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轉變思維模式
李長貴急了！
如果不是看在兩家是親家的、不好跟親家急眼的份上，李長貴都要罵人了：啥？老子盼了一輩子了，就盼著有塊自己的地，現在你讓我不種地？！
在種了一輩子地、當了一輩子農民的李長貴看來，咱老百姓不種地，還能幹啥？不種地的那就不是老百姓，是二流子！
對於李長貴的反應，林建國心裡已經有所意料，所以他也不著急，微笑著道：「叔，您別著急，先聽我說，俺沒說不讓您種地啊，俺的意思是咱就種個一畝兩畝的，夠咱家裡吃用的就成，其他的地包出去，至於為什麼這麼做，俺先給您算個賬？」
儘管心裡不高興，但女婿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李長貴點點頭：「嗯，你說。」
林解放也是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兒子會怎麼說。
「叔，咱家現在是六口人、六畝地，對吧？」連李長貴點頭，林建國這才接著說道：「咱先算自己家操持著六畝地的情況：秋天種麥子、麥收之後種玉米或者地瓜，這麼一年下來，一畝地的收成折算稱現金大概是50塊錢左右，依著這個來算，咱家六畝地的收成折算成現金大概是300塊錢，沒錯吧？」
李長貴琢磨了一下，點頭：「差不多。」
「好，」林建國接著說道：「咱就按照300塊來算，不算這一年來自己的人工，也不算找人幫忙的開支，只算農藥、化肥、乾旱的時候澆地的費用、上繳的公糧以及提留款這些固定的成本，去掉這些固定的成本之後，這六畝地最後能不能剩下150塊錢的凈收益？俺覺得是有點玄乎的。」
「……」
李長貴不說話了，他種了一輩子的地，對種地的各項開支自然是門清，自然明白二女婿的演算法沒問題，在去掉他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開支之後，這六畝地還真賺不了150塊錢，大致也就是一百三四十塊錢左右的樣子——能有這麼多的收入，還是國家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土地歸咱們老百姓自己了，擱在前兩年搞生產隊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
倒是林解放，聽兒子說到這兒，已然隱隱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心中若有所思。
見老丈人默認了，林建國接著說道：「反過來說，咱先不說種地的事兒，只說一件事：如果俺嬸子去工地食堂里去做飯，一個月工資和獎金怎麼著也有個二十二三塊吧？這一年下來最起碼就是二百七八十塊，如果再考慮到俺嬸子三頓都在工地上吃、家裡省出來的，等於一年可以賺至少三百二三十塊，這個賬沒錯吧？」
李長貴悶聲悶氣點點頭：「嗯。」
自己媳婦在工地上做飯，一年就是三百二三，自己兩口子累死累活的種六畝地，結果只有一百三四的收益，不算不要緊，這一算，李長貴的心裡就格外的彆扭、不得勁：俺明明付出了那麼多，一天下來累死累活的，結果怎麼會這樣呢？
見老丈人的情緒沒有之前那麼激動了，林建國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叔，有了這個賬，咱們再接著算：假設這六畝地，咱留兩畝自己種，剩下的四畝包給別人，包地的條件是負責咱們家這六口人的公糧，這個條件能不能找到人包地？」
李長貴還沒說話呢，聽的心裡痒痒的石紅梅就說道：「4畝地的地租就是承擔咱家六口人的公糧？那肯定沒問題啊，大把的人想要包。」
在林建國提出建議說讓自己取代女兒去工地食堂上幹活的時候，石紅梅就心動了：去工地食堂里做飯多好啊，活兒輕快，也不累，跟工人一樣按時上班、按時下班的，還有那麼高的工資，多好啊。
她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就是掛記著家裡的農活，可現在聽二女婿這麼一算賬，去工地食堂里做飯比在家裡種地強多了，那還有什麼好遲疑和猶豫的，當然是去工地食堂啊。
唯一讓石紅梅有些遺憾的是這個工地最多也就干兩年多，要是能幹一輩子那就太好了。
倒是李長貴多少有點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也很簡單，一直以來自己才是家裡的頂樑柱，靠著自己的努力種地才能保證一家人的嚼穀，可現在，婆娘給人做一年的飯，竟然比自己一家人累死累活的干兩年賺的還要多？這麼一來，自己身為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威嚴何在？
李長貴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那搖搖欲墜的一家的地位。
但很快，聽到林建國接下來的話，他就送了一口氣……
「至於咱自己家的這兩畝地，俺是這麼尋思的，」林建國說道：「其中一畝半種糧食、自己吃，另外半畝種菜賣給工地伙食堂。
按照工地食堂的標準，指揮部的領導們每天的伙食費是5毛錢，咱們去掉肉和面，來算菜金，差不多一個人一天是2毛5分錢，20多號人一天的菜金也要差不多5塊錢。
叔，如果你專門種菜，哪怕一年裡您只能給工地食堂里供應8個月的菜，8個月240天，咱也能賺1200塊的菜錢。
考慮到食堂里平日里也得買點豆腐啊之類的咱家沒有的菜，咱們再去掉三分之一，一年下來也能賺800塊錢。
這麼一算，咱家沒有那麼多農活了、人輕快了不少不說，也不用交公糧了，而且家裡的糧食也夠吃，算上俺嬸子賺的，一年下來家裡起碼能凈賺1100，您覺得這樣划不划算？」
專門種菜，就賣給工地伙食堂？
在這之前，不管是林解放還是李長貴、石紅梅亦或者是已經在工地上幹活的李愛蓮，都沒有想過這一點，可現在被林建國這麼掰著指給算明白，幾人的心頭簡直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還能這麼干？
可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另外一個聲音也在他們心頭回蕩：對啊，為什麼不能這麼干？
比其種地，種菜這玩意兒多輕快啊，而且種菜基本上沒有什麼成本，也就買種子的時候花點錢，最多再買點化肥。
最重要的是，一邊是輕輕鬆鬆、一年下來凈賺1100多塊錢，一邊是累死累活、一年下來可能連100塊都賺不到，怎麼做更划算，這還用多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