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上我行！

「擦玻璃，擦擦擦玻璃。」

「叮叮噹噹叮，噹噹叮叮噹噹叮~」

周凡默默調整了一下彈道，換了個仰起的姿勢，心中默念今天不能再透支了。

意猶未盡的周凡還是決定控制自己，滑掉這播放了7遍的跳舞教學視頻。

黑色的光芒照耀周凡困頓的臉，照亮這逼仄的出租屋，寂靜的出租屋只有手機響起的鈴聲，而在這一連串跳舞教學視頻中，終於出現了另一種內容。

周凡睏倦的表情略微消失，表情上流露出了些許的好奇。

這是一種很新的東西。

「救，救命，大家救救我！！救救我！」

「他們都不信我......都不信我！！」

「我是我明明看到了那個男人！！」

喘息的聲音帶著虛弱的語氣，視頻里這位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拿著手機懟臉拍攝自己，從這個視角，只能看見她的下巴和凹陷的眼光，她一遍遍擦拭著眼淚，抿著嘴，小聲又撕心裂肺。

鏡頭晃動，眼前的女人似乎下定了決心，喉嚨涌動，迴光返照般說道：

「各位網友們，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我一定要證明我沒有說謊，這一切不是劇本！也不是我編的！！」

「而是我真的見鬼了。」

「我今天要證明這一切！！！」

「事情......是這樣的。」

鏡頭停止晃動，周凡覺得這女人演的很好，從她的眼神和表情中，真的能看出絕望與視死如歸。

顫抖的聲音漸漸平緩，喘息聲逐漸變冷漠，整體狀態切換的也很自如。

帶著這冰冷的狀態，女人講述著這個離奇的故事。

「我遇見這個看不見的男人，是在一款戀愛遊戲里發現的。」

「那天我無聊，也有些寂寞，就想著下個戀愛遊戲玩玩，這款遊戲會隨著你與男人的各種互動，推進好感度攻略，他也會回饋給你各種好處。」

「這個遊戲比我想象的要好玩，而且非常真實，我做出很多小細節的舉動，他竟然都會回應。」

「當時我沒有在意，可現在想......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遊戲？」

「就像一個真人一樣。」

周凡裹了裹被子，看來今天是透支不起來了。

「嗯......」

女人縮了縮鼻子，淚水也沒有流下，講到這，空洞的眼神略微聚焦，看出了眼眸中不正常的波動。

「我當時真的太上頭，我好像......真的愛上了遊戲里的人，為他充錢，為他買禮物，填補我內心的空虛，而在我這種瘋狂的推進度下，他對我的好感度迅速拉滿。」

「在好感度99的時候，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這麼愛我，那你願意和我一輩子在一起嗎？」

「我沒有想這麼多，好感度只有99了，就只差這麼最後一步了！很直接的，我就選擇了是。」

「而詭異的事情，也是從這一刻發生了。」

「就在我選下選項的一刻——好感度系統消失了，遊戲界面也消失了，只剩下了這一個3D的紙片人，而原本紙片人空洞的眼神，卻好像看著我。」

「我還在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結果......他猛地湊到了鏡頭前，用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然後說——」

「那我來找你了。」

「小蘭。」

「我愣了愣，

本以為這是一個遊戲結束的彩蛋。」

「可我當時想了想，突然嚇了一跳......他為什麼叫我小蘭？」

「我在遊戲里的名字不叫小蘭，這是我......現實里的小名，他是怎麼知道的？」

「可是我當時......還是沒有警覺。」

「如果當時發現了，或許還有救。」

女人的語氣愈發死氣沉沉，兩隻眼神陷入回憶中，語氣講著或許，但卻沒有後悔的意思。

「當時我只是把這當作一個彩蛋而已，可誰想到，在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個包裹。」

「我拆開了包裹后，被嚇了一跳。」

「裡面是一隻死貓。」

「我當時嚇的貓直接摔在了地上，伴隨著一張染血的卡片，落在了我的臉上。」

「而上面的內容是......這是我第一次送你的見面禮。」

「你喜歡嗎？」

「而我這才想起來，我當時送給紙片人的第一個禮物......就是一隻貓。」

「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當即就報了警，還查詢了郵寄公司，可詭異的是......當警察來調查的時候......這些東西卻都不見了！」

「貓不見了，也沒有快遞公司，憑空都消失了！」

「貓不見了......而我也真正開始害怕了。」

「這也只是開始而已。」

「這只是開始而已！！！」

猛烈的嘶吼像撕開了故事的序幕，女人揉搓著頭髮，淚水傾盆落下。

「他還在繼續。」

「他不斷的給我回送禮物，公司門口，家門口，飯堂，甚至超市門口！！」

「他甚至沒有拿盒子裝著，就是赤裸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被刀刺穿的衣服，沾滿血的鏡子，甚至是紙車，壽衣！！」

「他在攻略我！！你們懂嗎！他在反攻略我！！」

「我能感受到......當禮物都回送給了我，我就死定了。」

「我拒收，我拒收，我通通拒收！！」

「可沒有用。」

「當我看到那個薄薄的紙片人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就知道......我逃不了。」

「他和手機里的形象一樣，帶著陽光的微笑，有一張帥氣的臉，滿臉愛意的看著我......可他只有薄薄的一層，在人群之中，前後的搖晃。」

「他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我意識到這真的不是人能做出來的惡作劇了。」

「我開始求助大家，希望他們能幫幫我，幫我趕走他。」

「可是你們知道嗎？？？沒有人相信我！！沒有人！！」

「因為他們都看不見他。」

「只有我能。」

「我問了警察，問了閨蜜，問了父母，我問了我身邊的所有人！！」

「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他們只是覺得我有病，我玩遊戲玩瘋了，遊戲里的人怎麼可能降臨到現實世界？？」

「我還想再解釋，可是我看到他們冷漠的眼神，就知道，我說再多也沒有用。」

「沒有人能救我。」

「可是......我還是想證明這一切，我沒有病，爸媽，我沒有病！！閨蜜，不是我有病！！」

「他現在就在門外。」

「我說這麼多，只是希望......我能證明這隻鬼是存在的。」

「一定有，這世界上一定有人能看到這個紙片人，一定有！一定有！！」

女人提高的聲音讓周凡扣緊了腳趾，女人從床上起來，視頻拍攝著她空洞的臉，光腳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手機劇烈晃動，在晃動時，還能聽見女人自言自語：

「我要把他發到網上，一定有人能看到他，一定有。」

「我不是瘋子，我沒有病，一定有人能證明，一定有！」

「一定有啊！！」

伴隨著最後的尖叫，女人猛地拉開了門。

女人猛地說道：

「你們看，他就在那，就在那！！你們有人看到嗎？看到了嗎！！」

手機被調轉，劇烈的顫抖下拍下了面前的走廊，女人的手指指著面前的空地，胡言亂語道：

「你們看，你們看！我拍到他了，我拍到他了！！」

「他在朝我走過來，看到沒！！我沒有騙人，我沒有騙人！！真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視頻再次晃動，拍攝到了女孩的臉，女孩笑得很猖狂，可是眼淚卻從眼眶流下，她兩隻手握著手機，就好像握著一個人的肩膀，搖晃著說道：

「你們一定有人能看到！一定有人能看到這個人！」

「我不是騙子，我也不是瘋子！」

「相信我！你們救不了我了。」

「但是請你們相信我，相信我。」

「......」

視頻結束，周凡按動了暫停，這個視頻後勁好大，整個腳趾頭都扣緊了。

女人的情緒層層遞進，語氣從平靜到激烈，再到最後的絕望，從一開始的求生，到最後只想證明自己，爆髮式的恐懼在最後指著空地不斷的顫抖中展現的凌厲盡致，就好像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演的真好！

周凡也不禁感慨，現在短視頻都內卷到這種程度了嗎？

看視頻不看評論，樂趣少一半，周凡慣例性的點開了評論，果不其然，網友們一遍大誇。

「代入感好強！」

「這女生怎麼只有一個視頻，快更，我還要看，還要看！！」

「嚇我一跳！真是蠻真實的。」

「這女人的表情好真啊，而且還是一鏡到底......不會，是真的吧？」

「卧槽，這視頻真的牛炸了，你們快看視頻最後女人走出走廊時的眼睛！！眼睛里......真的有人！」

這是一條最新的評論，但是卻被迅速點贊頂了上去，下面一連串沙雕網友評論道，有人說「根本看不見！」，也有人說「真的真的！」

周凡瞪大了眼睛，他有些疑惑，剛剛的視頻走廊里可是沒其他空位的，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一個男人來？

真有這麼誇張嗎？

周凡抱著好奇，將視頻拖到了最後，女人握著手機大笑的時候。

手指拖動。

放大。

放大。

再放大。

周凡直起了一些身體，眯著眼，看向了這像素級的瞳孔。

而在這眼睛中，周凡......真的看到了一個身影。

陽光的笑容，優秀的身形，還有舉起好像告別的手。

就好像真的一樣。

說實話，這個彩蛋真的太小了，倘若不是評論，很難發現這麼微小的設計，以至於完善的真實感拉滿。

看到這，周凡緩緩的突出一口氣，然後再次打開了評論，

只不過，他評論的並不是誇讚這個視頻的製作，而是評論道：

「演技不錯......但劇情的邏輯太爛了！」

「這麼簡單的鬼怎麼可能躲不掉！也就是恐怖片里的女主才會死，換成現實世界，哪有這麼蠢的女主！」

「要是換我經歷這隻鬼，不但能活下來，還能玩弄這隻鬼！」

「哪怕讓她真的愛上我，又怎麼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