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是大明秀才

第24章 我是大明秀才

看著成群結隊的流民,朱頤垣心潮澎湃,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要把這些人安頓好,要從中挑選出能戰的士兵,要把根據地建設起來。

唯有如此,才能抵禦接下來清軍的圍攻。

他也不清楚,謝遷能爭取多少時間,或許十天半個月,或許三兩個月,謝遷就可能被擊敗,然後就是他自己面對清軍了。

「時不我待啊!」

朱頤垣嘆了口氣,扭頭就把老爹叫了過來,「別人都忙著,您老也別閑著了,去給流民登記造冊,送他們去村裡。」

朱老爹怔了怔,我是都指揮使啊,你小子怎麼拿我當書吏用?

不過朱老爹到底沒敢跟兒子瞪眼睛,相反,他也很清楚,確實時間緊迫,耽誤不得。

都說上陣父子兵,他這個當爹的也不能真的就坐享其成……趕緊抄起紙筆,登記流民……凡是登記造冊的流民,都能領到五十斤糧食。

這些糧食也是從淄川大戶手裡拿到的,謝遷捲走了府庫的存糧。但眾所周知,大明留下的爛攤子,朝廷窮如老狗,大戶才富得流油。

因此從幾家大戶手裡,朱頤垣就弄到了超過五千石糧食。

每個流民發五十斤口糧,等著秋收之後,再行授田……之所以沒有立刻授田,就是朱頤垣和龐老爺子他們商量的結果。

此時距離八月份秋收還有一個月多一點,鄉親們辛苦了好幾個月,就等著收穫,如果此時分田,那地里的莊稼怎麼算?

毫無疑問會造成流民和村民之間的衝突,事情還沒辦成,就先亂了起來。

因此朱頤垣的策略是分兩步走……第一,告訴所有的村民,這一季莊稼,全歸他們所有,而且還不需要繳納田租稅賦,過去的積欠,印子錢,也一併免除。

讓百姓先拿到好處,等莊稼收穫完畢,田畝數量也核實清楚,再根據情況,進行分田。

單獨勞力,可以領五畝田地,一個五口之家,以二十畝為上限,其餘有立功情況的,可以酌情增加。

總而言之,這只是個很粗略的方案。

但是有一點,朱頤垣要求將淄川縣的圖籍,還有從幾個大戶家中抄出來的田契,全都送去鄉村,要當著老百姓的面,直接銷毀,表示舊的枷鎖不存在了,一切重新開始。

朱頤垣很清楚,這件事的成敗,決定著他的隊伍能不能迅速壯大,因此他決定親自跑一趟。

第一個試驗點就是原來張家所在的大庄村。

說來有趣,張至發這一家子,對別的村子不客氣,但是自家的大庄村,還是留下些情面,有幾十戶自耕農。

甚至准許他們把土地記在張家的名下,藉此免稅。

因此當朱頤垣率領著青石集義軍,還有數百流民來到的時候,大庄村已經分成了兩個陣營。

差不多八成的佃農,他們站在朱頤垣這邊,渴望得到分田。

而另外的自耕農,則是仇視義軍,抗拒分田。

朱頤垣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站在眾人的面前,跟大傢伙聊了起來。

「咱們兩個村子離著不遠,頭幾天青石集的鄉親們都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土地,並且由於免除過高的田賦,還有去掉苛捐雜稅,種種債務,平均計算下來,一個人可以多得二百斤糧食。」

聽到這裡,大庄村的佃農們已經眼睛冒光了。

別的他們不明白,但是二百斤糧食意味著什麼,他們可太清楚了。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

租種地主土地,一年到頭,風調雨順,收穫的糧食,一半上交田租,再交一些苛捐雜稅,剩下來的平均攤到每個人頭上,還不定有二百斤。

幾乎家家戶戶,都是農閑時候喝稀粥,農忙才捨得吃點乾的,另外還要把好糧食拿出去,換成糙米豆子,房前屋后,種點雜糧,蔬菜,總而言之,想盡一切辦法,能勉強不餓死,已經是祖宗保佑了。

一下子多了二百斤糧食,豈不是人人都能吃飽,頓頓都能吃乾飯!

沒有挨過餓的人,是體會不到肚子空空,每天夜裡,被胃酸折磨,睡不著覺的痛苦。

糧食而已,超市架上多的是,買就是了。

對不起,華夏大地的老百姓,能填飽肚子也不過是幾十年的事情,往前追溯,飢餓一直是如影隨形,不曾片刻離去。

尤其是戰亂的年月,更是如此。

李自成喊出均田免賦,儘管粗糙到了令人髮指,但是依舊有那麼多百姓不顧生死,追隨著他,並不是闖王多好,實在是百姓沒什麼活路可言,只能拚命一搏罷了。

毫無疑問,朱頤垣的賬可比李闖王要精細多了。

「我們要做的第一條,就是耕者有其田,原本被張家大戶佔據的土地,要交給鄉親們,每家每戶,都要成為土地的主人。這是最大的鐵律。第二條,就是每人每戶,能拿到多少土地,我粗略估算一下,張家佃農租種的普遍在十畝上下,這也是我們這裡人口和土地的比例。因此我的設想,單個人五畝,一個五口之家,最多二十畝田。還有多出來的田畝,歸都指揮使司掌控,百姓可以租種,但必須是一年一租,而且要繳納較高的稅賦,如果人口增加,這部分土地需要均分,未來就可能會無法租種。」

「說了田畝數量,再說田賦,統一為一成五,租種的田地最高三成,除此之外,不再徵收任何苛捐雜稅。我們有一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調整之後,要讓大傢伙擁有更多的糧食,能吃得更飽,過得更好。」

「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如果大家普遍支持新的做法,我就可以當眾燒毀原來的田契,焚毀借據,一切重新開始。」

說著,朱頤垣一招手,有義軍士兵抬過來一個木箱子,裡面裝的就是田契和借據。

在場的村民不由得一陣交頭接耳。

其實亂世並不是單純的人多田少的問題,崇禎年開始,戰亂不斷,山東的人口少了很多……但是百姓的民生卻絲毫沒有好起來。

佃農可以租種的土地多了,但架不住地主田租提得快啊!

你以為自己努力勞作,沒日沒夜幹活,就能過得更好?

這不是做夢嗎!

一個騾馬,不累死就給我干。

累死了,我再換。

總而言之,沒有騾馬累死累活,哪來羅馬老爺錦衣玉食,繁花似錦……

所以說均田這事,更多的是調整土地關係,實現耕者有其田,調整稅賦比例,讓老百姓切實看到實惠。

再用,佃戶不光要給自家幹活,你租種了人家的土地,地主豪紳就能讓你給人家幹活,充當長工短工,壓榨勞力……你不給人家幹活?好啊,那地也別種了,我寧可撂荒,也不給你這個泥腿子。

所以說圍繞著土地,可不單純是地租壓榨那麼簡單。

人家大老爺們有的是辦法,讓每一個佃戶都在生死線上掙扎。

想靠著租種田地,勤勞致富?

笑死,不要侮辱老爺們的智商。

朱頤垣把其中的道理講清楚,又有青石集的示範,很快大庄村八成以上的佃農,紛紛表示支持。

「朱公子,快點燒了吧。」

「俺們都聽朱公子的。」

「朱公子,讓俺們吃飽飯,真是活菩薩。」

……

這邊佃農齊聲稱讚,可另一邊,那些相對富裕,仰仗著張家庇護的自耕農,卻是面色凝重。

因為按照朱頤垣的演算法,他們最少也要吐出幾十畝的土地,而且他們家大業大,人口也多,二十畝的上限太低了。

再有,這些人普遍和張家沾親帶故,過去可以不交稅,少交稅,現在卻要和窮棒子一樣交稅,怎麼算都是吃虧的。

「朱公子,我們自家的田產,祖傳下來的,還望朱公子高抬貴手。」一個中年人朗聲道:「在下不才,在崇禎十年,考上了秀才,朱公子,我可是大明有功名的讀書人!」

居然是一位秀才相公。

朱頤垣含笑道:「失敬失敬了……既然你還心念大明朝,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找個歪脖子樹,追隨崇禎陛下;第二,我給你一筆盤纏,你去福州,追隨隆武陛下。你看看,想選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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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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