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外面雷暴轟鳴，顧雲月坐在冰涼的台階瓷磚上。

虞槐站在她前面，濕漉漉的手捧著她的臉。

顧雲月嘶啞道：「虞槐，這裡有監控。」

上頭是明晃晃的監控攝像頭，顧雲月想都不敢想明天的新聞熱搜是什麼。

虞槐俯下身用牙齒咬住顧小姐的金絲框眼鏡，把它摘在手上，金色的鏈子垂在半空中，無助的晃了晃。

顧雲月看自家小姑娘的狀態顯然不對勁，她把人帶到一處沒有人的會議室，趕緊打開系統，把會議室的攝像頭給關掉。

把門反鎖。

濕漉漉的虞槐伸出胳膊掛在顧雲月的脖子上，呼出的熱氣讓兩人都很慌張。

虞槐眼眸含笑，「顧小姐不要害怕，我的求偶期時間很短。」

顧雲月後退了半步，后腰抵在會議桌上退無可退。

懷中少女撒嬌地在她脖子上蹭了好幾下，「顧小姐，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有求偶期嗎？」

虞槐身上的疑惑太多了，顧雲月咽下一口唾沫，抓住她的手肘，「你冷靜一下。」

懷中少女姿態迷離，身體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她身上，偏偏那雙平日里軟糯可愛的淺藍色，眸子在此刻多了幾分類似於野獸的捕獵欲。

顧雲月看的心頭一震，她眼眸中劃過一抹暗色，外頭的雨下得越來越大，電閃雷鳴間整個昏暗的會議室空氣變得粘稠。

顧雲月的意識也不甚清晰，她俯下身用雙唇觸碰虞槐的唇。

沒有預料中的冰涼，很燙很軟。

虞槐喘著粗氣說，「我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顧小姐。」

虞槐尖銳的牙齒仔細磨搓著顧雲月的耳垂，她狡黠道：「等顧小姐幫我平安度過求偶期，我再告訴你。」

昏暗的會議室的窗帘被拉起來，外面閃電光芒一閃而過，迎來的是足以讓整棟樓顫動的雷聲。

角落的玻璃魚缸內的小金魚緩緩遊動，如同輕紗般的尾鰭在水中擺動。

吐出了一個泡泡。

總助頭疼地在辦公室內撥打顧總的電話，「奇怪，顧總人到哪裡去了？」

秘書探出腦袋，「大下雨天，顧總都會提前下班，文件直接發到顧總郵箱里吧。」

總助指了指老闆的手提包，「老闆沒下班。」

秘書滑動屏幕，忽然看到公司小群里冒出來一個消息。

「奇怪，第三會議室的監控壞了，怎麼還沒有人去修？」

「第三會議室半年都用不上一次，壞就壞了吧。」

「只有我一個人好奇在空中天台上跳舞的那個小姐姐是誰嗎？」

「難道是小藝人？不對啊，這個點哪有藝人來公司。」

「總不可能是實習生吧，哦對了，我剛剛在天台附近見到了顧總的傘。」

「放個屁股，你能認出顧總的雨傘？」

「白水晶手柄的傘除了顧總，誰會用？聽說是拍賣會VIP客戶的專屬定製小禮物。」

「淺放一張照片，悄悄溜去加班。」

總助和秘書點開照片，畫面上赫然顯示的是厭惡打雷下雨天的顧總，在雨中把藍發少女抱在懷裡。

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但沒人會認錯。

秘書和總助互相對視一眼，整個秘書處出奇的安靜。

總助戰術抬眼鏡，「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今天下午偶然看監控，第三會議室的監控還沒有壞。」

秘書作為雲雨CP粉頭子，已經開始腦補了。

「我去準備兩套乾衣服。」

總助作為顧總的得力幫手一切瞭然於心，默不作聲準備好薑茶。

……

顧雲月手機屏幕明明滅滅，振動個不停，直到雲消雨歇，才沒入安靜中。

虞槐親切地依偎在自己的人類懷裡，眼眸紅腫，硬是沒有流出淚水化作珍珠。

這個人類真的是好壞。

好討厭，好狡詐。

怎麼可以那樣欺負魚？！

虞槐又紅又嬌，埋在顧雲月的肩膀上不肯走，「雙腿沒有力氣，你讓我抱一會兒。」

顧雲月撩開被雨水浸透的長發，她耳垂也紅的繾綣，「虞槐，你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

她整理好被雨水浸透的衣服，踩上了高跟鞋，單手把會議桌上的小美人摟到懷裡。

虞槐拿出手帕替顧小姐擦去已經亂了的口紅。

虞槐囁嚅，「顧小姐真的不喜歡魚嗎？」

顧雲月抱著虞槐走上了專屬電梯，她按下電梯鍵，她以為兩人結束後會談情說愛，說些黏糊糊的情話，心中都打好腹稿了。

結果？

顧雲月，「我不討厭魚。」

顧雲月補充了一句，「魚肉高蛋白，我經常會食用。」

「……」知道你喜歡啃魚。

虞槐埋在顧雲月懷裡，她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青紫色痕迹。

「如果我是一條魚，顧小姐還會喜歡我嗎？」

顧雲月手指一僵，腦袋沒反應過來。

「……」

懷中少女有胳膊有腿，雙腿潔白瑩潤，吹彈可破，稍微一碰就能形成一道紅痕。

這是條魚？

接受過高等教育的顧雲月不是很認可。

顧雲月想起了醫生說虞槐的基本常識存在問題，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既然虞槐以為自己是條魚，那麼有求偶期就很正常了。

顧雲月抱著懷中的小姑娘回到辦公室，在沙發上放著柔軟乾燥的衣服。

心中暗想可以給總助加點獎金。

虞槐撥動著顧雲月的手機，她點開相冊，裡面存的大部分圖片都是工作需要，只有少數幾張是顧雲月自己的。

顧雲月眉頭微愣，「你在看什麼？」

虞槐把白瑩瑩的手機放到顧雲月面前，「五年前的你長得好漂亮。」

海邊高挑的美人，手裡握著高腳杯，眉眼溫和地看著遠方波濤，度假長裙隨著海風飄散在身後，露出了一截又細又長的小腿。

比現在明媚多了。

顧雲月把手機從虞槐手上抽走，顧左右而言他，

「去洗澡吧，別感冒了。」

虞槐懵懂點頭，手摸在人類冰涼的臉頰上說，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看五年前的你有點眼熟。」

顧雲月沉默不言，「我們應當是沒有見過的。」

顧雲月把少女抱去了休息室自帶的浴室里，顧雲月待在公司的時間比待在家裡的時間還要長，休息室有柔軟的床和套間，一些私人物品也放在裡面，除了顧雲月之外，虞槐是第二個進入這個套間浴室的人。

浴缸里被接滿水，上面是一層浴液泡泡，散發著好聞的芍藥花香味。

顧雲月在放水時，順手把手機倒扣在浴室水池邊。

渾身看上去慘不拉嘰的虞槐被放到浴缸里，顧雲月把門拉上，「我去別的浴室洗澡。」

虞槐眼含眷戀的點頭，「好。」

求偶期做好記號，顧雲月就是他這條魚唯一的伴侶。

虞槐愉快地在浴室里拍動著碩大的尾巴，好看的鰭紗沾上泡泡更加如夢似幻。

虞槐哼著歌，手指摸索在浴缸邊緣，那是一個精緻的小儲物櫃，上面放著香皂。

她們魚最愛乾淨，需要好好用牛乳蠶絲皂清洗鱗片的縫隙。

虞槐手剛觸碰到小櫥柜上的香皂，忽然意識到手感不對，尾巴打了個圈，立刻把「香皂盒」捧在手上看。

手中的那哪是香皂盒，明明是一片巴掌大小的鱗片。

淺藍色光澤迷離，金屬感璀璨耀眼。

那是只有人魚尾巴上才會有的鱗片樣式。

虞槐剛為愛人滋潤過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瞳孔輕微顫動，滑膩的香皂摔在瓷磚上。

顧雲月有別的魚？！

那條魚尾巴的顏色還和自己一樣？！

虞槐還以為只有星際星際時代有人魚，沒想到這裡也有，還鍾情於顧雲月。

那條魚究竟有多喜歡她的顧小姐才會硬生生把鱗片拔下來？！

魚半條尾巴的血都涼了。

剛剛求偶期確定伴侶身份，這就出現小三了？

她一條魚孤零零的來到這陌生的時空，救上來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人類，剛剛拋出真心許終身，顧雲月是她在這陌生世界中唯一的熟悉。

魚整顆心都碎了。

就在這時，毛玻璃浴室門被推開，顧雲月裹著浴巾說，「抱歉，我手機落在這裡了。」

顧雲月話音未落，眼睜睜地看著白色浴缸里有一條碩大的魚尾巴來回拍動，瓶瓶罐罐打碎在地上。

那條漂亮的魚尾上，有一塊醜陋血淋淋的傷痕。

顧雲月嚇得後退了半步，僵硬這樣的原地。

她的小朋友，真是條魚啊？

浴缸里的小美人魚雙手捧著陌生的魚鱗片，落淚成珍珠，噼里啪啦的砸在水裡。

手裡拿著顧雲月五年前昏迷躺在沙灘上時，手裡緊緊攥著的鱗片。

小美人哭的沙啞，纖薄的身體一抽一抽，無助又可憐。

「顧雲月，我要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