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神劍出世

寶佑二年，夔州永年茶樓。

永年茶樓是夔州城中有名的茶樓，已經有數十年的歷史，其招牌茶「蝶花」茶甚得遷客騷人的喜愛，因此生意十分紅火。永年茶樓跟夔州城的許多茶樓一樣，分為兩層，其中二樓是專給有錢人設的雅間；而一樓的大廳，則是平民百姓、落魄貴族、江湖豪士的聚集地。

此時，在一樓大堂，正有好事之人圍著一個身形瘦長的漢子，聽他高談闊論。那名漢子名叫李斯，是附近有名的「包打聽」，消息十分靈通。只見他右手拿茶杯，左手拿茶蓋，對著茶水輕吹一口氣，在周圍人的不斷懇求下，才神秘的說：「你們知不知道，江湖上出大事了！」他說完小啜一口茶水，掃視眾人，見大家都在盯著他看，豎耳傾聽，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其中一個聽眾甲不耐，追問道：「李大哥，你快說說，江湖上出什麼大事了，是不是襄陽郭大俠被蒙古狗給殺害了？」

周圍人見他胡言亂語，一片噓聲，其中一個聽眾乙罵道：「二狗子，你他媽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襄陽郭大俠那是何等英雄，哪個蒙古狗能暗算的了？」

二狗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諾諾不言。

又有一個聽眾丙張口問道：「聽說神鵰大俠結怨很多，莫不是他被人給害了？」

聽眾乙又不同意了，狠唾一口唾沫罵道：「我呸，你跟二狗子一個德性，滿口放屁，以神鵰大俠的武藝，能殺得了他老人家的人還沒出生呢。」

聽眾丙可沒有二狗子那麼好脾氣，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說：「張大山你個殺豬的知道什麼！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年洪七公洪幫主他老人家多英雄了得，還不是被人給暗害了？」

張大山一腳將凳子踢開說：「王老三你給我說清楚了，我殺豬的怎麼了，不比你這個遊手好閒的窮秀才強？惹禍了老子，老子一刀把你宰了。」

眾人忙把張大山拉住，有機靈的給他倒杯茶說：「張大哥你消消氣，別跟那些窮書生一般見識。」

又有人把王老三拉到一旁，怕他一時犯拗真把屠夫張大山給惹火了，惹出禍事來。

李斯見眾人只顧著看兩人熱鬧，沒人理他，神色尷尬，咳嗽一聲說道：「要說這件大事嘛，還得從天山上的神劍山莊說起。」

環視周圍，見自己一句話有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得意的說道：

「話說那一天，神劍山莊老莊主劍無痕正在劍冢巡視，突然見劍冢的千百神劍全都不安的顫動起來，『鳴鳴』作響。又見天色突然變得昏暗，鑄劍峰頂有霞光閃爍。老莊主感覺心神不寧，掐指一算，原來這天要有神劍出世。

原來，神劍山莊自七年前就開始打造一把絕世神劍，費盡了庄中無數鑄劍好手，包括老莊主的無數心血，只是神劍通靈，久久不肯出世。那天，天兆降臨，神劍終於耐不住寂寞，要君臨世間了。

據說，這神劍出世之時，聲勢驚人，鑄劍峰上紫色霞光涌動，天空烏雲蔽日，有天雷降臨，想要毀掉神劍。接過神劍大怒，一飛衝天，攪亂滿天烏雲，一劍將聽天峰峰頂削去一截。」

眾人聽到此處，都是不信，四下噓聲大起。

二狗子眨眨眼，疑惑的問道：「聽你說的這麼玄乎，那神劍莫不是成精了？」

李斯慢慢喝口茶，微笑不言，臉上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

張大山見他得意，很是不屑，罵道：「李斯，你小子裝什麼裝，凈是瞎扯，老子從你穿開襠褲時就認識你，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

王老三在一旁看著，不屑的的唾了一口，閉口不言。

李斯吹著早已涼了多時的茶，神色尷尬的說：

「你們別不信。故老相傳，神劍出世，必有大劫。你們看著吧，天下就要大亂了。」

靠窗戶的位置上，有兩人在一邊喝茶一邊小聲交談。其中有一位是老人，身著士紳常見的綢衣，看起來像是一位富家老爺；另一位是一個青年公子哥，談不上是俊俏，不過眼睛炯炯有神，臉色沉穩平淡，顯得極是自信，仔細端詳，自有一份成熟男子的迷人魅力。

只見那老者說：「郭稼，神劍出世的事，你聽說了沒？」

原來，那青年公子哥正是郭稼。到此時，自他一葉扁舟離開桃花島，已經過了七年。七年前，他從東海遠赴夔州加入大宋名將孟珙的「忠順軍」。

孟珙生於將門世家。曾祖孟安是岳飛部將，祖父孟林也是岳飛部屬，隨軍至隨州，定居於棗陽。

端平三年，蒙古軍攻宋，襄陽府、隨州等地相繼失守，江陵危急，孟珙奉詔救援。蒙古軍在枝江、監利一帶編造木筏，準備渡江南進。孟珙變易旌旗服色，循環往來，夜則列炬照江，數十里相，連破蒙古軍二十四寨，火燒船、筏二千餘。蒙古軍被迫退走。

而一旁的老者也是大大的有名，乃是孟珙手下第一大將王堅，此人行事穩重，極善用兵，很得孟珙器重。孟珙死後，舉薦他統領忠順軍。

郭稼輕喝一口茶，微笑笑道：「我還是剛聽這位李斯兄說的。王將軍，這『神劍』中有一個『神』字，定是有不同於尋常寶劍的特別之處。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敢當『神劍』之名？」

王堅亦是一笑，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這神劍再怎麼『神』，也只是一把劍，總不會有攪動天下之能吧。倒是你打造的『神劍』怎麼樣了？那可是我們對抗蒙古人的籌碼呀。」

郭稼放下茶杯，正色道：「一切就緒，每個士兵都是精挑細選，操練經年，將會是一支不敗鐵軍。就等王帥一聲令下，『神劍』就可出鞘，一試鋒芒。」

王堅嘆道：「神劍出世，必有大劫。這話說的不錯，只有鐵血，才能鑄造真正的『神劍』。蒙古人如此，我們也是一樣。天下兵禍，何時能止呢？」他臉色滿是蕭索，一時間好像老了十歲，看起來像一個飽經風霜，厭煩世事的老人，再沒有指點天下的名將氣勢。

郭稼亦是怔怔不語，他從軍已經有七年，官至從四品明威將軍，看慣了生死，早已不是當年僅有一腔熱血，認為天下盡可去得的少年。他現在深刻明白了什麼叫「一將成名萬古枯」，不管你想是不想，每一次的勝利總是伴隨著千百軍士的白骨與萬千無辜百姓的血淚。

他一時間有些茫然：「何時才能光復失地？何時才能中興大宋？在這過程中，又要犧牲多少無辜的生命？」

其實，他心裡甚至有些懷疑：大宋，真的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