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會議
此刻，就在謝佛沉浸在甜點的同時，剛接到管家命令的一位男性僕人向著謝佛走來。
「這就是那位破落的博肯家族最後一位貴族？」
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正在極其不雅觀地進餐的「伊嵐子爵」。
博肯家族曾經是一個出過侯爵的大家族，後來逐漸衰落，到現在當家家主只保留了一代的子爵爵位。
等到現在的這位伊嵐·博肯死後，博肯家族就再也不會是貴族家族了……
想到這裡，年輕的侍者端正了衣襟，挺起了胸膛，精神飽滿。
他需要帶領伊嵐·博肯子爵去二樓的書房，伯爵大人正在那裡準備一場小型會議。
於是當他故作姿態地來到謝佛身邊時，就發現這位傳言中冷淡的子爵嘴裡滿是香草奶油。
他只能抱有刻意佯裝的微笑，向這位不合格的「伊嵐子爵」請安：「日安，博肯大人。」
「唔……有事嗎？」謝佛強行咽下嘴裡食物，迅速反應過來回復。
他在深淵太久了，味覺都快退化了，而這裡的食物又很誘人，一時沒有忍住。
總之不是他的錯。
然後，侍者就老實向他交代伯爵的邀請，謝佛欣然同意。
跟著侍者走的時候，他還不忘順走一份羅勒香根草肋排，邊走邊吃，完全不去理會侍者自以為掩飾很好的「輕視」。
吃完后，謝佛在螺旋式的樓梯上，趁沒有人，順手把餐碟丟在了窗戶外，整理衣襟，反正亞索會幫他處理掉垃圾的。
走在羅馬式的尖頂拱廊中，他開始思考這個邀請的含義：
「今晚的重點來了。「比斯伯爵要聯合貴族，在三天後的上議院會議中，阻止《第三公約》的修改，狠狠打新派的臉。
所以新派官員們還不來搞事情破壞這次聚會嗎？
謝佛突然想起了杜肯的神秘上司，就是他命令杜肯毒殺比斯伯爵的。
而當謝佛詢問有關他的信息時，杜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有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了杜肯。
最後，為了防止杜肯死亡，謝佛還是放過了他。
所以那位上司會是新派官員中的一位嗎？
很快，他們就抵達二樓拱廊的盡頭，領路的侍者只能滿眼渴望地退下。
謝佛停止思索，開始準備扮演「伊嵐·博肯」。
根據亞索打聽來的消息，「伊嵐·博肯」是一個驕傲又懦弱的少年：既驕傲於自己的貴族背景，同時還恐慌自己的弱小導致家族沒落。
當然，亞索的消息可能不足或者有誤，但是謝佛只能這樣做，他對個世界的神明充滿敬畏和警惕。
——萬一有人把他舉報到教會，再引起諸神的注視，那就不太妙了！
於是再次確定自己的狀態后，謝佛輕輕推開書房的木門，走了進去。
入眼的就是一幅巨大的比斯家族肖像畫，畫下一條圓長的木雕桌子，圍坐的有二十多位貴族男性，而他就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人。
頂著所有人的目光，他挺直胸膛，讓自己胸前的荊棘紋章更加顯眼，隨後又謙卑有禮地一步一步邁向長木桌唯一的的末尾空位，坐了下來。
「唔……」希望自己的表現沒有出差錯。
暗自感嘆后，謝佛張開靈魂視域觀察書房。
在他的眼中，整個房間的所有物品都飛速化為虛無，只有圍成長方形的二十五個人，和在比斯伯爵身後隱藏著四個形狀奇特的靈魂。
不用多想，
那四個靈魂一定就是伯爵的職業者護衛。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一堆未知的銀色絲線籠罩著整個房間，形成了一個隔絕外面的閉環。
他用精神力試探了這層屏障，發現精神力在試圖穿過絲線時遇到了阻礙。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只能暫時放棄。
不過他也沒有白費功夫，至少得出了結論：除非打破這個力量屏障，任何生物都無法進出這間書房。
伯爵的安全意識很到位呀！
等謝佛觀察完書房后，會議就開始了！
比斯伯爵站了起來，胸前的血紅的鷹身紋章在螢石暖白的光輝下熠熠發亮。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手頭的動作，屏息等待著比斯伯爵的發言。
「各位日安。」
伯爵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
「今天特意邀請各位是為了最近的一件事情——《第三公約》的修改……」
「前不久，新派的首相坎貝爾在陛下面前提到了《第三公約》，並向陛下提出《第三公約》的一些不合理之處，所以才有了下議會的修改提案；三天後，這份提案就要被送交上議院審議。」
果然就是有關《第三公約》……
「不知各位對此有什麼想法？」
播劇的開場白十分簡潔明了，直入主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講話完后，他又重新坐到座位上，靠著鵝絨背墊，自顧自地飲酒。
透明澄黃的酒液劃過比斯伯爵的喉嚨，看得謝佛對伯爵的豪奢有了新的認知。
聖格利亞酒庄的頂級甜酒——「暗夜玫瑰」，據說是用了不傳秘方釀製而成的，從不向公眾售賣，只能限量訂購，偶爾流傳出的一瓶都可以買下科儀特的一座房屋。
不過，真正引起謝佛注意的是他從那份「暗夜玫瑰」中感受到的一股奇怪的氣息。
很熟悉卻又好像有點不對勁的味道！
該不會是莫羅根莖吧……
謝佛突然異想天開，然後又自嘲笑了笑：不可能這麼巧的。
應該是其他東西，但是自己沒有認出來。
他估摸著應該和雪莉有關，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到這裡，他掃了眼自己的酒杯，裡面沒有那種氣息。
伯爵特供？
謝佛不禁為比斯伯爵的安危擔心，連會議還沒有開到一半，伯爵就註定要走向死亡，真不愧是「必死」伯爵呢！
想到這裡，謝佛端起銀酒杯，準備嘗嘗「暗夜玫瑰」的美妙滋味——
「嘭！」
酒杯摔落，在純色羊絨地毯上滾動……
熟悉的疼痛席捲而來。
「唔……」謝佛壓抑著嘴裡的呻吟。
該死！又發作了……
而且……為什麼……疼痛感會加劇？
謝佛曾經體驗過靈魂被聖光凈化的痛楚，另外還要加上巫師們施加的【感知極致】。
一直以來，那段痛苦回憶是他竭力避免，甚至他還有過把這段記憶封閉的想法，只是他對記憶類法術的了解不深，最後不得已放棄。
而現在，突如其來的絞痛再次讓他回想起當初的慘痛經歷。
為什麼……疼痛……會加劇？
之前那幾天只是難以忍受，現在卻直接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