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把雙聖樹當甘蔗嚼

在維林諾內，有兩個最重要的城市：維拉居住的維爾瑪城，與諾多精靈建立的提力安城。

進入阿門洲的精靈有三個分支，分別是「三威」領導的「忠僕精靈」、「德國人精靈」、「意呆利精靈」。

三支族群都在阿門洲建有居所，凡雅族是維拉的忠僕，與維拉一起住在維爾瑪城，諾多族的提力安在維爾瑪附近的一座山丘上，兩者並不遠。

帖勒瑞族喜歡大海，修建海港城市澳闊隆迪。

維拉移居阿門洲時，為了防禦米爾寇突襲，沿著阿門洲的海岸線建造了一圈城牆——高聳入雲的山脈。

維爾瑪與提力安在山脈城牆內，帖勒瑞族的海港城市在山脈城牆之外。

在兩者之間的山脈的最高峰，安置著曼威的宮殿。

其他維拉常常住在平原上的維爾瑪城，曼威與瓦爾妲肩負監視東方中土世界的使命，住在名為「歐幽洛雪」的山峰上。

今天是豐收節，諾多精靈、凡雅精靈與全體維拉都去了歐幽洛雪的宮殿。

維爾瑪城空蕩蕩，提力安的街道上也沒有一人。

丹妮與米爾寇來到維爾瑪城外。

城裡有金色穹頂、銀色地板、亮銅色門廊的殿宇，有神聖的百鍾，有......

站在城牆上，可以眺望城外的歐羅米森林、曼督斯的廳堂、妮娜的殿堂、夢境的羅瑞恩殿堂等等，一切神聖的所在，都在這兒。

包括西城門外，金色的維拉判決環，與審判環旁邊綠色山丘上的金銀雙聖樹。

銀色的雄株泰爾佩瑞安，其葉子的一面呈墨綠色，另一面閃著銀光，飄動時散落銀色的露珠。

金色的雌株勞瑞林，其葉片嫩綠，葉緣金黃，花朵似一串串金黃的火焰，搖曳間灑下金色的雨水。

雙聖樹灑落的水珠被瓦爾妲收集在巨桶內，整個維林諾隨處可見閃耀光明的水井。

此時，雙聖樹的柔光交織在一起，寂靜的維爾瑪城充滿銀色與金色的光輝，神聖美麗到了極點。

「咕咚......」丹妮咽了口唾沫，痴迷地看著雙樹，嘴裡輕輕呢喃：「這就是雙聖樹，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事物，教人不忍心破壞啊！」

米爾寇也神迷目眩，恨不得一口將它們吞下肚。

遠方，歐幽洛雪的山峰上，傳來維拉、邁雅與精靈歡快的歌聲，定睛看去，還能見到面向雙聖樹的那一面山坡，有無數盛裝打扮的神靈與精靈，歡然起舞。

在大山的另一邊，帖勒瑞族的精靈也在海邊歌唱。

靜謐安詳的城市，歡樂歌唱的人民，這是何等偉大美好的世界！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受人敬重的維拉，為什麼我要來這搞破壞，為什麼！」丹妮貪婪地盯著雙聖樹，使勁揪手指，嘴裡發出矯情的申訴。

被她一矯情，米爾寇從沉醉中清醒，面容逐漸猙獰，「現在是我們的partytime！」

丹妮迫不及待靠近，想要一口吞掉聖樹。

可下一刻，金銀光輝一閃，她就驚慌叫了起來。

「啊，聖樹有靈，激發維拉的祝福，不許我靠近。」

「哈哈哈，我也是維拉！」米爾寇狂笑著跳上山丘，不知從何處擎出一條漆黑長槍，閃電般刺入聖樹核心。

丹妮似乎聽到凄婉的哀嚎聲。

就像凡人被刺穿心臟，聖樹的汁液彷彿鮮血，噴洒而出。

不知何時，天上浮現昂哥立安之眼，在維林諾上空投下凄涼血光。

「快點，聖樹還沒死！」米爾寇催促道。

丹妮立即撲過去，身形瞬間膨脹到小山般大，張開巨大的嘴巴，像含住兩根棒棒糖，把雙聖樹整個含在嘴裡。

「啊啊啊——」猶如在饑渴中瀕死的人，遇到王母娘娘的仙桃汁，丹妮的靈魂發出暢快的呻-吟。

兩顆聖樹就像兩根插入大地的兩根吸管，吸乾淨樹榦中的汁液，她還從大地中抽取到海量的奇異能量。

那是生命、火焰與悲傷的治癒的力量。

隨著龐大的神秘力量入體，丹妮的身形難以遏制地膨脹，比維拉的城門更高，比宮殿更龐大。

散發的恐怖氣息與漆黑瘴氣，讓邊上的米爾寇目瞪口呆、瑟瑟發抖。

歐幽洛雪山上的維拉，看到下方覆蓋整個維林諾的黑暗之後，也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雙聖樹已死，咱們快跑吧。」米爾寇哀求般說道。

「我餓，我餓......」丹妮轉動身子，就像海上的航母180度轉向，聲勢浩大，地面隆隆作響。

她那被貪慾蒙蔽的雙眼落在井上，裡面有雙聖樹誕生以來，瓦爾妲收集的所有露珠。

僅僅一小桶露水，就能造一顆北斗七星。

其蘊含的能量，是何等浩瀚？

那些水井，就像結婚那天，新娘家人擺在迎親隊伍面前的一排排小酒杯，被新郎官那邊的伴郎一口一杯，一口一杯......一會兒功夫，所有井水都進了丹妮的肚皮。

她的體型更龐大了。

她噴出一口黑色煙霧，整個維林諾黯淡無光，被純粹的黑填滿。

黑，成了一種濃郁的實體物質。

她吐出一口毒液，維拉的聖殿化為惡臭的泥沼。

正睜大眼睛往下方觀望的精靈、邁雅，甚至維拉，都捂著眼睛哀嚎起來。

只看到毒液的綠色煙氣，毒素就通過眼睛浸入身體、靈魂、思想，要絞殺每一股光明的意志。

瓦爾妲面色嚴峻，一揮手，無盡星光遮擋在他們與毒霧之間。

曼威雙眼綻放璀璨青光，也看不清下方的景象。

「不好，嗨過頭了。」

曼威是一如的代言人，只被他冷冷看了一眼，丹妮便頭皮發麻，瞬間清醒，拉著米爾寇就跑，一邊跑，一邊往整個世界散發黑瘴。

下一刻，世界被一床名為「叫你們誰也看不見」的黑棉被遮蓋。

真的就誰也看不見了。

強大如曼威，也只隱隱看到一道快速往東北方向移動的黑影。

「一定是米爾寇，他往安格班的方向去了。」曼威說。

於是，維拉的追擊開始了。

歐羅米一馬當先，納哈爾蹄子下冒出金色火花，百獸大軍震動大地，就要追上瘋狂奔逃的兩名惡賊。

丹妮回過頭，向他噴出一口黑氣，獸王與他的狗子立即失去方向感，在棉花糖似的黑雲中胡亂奔跑。

托卡斯與另一名維拉第二波追上來，丹妮又吐出一口黑氣，黑氣中還夾雜大量的蛛網，托卡斯一不小心，被蛛網絆住腳，摔了個狗吃屎。

等維拉大部隊趕到，丹妮與米爾寇已經消失在他們的感知範圍。

「繼續噴黑煙，我們掉頭，不回安格班。」米爾寇拉住丹妮道。

她這會兒狀態很不對，雖然恢復理智，身體卻時不時膨脹一下，肚皮里更有強烈的飽脹與瘋狂的飢餓在矛盾衝突。

她眉頭緊鎖，面色蒼白，似乎忍受極大痛苦。

「昂哥立安，你怎麼了？」米爾寇也看出她的不對勁。

「似乎吃得有點多，可又像吃得太少。」丹妮道。

「到底是多還是少？」米爾寇疑惑道。

丹妮想了想，道：「裝入小桶，我肚子里的存貨太多，裝入更大桶，卻又太少。」

米爾寇恍然，「你快進階了，我們再去找吃的。」

丹妮有些遲疑，「阿門洲還有什麼吃的？」

她心中有種莫名危機感：不能再吃了。

可貪食的**又深深折磨著她，她很渴望吮吸雙聖樹汁液時的那種滿足與幸福——說實話，她在冰與火之歌世界那麼多年，從沒有一刻像那時快樂。

**，惡與敗壞的源泉，也是最大的快樂之源。

「我要精靈寶鑽！」米爾寇道。

「你要把寶鑽給我吃？」丹妮問。

米爾寇含糊道：「到時候總會讓你滿足的。」

於是，他們一起釋放黑暗，把阿爾達裹入厚厚黑雲中......

維林諾失去曾經的光輝。

雖然曼威用風驅趕走黑煙與毒瘴，雖然瓦爾妲重新召喚來星光，但神聖的維爾瑪城依舊渾天又暗地。

黃金裁決圈外，眾位維拉的身影也被黑暗籠罩，附近的精靈、邁雅放聲大哭。

哭聲與黑暗，取代了之前充滿喜樂的光輝與歌聲。

「愛哭的」妮娜的雙眼，像打開了水龍頭，淚珠兒滾滾落下，卻無法讓樹墩子都被啃掉的雙聖樹發芽復活。

雅凡娜卻在檢查過枯萎的樹根之後，欣喜起身，道：「費諾真有遠見啊，他的精靈寶鑽中儲存了雙聖樹的活著的光輝。

即便是最強大的維拉，某些創造也只能藉由天命，在世間完成一次。

我所創造出來的雙聖樹之光，至少在這個宇宙中，我無法再造了。

現在雙聖樹被昂哥立安嚼甘蔗似的，榨乾全部汁水與光輝，但只要有一抹光輝，聖光之種，我就能讓它再次發芽。」

丹妮聞言大驚，「雅凡娜這麼厲害！」

此時維林諾到處都是黑暗，即便維拉臉上身上散發阿門的光輝，也被黑暗籠罩，讓其他人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再加上成千上萬的精靈都圍了過來，密密麻麻，氣息混雜，身披黑瘴的丹妮與米爾寇，也能隱藏在最外層精靈投下的陰影中。

「唉，我應跺跺腳，把綠囚下的樹根也全部擼出來的。」米爾寇後悔道。

接著，他又興奮起來，笑道：「不過沒關係，維拉總是這麼虛偽，從不強人所難，而費諾絕不會把寶石交出去。」

不得不說，米老大看人還真准。

當曼威詢問費諾，願不願意將寶石拿出來，讓雅凡娜拯救雙聖樹時，那個高大白皙、一臉倔強的精靈王子，陰沉著臉，不發一言。

「嘿嘿嘿......」米爾寇歡快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