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肆無忌憚，是安知雪
小男孩跪在地上磕頭，眼淚打濕了地上的灰塵。
「姐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記的，等我安葬了我娘，剩下的錢，我一定還給你！」
沙啞的聲音在蘇凌月耳邊迴響，她莫名有些悲傷。
「好了，就這樣吧，我會派人幫你安頓後事。」
孩子才七八歲，沒人保護的話，這麼多錢，難免被人盯上。
她轉身走進了小男孩身後的房子。
屋子不大，大概八十個平米，但很整潔。
因為位置不錯，至少可以賣出一百多兩的價格。
「不過，這屋子可就是我的了，你可以用剩下的錢，再買一間。」
她不想讓小男孩覺得，這筆錢是施捨。
派了人跟著小男孩，她去了各處購置醫館所需的器具和材料。
忙完后，已經是黃昏時分。
當她回到王府，立即緊鎖了房門。
這張臉，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她不求盛世美顏，至少，也得讓人看著吃得下飯才是。
不過此刻，沒看到她還吃不下飯的大有人在。
比如蕭胤珏，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之前那個在崔嬤嬤手下備受打壓屈辱的蘇凌月，竟然會如此乾淨利落地處置掉崔嬤嬤？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家丁會突然聽命於蘇凌月。
他做夢也想不到，是因為自己昨夜的那一句「保護」。
然後讓他更不敢相信的消息來了。
楚城允將今天蘇凌月所做的一切上報給他時，他陷入了沉思。
那個以前一被人罵丑便會自卑低頭的蘇凌月，竟然打了那什麼高老闆的臉？
「自己舉步維艱，還有空理會人間疾苦。」
當聽到蘇凌月救了那小孩，蕭胤珏面上浮現出几絲嘲諷。
他並沒有察覺到，聽了這麼多關於蘇凌月的消息……
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樣煩躁。
夜晚的風總算有些涼意，蘇凌月敷著面膜在院子里乘涼。
說是面膜，其實也只是各類藥膏。
來報的丫鬟看到那張黑漆漆的人臉帶著空洞的眼神，哇一聲叫了出來。
「鬼啊！」
蘇凌月無語了，叫住彩兒。
「什麼事，你說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彩兒找回了魂魄，大口大口喘著氣，「王妃，門外有個小男孩，說是來找你的。」qs
不過，她們王妃這是在幹什麼呢？
跳大神？
蘇凌月想著可能是白日那個男孩，洗掉了藥膏，出去一看，還真是。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小男孩直直地看著她，一張臉已經洗去了污垢。
他遞給她一張四百兩的銀票和不少碎銀子。
「姐姐你說過啊，宸王府，我記住了，我問了朋友們，他們帶我過來的。對了，娘的後事只用了七十三兩銀子，剩下的，還給你。」
朋友？
對了，她不該低估這些從小生活在京城的小朋友。
蘇凌月推了回去，眼珠轉了轉，「商定的價格我不會隨意更改的，這樣，就當做是姐姐用這四百兩銀子，跟你換一條消息。」
小男孩疑惑地看她，「什麼消息？」
「姐姐昨晚被壞人綁架了，在流雲巷的一處荒廢民宅，你能不能讓你的朋友幫幫忙，看看能不能找到壞人是誰？」
小男孩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好的，姐姐！對了，我叫趙子常。」
蘇凌月嘴角帶笑，「好的，姐姐記住你的名字了。」
送走了孩子，蘇凌月一個轉身，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月亮灑下銀輝，印在男人臉上，俊朗的臉龐顯得晦暗不明。
悄無聲息……嚇了一跳的她差點一拳就砸在蕭胤珏那張俊臉上。
她深吸一口氣，說話時還帶著未滅的火氣，「王爺，您是鬼魂么？怎麼走路沒有聲音的？」
蕭胤珏差點被氣笑了。
這裡哪裡？
是宸王府，是他的府邸。
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足為奇。
倒是這個女人，這是對他說話的語氣么？
「蘇凌月，本王竟不知道，王府的下人已然任由你處置？」
所以他好像很需要一個理由來問罪。
買鋪子要做什麼、為何要救那個男孩，似乎跟他無關。
可崔嬤嬤卻是王府的下人，處置也該問問他的意思。
看著男人修長的眼瞼微微一眯，立體的五官略顯清冷……
不好，他是不是就崔嬤嬤的事情要發作了？
蘇凌月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
「王爺，我這是在幫你啊！」
蕭胤珏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蘇凌月，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有多狡猾。
打發自己下人，還是幫自己？
蘇凌月不負他望，先是抬起手一畫一點，細數崔嬤嬤的一眾罪行，隨後一副「我就不要你的謝禮了」的模樣。
「這種下人留在宸王府，只會敗壞王爺您的名聲，原本她該亂棍打死的，我留她一命，也算是王府開恩，王爺您名聲不好，我幫您留點善名。」
她這幾天在外頭可是聽說了：宸王野心勃勃一度被皇帝打壓，加上「喜怒無常暴戾殘忍」，從不被官民所愛戴。
蕭胤珏臉都白了，喘著氣，頎長的身形似乎晃了一晃。
他名聲的確不好，可那都是有原因的。
他都知道，可今日被她這麼一說，好似自己真是傳言那樣的人。
「那可真是感謝你了。」
蕭胤珏涼颼颼瞥她一眼，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偏偏不能真拿這個女人怎樣。
這女人變聰明了，好像知道自己有不得已的原因，不敢處置她。
所以，愈發肆無忌憚了。
而蘇凌月還真看出來了，他蕭胤珏真是傳言所說，她估計也早丟了這條命。
「王爺，天色不早了，您歇著，我回去了。」
蘇凌月一個轉身，走得乾乾淨淨。
蕭胤珏留在原地，氣得渾身僵硬。
是啊，天色晚了，所有人都該安歇了。
除了那群小男孩。
他們遊走在各處，交換著所有知道的信息。
蘇凌月原本不抱希望的，可當他推門看見趙子常黑著眼圈站在門前，小小的身影卻有種奇怪的寬厚感。
她有一瞬間的驚訝。
「姐姐，結果出來了，是安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