二哥，我就是掛個名，扣工資還不行嘛？好好，你別這樣看我。我下次不穿這樣了。咦？」

他的視線掃過封鐸的喉結，萬花叢中過的他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他「嘶」了一聲，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發現新大陸似地跳起來：「二哥，你遲到是因為昨天晚上累了腎啊。哈哈哈，稀奇。我靠……我怎麼記得你昨天晚上說要回家的！」

封鐸想起今天早上江妤提出離婚時的樣子，恍惚了一下。

「不是吧？」見封鐸這個表情，封渡更驚奇，嘴巴成了0型，臉上的表情誇張極了。

封鐸眉頭都沒皺一下，反問：「合法夫妻合法性生活，有什麼問題？」

封渡目瞪口呆。

甘銳意頗為意外地看了封鐸一眼，眼前浮現封鐸那個像個笑話似的妻子。

林莎莎和陳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驚愕。

封鐸從呆怔的林莎莎手中抽走文件夾，一邊往會議室走，一邊對負責排行程表的陳玉說：「把今天下午二點到三點的採訪推了。」

「好的。」陳玉回過神來，去翻日程表。她回頭望了一眼走出辦公室的封鐸，皺了皺眉。

會議室里坐滿了人，都在等封鐸。

「抱歉。」封鐸坐下。

會議開始，他聽著員工的彙報，卻走神了。

他滿腦子都在想江妤是什麼意思？

一個手段用盡一門心思想要嫁給他的女人，為什麼會在婚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提出離婚？

好，就算要離婚，她為什麼要今天早上提出來。這個時間點太微妙，總是讓他忍不住聯想是不是昨天晚上的表現不行。

不行嗎？

哪裡不行了？

不是很愉快嗎？

「封總。」宋助理小聲提醒。

封鐸回過神來，看向忐忑望著他的員工。

「你繼續。」

封鐸收了收神，打開筆記本。文件還沒有打開，屏幕右下角自動彈出來廣告框。標題——《給自己老公送早餐還要巴結老公的秘書，江家千金已淪落成貴婦圈笑柄》。

有點刺眼。

封鐸點開那條新聞推送。

配圖的照片上，江妤將手中的保溫瓶遞給陳玉，一臉的卑微討好。陳玉冷著臉，藏不住的嫌棄。

封鐸再次恍惚，眼前又浮現今天早上江妤沖他嫣然一笑時帶來的驚艷。

封鐸今天不僅遲到，又接連走神，惹得員工驚奇地議論紛紛。

·

江妤心情十分愉悅。

因為她沒有按照原劇情演下去，也沒有發生回檔的情況。

與其說盼著回原本的世界，不如說她厭惡這種被系統擺布不停回檔的日子。再說了，她在原本的世界也沒有什麼親人，不回去也無所謂。33君消失得很匆忙，也沒有把話說清楚。江妤不知道是不是將來某一天可以回去，或者一直留在這個小說中的世界。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她要先爽一爽。

首先，她打電話給李阿姨，讓她把原主那些適合十四歲少女穿的一大堆白色衣裙全扔了，她去買了些順眼的衣服。然後她要將麻煩的長發剪短再卷了卷。經常一屁股坐到自己的頭髮真的是令人抓狂。

當然了，在做這些之前，她先去藥店買了緊急避孕藥吃。

不管兩個月後她會不會按照原劇情一樣死掉，如今不用再走劇情，她拒絕懷上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

忙完這些，下午兩點，她踩著高跟鞋準時出現在封氏集團。

人的眼睛總是會被美好的東西所吸引，當江妤出現的時候，一雙雙眼睛不由自主凝聚在她的身上，追隨著她的身影。她噠噠的腳步聲，一聲聲踩在心坎上，惹得人心裡頭痒痒。

「這人是誰啊？人事部最近新招人了？」

「客戶吧？」

封鐸的辦公室在頂樓，不過江妤並不清楚他現在是不是在辦公室。陳玉剛好經過，江妤將她攔下來。

「陳秘書，封總在嗎？」

陳玉上下打量著江妤。

面前的女人身量高挑，穿著一條款式簡單卻很有質感的紅裙子，裙子沒有太多的點綴，只是顏色特別的正紅。紅裙裹著她曼妙的身段，纖腰不盈一握，豐胸美臀。露在外面的地方膚白如雪，被裙子裹在裡面的地方又惹人遐想。她戴著很大的墨鏡，遮住了眼睛，紅唇輕勾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是個骨子裡帶著媚的女人。

這些年往封鐸身邊湊的女人太多了，趕走這些貪財好色覬覦封總的女人，是身為秘書的本分。

陳玉冷冰冰地開口：「封總很忙，你有預約嗎？」

「有。」

陳玉冷笑了一聲，說：「不好意思，封總的行程表上，今天並沒有和你的預約。」

「陳秘書——」江妤微微側過臉，摘下墨鏡。

看清江妤的臉，陳玉愣在原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這個女人是江妤？那個上不得檯面的江妤？那個除了會投胎一無是處的江妤？！

「江妤？」陳玉驚呼出聲。

她這一出聲，頓時鴉雀無聲，一雙雙本就追隨著江妤的眼睛立刻浮現震驚。

封渡和甘銳意剛好要離開公司，封渡「卧槽」了一聲，扭頭對甘銳意說：「我二嫂這是整容了？不對啊，沒修復期的？」

陳玉忽然想起來今天早上封鐸讓她將下午二點的採訪推掉，難道是因為江妤？不，不可能的！封總根本不喜歡這個一身小家子氣只會犯賤的江妤！

是了，她今天一定是故意打扮成這樣討封總歡喜。陳玉忍著噁心，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江妤。

真以為換身衣服、做個頭髮、化個妝就能掩飾那一身的土氣了？

她的目光在江妤的高跟鞋上停留了一會兒。

……她記得江妤以前只穿平底鞋，並不會穿高跟鞋。

陳玉很快整理了下表情，露出標準的營業式微笑，說：「太太去休息廳稍等。」

「謝謝。」江妤不想和陳玉多說，抬腳往休息廳走去。

陳玉微微眯眼，先一步往前走。她故意裝成和江妤不小心撞到一起的樣子，又悄悄伸出腳絆了江妤一腳。

她倒要看看這個假裝淡定的草包白富美出醜之後，露出原本那樣局促、委屈的表情。

江妤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身邊的一個男員工下意識地衝過去，扶了江妤一把。

江妤站穩，沖男員工笑了笑：「謝謝。」

她這一笑，男員工忽然結巴起來：「不、不客氣！」

江妤轉過身，重新看向陳玉。

陳玉搶先一步開口：「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太太沒事就好。」

江妤「哦」了一聲，將右手捏著的墨鏡換到左手，然後忽然抬手，朝陳玉的臉打去。

用足了她十分的力度。

「啪」的一聲響，緊接著的陳玉的驚呼聲，還有桌椅接連倒地的巨大聲響。還有不知道是誰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封渡又「卧槽」了一聲，說：「這不是整容，我怎麼不知道二嫂還有個雙胞胎姐妹啊！」

江妤甩了甩手腕，慢悠悠地開口：「剛剛看見一隻噁心的蒼蠅，忍不住打下去。沒想到不小心打到了陳秘書。不好意思。」

「陳玉，你沒事吧？」林莎莎趕緊小跑過來扶她。然後忽然用一種尖細的嗓音、吃驚的語氣喊：「陳玉，你鼻子里的假體歪了！打120！快打120呀！」

陳玉一怔，趕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用有些發抖的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憤恨地瞪著江妤，惡狠狠地說：「太太何至於！」

她發抖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仗著自己整容的痕迹不明顯，平時沒少嘲諷公司里幾個整容的女員工。這下讓她怎麼收回以前的話？

江妤嫣然一笑，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陳秘書周身都是酸氣，這才引來令人噁心的蒼蠅。」

她臉上的笑忽地一收，表情瞬間冷下來，警告：「做人別太婊。」

又是一陣死寂，直到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封鐸皺著眉頭從電梯里走出來。俊朗的容貌即使皺著眉，也是無可挑剔的完美。他掃一眼面前的一片狼藉，不悅開口：「這是在胡鬧什麼？」

「封總！」

所有看熱鬧的人趕緊畢恭畢敬地站起來打招呼。然後有員工立刻手腳麻利地將倒地的桌椅扶起來。

封鐸瞥了一眼背對著他的江妤，沒把人認出來。

江妤抱著胳膊轉過身。

「封先生，可以走了嗎？」

封鐸本已經移開了視線，聽見江妤的聲音，猛地轉頭，重新將目光死死凝在她的身上。

——下午兩點，他們說好去領離婚證。

·

車上。

長久的沉默后，封鐸開口：「要不要先帶你去一趟醫院。」

江妤將手搭在封鐸的肩上，笑：「神經病醫院？」

「不。」封鐸轉過頭，望向風情萬種的妻子，「我懷疑江小姐體內的藥效還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