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好久不見
第223章好久不見
台階很長，又好像很短。
以前跟風清越一起走的時候，他一身輕鬆，只需要站在她的身旁跟她一起前行就夠了。
那時候，少年還尚年輕，有鴻鵠之志，有年少輕狂，他鮮衣怒馬，從不會因生活上的波折停駐不前。
可現在的他，前路黑暗，他沒有光了。
江聿野步伐不再輕鬆，走久了他會很累，骨頭會疼，有著年輕的皮囊，可他內里早已破舊不堪。
他三步一停，像追憶又像在等誰一樣。
只可惜，他走到最上面，迎面等著他的還是刺骨冷風。
他在原地停了很久，久到雙腿麻木，最後握著導盲杖的指骨泛白又冰冷，他才繼續前進。
「舟子，幫我找一下，然後取下來吧。」
江聿野身姿挺拔，微微抬頭看向許願樹，風吹的時候有風鈴聲響起，他頓了一下，尋著風鈴聲看過去。
「風清越，好久不見。」
老和尚看向許願樹，嘆息一聲：「世間難求一個情字，施主既然都求到了，為何要放棄呢？」
方舟看看穿得邋遢的和尚，又看了看面部沒什麼情緒的江聿野，最後將信將疑的繼續去樹底下找。
三人對視一眼，然後皆小跑著跟了上去。
本應該喜悅的重逢，可風清越就是忍不住哭。
五月十九號，那天江聿野一輩子都忘不了。
「愛本身就能排除萬難，相愛的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會愛你如初，施主，大膽的去吧，什麼都不要想，萬一，你與她之間，是你上輩子磕破頭求來的，這是你求來的緣，理應就屬於你。」
是風清越的劫難，亦是他的劫難。
風清越含著淚意，眷念他懷裡的溫暖，跟著他一起笑著。
冷風掀起其中一條紅系帶，方舟眼疾手快一把握住，當看見上面的字跡跟內容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隨後就走到江聿野的面前。
而且哪有人只有學習，沒有社交活動的，於是今天她死活要拉著她出校門逛街去。
他樂呵呵的笑：「不妨讓你的小友再去樹上找一找，沒準有個你不知道的驚喜。」
語音一條一條的往下播放，在聽見風清越那句「我愛你」時，他還是紅了眼眶，困住他的到底是什麼。
方舟還在樹底下找，上面的願望很多，還有些被風吹掉在地上，聞言，回道：「不知道，可能這兩年掛上的吧，我們也有一兩年沒回臨城了。」
他戰勝不了那個懦弱的自己，所以才躲了這麼久。
雖然他沒什麼情緒，但風清越還是從他身上看見一絲局促。
「別來無恙，江聿野。」
方舟輕笑一聲：「她的這條跟你的這條掛在同一個位置，上面寫著「江先生，我答應了」。」
見她一面。
一提手鏈江聿野就知道了，就是那個跟神棍一樣的和尚，他眉眼淡漠：「什麼事？」
「被人群擋住了，沒啥好看的，帥是帥，可惜是個瞎子，對了，我們去哪兒玩？」
她眼淚滴落，朝著他慢慢走近。
他拿出以前自己的手機，自從跟風清越通了那最後一通電話以後，他就再也沒用過，關機塵封了起來。
撥開人群，那抹修長人影站在一棵常青的松樹下，他穿著黑色的長大衣，微分的碎發遮擋了一部分眉眼，膚色冷白，神色冷清，手裡拄著一根導盲杖，在這人來人往的校區外，他獨自站在一邊，任由來往的人打量。
四人在校門口集合，前面人群鬧哄哄的，舒淳見寧書禾不停的朝著那個方向觀望，於是問道：「前面在幹什麼呢？這麼熱鬧。」
「江聿野，你在哪兒？我很想你了。」
寧書禾收回目光，揚著眉道：「學校門口來了一個大帥哥，真的好帥啊，身高目測185，又高又帥，比席學長還帥。」
舒淳看不下去了，她以前好歹也是高校畢業的，能進這所學校本身也不差，但還是被風清越卷得要死。
她一把抓住寧書禾的手，焦急問道：「他在哪兒？」
……
他已經不知道，他讓她哭了多少回，他捨不得她哭，可次次都是因他而哭。
江聿野握著導盲杖的手用力，他已經失去了見她的勇氣，他害怕，他這樣的負擔會讓她厭煩。
風清越的消息被他置頂，他手指循著記憶點開聊天框，卻意外點到了她給他發的語音。
「掉了？」江聿野輕喃：「算了，就這樣吧，回去了。」
他沒有回京都，而是去了海市。
「江聿野，新年快樂。」
能被寧書禾誇上天的還真不多，她眼睛很挑，舒淳踮著腳張望：「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
她的生日願望實現了，他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看不見，也知道，他的小姑娘又哭了。
好在樹很大又茂密，樹根沒濕。
少女揚起乖軟明媚的笑意，說回去撿手鏈。
再次開機的時候，消息滴滴的聲音很多。
而風清越此時正在研究飛行器設計原理，實驗室里有樣本，而她因為教授允許，特意准許她自由出入。
「這兒什麼時候掛上風鈴了？」
是江聿野。
在一側漫不經心的風清越，在聽見「瞎子」這個字眼的時候迅速抬起了頭。
是她的阿野。
他眼睛精準的看向來人的方向：「你是誰？」
「江聿野，無論你生病還是殘疾，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我愛你。」
「施主，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你只需要去見她一面，就可以了。」
那天他偷看了她的願望，保佑自己高考順利，但他還是問了一句：「她寫什麼了？」
大二的課程很緊，風清越跟個陀螺一樣，轉個沒停。
方舟在樹上沒找到，就在地上找，他看著一條被風吹掉在樹根的紅系帶，正是江聿野寫的那條。
「又一年了，你再不理我，我真就走了。」
最終，風清越只能放棄自己的實驗報告，跟著舒淳出門了。
「施主，留步。」
江聿野眼眶有些澀，輕眨眼的時候眼睫變得濕潤，緩解了他的燥意。
他站立著，伸手摸著她毛絨絨的頭頂，唇邊勾起一抹笑意，聲音溫和。
寧書禾嚇一跳，伸手指了一個方向，風清越立馬朝著這個方向跑。
老和尚也不在意，笑著目送他身影走遠。
住進了一所離風清越大學最近的公寓，是他們江家的產業。
「江聿野，二十歲生日快樂。」
他撿了起來：「聿哥，在地上撿到了。」
她換了願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答應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嫁給他。
舒淳無語的看著她：「清清，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號，平安夜吶，怎麼說也給自己放一個晚上的假出去吃個蘋果吧？走了走了，知暖跟書禾等著你呢。」
江聿野現在知道了，一直是他自己，他開始變得自卑，敏感，期待她的消息，又害怕她的消息。
良久，江聿野才語氣輕嗤的嘲道：「老神棍。」
老者樂呵呵的笑著，看著江聿野手腕上戴的菩提珠子道：「兩年前送你菩提手鏈的那個和尚。」
她不是撿手鏈，而是許諾了自己的一生。
江聿野沉默的站立著，老和尚也不急，把手攏在袖中，抬頭看著越下越大的雪。
一次又一次在心裡與自己博弈。
「聿哥，找到前年清越高考求的願望了。」
突聞一道蒼老的聲音，江聿野停下步伐。
「昨天做夢了，夢見你了，醒來以後有些失落，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在這車水馬龍，時代飛速發展的世界，她很慶幸，兩人並沒有走散，也很慶幸，歲月變遷中還能再次重逢，始終如最初的模樣。
「江聿野，今天是八月二十七號，十九歲生日快樂。」
轉頭看向那迎風飄揚的兩個願望，江聿野又重新系了上去。
這一次，江聿野在窗前坐了很久很久。
最終，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飛快的朝著他奔去，不顧一切的緊緊擁住了他。
「淳淳，我還在寫報告呢，還差一些。」
她緊緊牽著江聿野的手，無論生老疾病，亦或者死亡都無法再讓他們分開。
江聿野被人突然抱著，身子微緊，在聞到那熟悉的梔子香以後，整個緊繃的身子又放鬆了下來。
他轉身，朝著來時路走去。
江聿野記憶一下就回到那天。
那時陽光正好，少年彼時風華正茂。
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完美，有遺憾也有圓滿，但總有那麼一個人，是為你而來，此生不變。
「江聿野，如果再也看不見了，就讓我來做你的眼睛。」
寫得我也心酸，野哥是我筆下最慘男主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撒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