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必要欠人情
林建國接著說道：「可問題是他們家就倆老爺們，爺倆還都在咱們公社信用社上班，買了拖拉機之後也沒人能開，所以買之前這位王叔就跟俺爺商量了，說讓俺二哥幫他們家開拖拉機。所以我這兩天先帶著我二哥熟悉一下咱們工地上的情況，等過兩天俺二哥對工地的情況熟悉了，他就得給人家當長工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李愛國點點頭，忍不住問道：「那這位王領導給咱二哥開多少錢的工資？」
這年頭可沒有「不許打聽同事收入」的說法，李愛國會問出這個問題很正常，林建國也不在意，更沒有隱瞞的意思，說道：「和大哥你差不多，一天兩塊錢。」
聽到林建國這話，李愛國和高雲松臉上的表情都有點驚訝：「一天兩塊錢？」
自己一天下來，累死累活卻最多也只能賺個一塊七八，可人家開著拖拉機，一天下來輕輕鬆鬆的就能賺2塊錢？
真是太不公平了。
但真的不公平嗎？
當然不是，李愛國和高雲松兩人心裡其實非常明白，這很公平，誰讓林建軍會開拖拉機、而開拖拉機又是個技術活呢。
想到這，兩人也終於不再猶豫，對林建國說明了來意：「建國，俺和咱姐夫倆商量好了，俺們也準備買拖拉機……嗯，我們想著先一起合夥買個12馬力的小拖拉機就行。」
李愛國的話音一落，高雲松跟著補充道：「買了拖拉機之後，俺們打算像你說的那樣，先干一段時間看看情況，要是真的賺錢，那就等過段時間攢點錢再買一輛拖拉機，到時候正好一家一輛。」
林建國發現自己需要修訂一下自己的認識了：誰說農民全都是思想保守的？那是他們沒有機會，想不保守都不行，當他們發現了賺錢的機會，總會有聰明的人站出來。他當即點頭道：「這個挺好的啊，想的挺周全……你們打算全部走貸款還是貸一部分？」
可以幫忙協調貸款是自己此前承諾的，既然對方來找自己了，那毫無疑問也肯定是為了貸款的事兒來著，兩家人這樣的關係，讓對方開口就沒意思了，林建國首先開了口。
林建國先開口問起了，李愛國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俺們尋思著兩家先想辦法多湊點、跟親戚借點，剩下不夠的再貸款。」
張啟航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他琢磨了一下，向李愛國問道：「大哥，咱們兩家大約能湊多少錢出來？應該不是很多吧？」
說完，不等李愛國和高雲鬆開口，林建國就給兩人解釋道：「大哥、大姐夫，我是這麼尋思的，一方面，這年頭大家誰家都不寬裕，就算是去借也借不到多少錢，可借不到錢還欠下了人情，多少有點划不來；再一個，既然親戚家不寬裕，那乾脆別為難親戚了。
所以俺覺得，乾脆別借了，直接貸款得了，你們尋思尋思，想想咋樣？當然，如果家裡確實手頭寬裕，那也沒關係。」
「這樣啊……」
李愛國和高雲松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前他們都沒往這個方面去想，就想著從親戚朋友哪兒借點、少貸點款，可現在聽林建國這麼一分析，兩人頓時都覺得林建國說的非常有道理：這年頭，農村人都窮，大家彼此之間的情況都差不多，自己家沒錢，難不成親戚家就有錢了？為了那一塊兩塊的錢讓親戚為難，這好像確實不太好。
尤其是人情債，這個更麻煩！
老話說得好，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現在親戚借錢給自己了，如果哪天需到用到拖拉機了，親戚想讓自己過去幫忙，那自己是去呢還是不去？
去？工地上的活兒不是耽擱了么，這耽擱一天，自己要少賺多少錢？；
不去？親戚來一句「當初你來借錢的時候，看在親戚的份上，俺可是二話不說就借了，現在俺就是先讓你開著拖拉機來給俺家拉點東西，又不是不給錢，竟然連人都不來了，真的是，有幾個錢就看不上親戚了……放心吧，有這樣的話傳出來，到時候自己家在四鄰八鄉也就不用做人了，大家都知道了誰誰誰家有錢了就看不上窮親戚了。
這麼一盤算，李愛國和高雲松兩人都覺得還是林建國說的有道理，與其去找親戚借錢，確實不如直接從信用社裡借錢，起碼不用欠人情啊。
想到這一層，李愛國試探著向高雲松問道：「姐夫，你看……」
「俺也覺得建國剛剛說的話挺有道理，」高雲松點點頭：「親戚們的日子也都不太好過，咱確實也沒有為了那一塊兩塊的錢讓親戚為難，俺覺得還是算了吧，直接貸款得了。」
李愛國也是夠果斷的，當即點頭：「那咱就貸款，全部用貸款。」
主要是這個工地其實也沒開工多廠時間，兩人這段時間雖然幹活掙了點錢，但滿打滿算，兩人掙的錢加起來也才不過幾十塊錢，相對於買拖拉機的三千多塊錢，這幾十塊錢實在是拿不出手，索性也不如留在手裡，就但是預備著給拖拉機加油了。
見兩人做了決定，張啟航也不猶豫，當即道：「這會兒距離下午上工還有差不多個把小時，咱們現在就公社去找俺爺。」
為什麼要去衛生院找林解放？
因為此前林解放叮囑林建國勸說他大舅哥買拖拉機的時候就說了，貸款的事他可以幫忙給王敬群打招呼——只勸說買拖拉機、不幫忙解決實際困難，那不是林老爺子的風格。
整個過程自然是一切順利，到了公社衛生院之後，林解放親自帶著林建國、李愛國和高雲松去了公社信用社填寫了一應的貸款申請資料，正好信貸員就在信用社裡，跟著林建國的他們拖拉機就一起去了正在施工的工地和李愛國的家裡做實際情況調查……
前前後後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所有的手續和書面資料，效率高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