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上級領導打成一片

「世界聯合政府公務考試查詢系統歡迎您，請輸入准考證號……」

工位的全息屏幕前，李林正看著眼前的屏幕，通過腦機設備將自己的准考證號輸入進去。

今天是考試放榜的日子，決定命運的時刻，就在眼前了。

是一直在這家小公司當IT工具人，還是成功上岸獲得相對穩定輕鬆的生活，就看這次的考試成績。

「請輸入身份證號……」

李林立刻將自己的身份證號輸入進去。

這段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本身所在的小公司薪水又低、活兒又多，天天加班，主管動不動就罵人，自己下班之後還要用僅剩的休息時間努力複習準備考試。

而且還不能讓公司主管和同事發現，免得出現什麼其他的幺蛾子。

作為應屆畢業生，真的太不容易了。

「考試錄用面試合格分數線和達線人員成績公示：

1.姓名：李林。報考單位：中城市賽博罪案調查科。考試成績：161。」

看到自己的成績排名第一，而且高出第二名一大截，李林不由發出一聲歡呼，只感覺受的罪都值了！

一時間，李林不由感嘆一聲。

萬萬沒想到啊，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上岸了。

現在大環境不好，上岸之後起碼不用每天拿著低工資拚命加班往死里熬了。

「李林，幹什麼呢！？上班時間又走神兒？今天是花米科技新品發布會，咱們公司能接到這種大公司的宣傳設計項目不容易，希望你能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腦力！之前給你布置的活兒幹完了嗎？我看看你到底在幹什麼！」

主管高俊尖利的聲音響起，不等李林說話，已經粗暴地抓住他的全息屏幕，直接轉了過去。

旁邊的幾名同事有的一臉同情，有的則是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個李林本身就是個實習生還沒轉正，這下子要倒霉了。

只是下一個瞬間，主管高俊臉上暴怒的神情猛地一滯，隨後轉頭看向李林，眼神又緩和了許多，問道：

「這是考上了？」

李林面色平靜地說道：

「還得政審呢，都不好說。」

高俊的臉上瞬間現出燦爛的笑容，對李林說道：

「這個成績，政審就是走個流程！啊呀，小林，你有這個志向怎麼不早跟我說一聲呢？咱們公司也一定會大力支持的！恭喜恭喜！咱們公司能夠出了你這個人才，實在是令人開心啊！也希望你以後高升了千萬不要忘了公司的同事們！」

說著小心翼翼拍拍李林的肩膀，噓寒問暖道：

「小林，有什麼需要你高哥幫忙的儘管說！」

李林微笑著說道：

「好啊，高主管，這是我的辭職報告，麻煩批一下。」

「……好說好說！」

在公司同事詫異的目光之中，李林抱著自己的箱子走出公司大樓，一路如沐春風。

讓他們去卷吧，以後誰愛加班誰加班。

此時已經是晚上，夜幕流光。

一棟棟摩天大樓的外牆上，五光十色的全息影像廣告爭相輝映。

或是身材婀娜的廣告女明星，或是模樣可愛的寵物，或是溫馨的一家三口，在全息影像技術的加持下，樂聲和廣告聲配合得相得益彰，讓城市的夜晚如同愛麗絲的夢境。

亮著綠色光帶的自動車道上，各色車輛在自動駕駛程序的控制下保持著相同的速度，彷彿黑夜中肅穆行進的魚群。

與之相比，手動車道上寥寥幾輛或快或慢的車輛，就是被時代丟下的棄兒。

一座商場的門口，幾名西裝革履的店員正微笑著做著宣傳活動，依附樓體的是和整座樓同高的巨型全息影像。

影像之中，一名模樣艷麗的少女正時而在雨林中攀爬巨樹，時而在沙漠中疾行，時而在驚濤駭浪中穿行，突然畫面一轉，變成了醫院病床上一個瘦弱的女孩兒，女孩兒猛地從腦後拔下腦機介面的插頭，睜開眼睛，雙目中閃爍出興奮的光芒。隨後一行金色大字憑空浮現：

花米科技，重啟人生！

李林抱著箱子刷臉上了一輛無人駕駛公交，車廂里此時同樣遍布花米科技的廣告。

今晚是花米科技重磅產品「替身」的發布會，說白了，就是一種能夠通過腦機操縱的機械仿生人。

按照花米科技總裁任飛的說法，這是劃時代的產品，將給每個人的人生帶來無盡的可能云云。

李林也挺感興趣的，就是太貴了買不起，一台頂得上一套房子了。

目前還是噱頭更多。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出租屋，將沉甸甸的箱子放下，簡單地吃了個加蛋的泡麵，李林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

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

點開全息投影儀，調到花米科技的替身智械發布會，李林看得一陣眼饞。

流線型的身軀，銀色的外殼，絕對的科技感，而且還能選擇性別和皮膚，外形更是比那些硅膠娃娃更加模擬。

直播影像中不斷閃過「老子要拿彩禮買一台」之類的話。

不過這玩意兒本身是個腦控替身，買來難道要對自己使用？

李林看了一會兒，感覺到困意襲來，將床頭的數據線連接上後頸的腦機介面，通過視網膜上投射的影像找到了每天都在做的腦域出租工作，選了鏈接出租。仟仟尛哾

每個人的大腦都是一台天然的超級計算機，因此在腦機技術不斷發展成熟之後，出現了大腦出租業務。

說白了就是在睡眠的時候，將大腦的一部分算力出租出去，作為雲腦網路的一部分。

躺著賺錢。

雖然存在一定的風險和副作用，容易導致多夢，影響睡眠質量，不過對於李林這種剛畢業在大城市打拚的年輕人來說，也是一塊不錯的睡后收入，起碼能付一半的房租了。

一股困意湧來，讓他沉沉睡去。

今晚的夢似乎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夢中是一片大霧。

無盡的霧氣包裹了整個世界，昏暗，壓抑。

他在霧中走著，隱約看到周圍有很多相似的人影，只不過所有人都看不清面容，如同昏睡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只有他可以自由活動。

而後，一道雷霆在空中劃過，穿過濃霧，照亮了些許。

前方不遠處的濃霧中，赫然現出一個巨大的影子。

這影子接天連地，那是由無數的觸手組成的存在，不可名狀，難以言說，面目隱藏在黑暗的濃霧之中。

那巨大無匹的存在似乎發現了他，無數的觸手探出，抓住了他的身軀。

一條條觸手像是海浪般瘋狂涌動，撐開他的嘴，從他的嘴裡不斷鑽進去！

緊接著，一陣有節奏的詭異咔噠聲傳來，彷彿有人在敲打他的顱骨，想要取出其中的大腦。

李林猛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腦機介面也檢測到他的清醒，瞬間掉線。

他從床上坐起來，只感覺心中一陣煩躁，趴在床邊一陣乾嘔，什麼也沒嘔出來。

看看錶，剛到午夜十二點，他總共才睡了一會兒。

「篤篤……篤篤……」那個有節奏的聲音繼續響起，有人在敲門。

李林穿上小熊睡衣，來到門口，皺眉問道：

「誰啊？」

這大晚上的，啥情況？

「先生您好，有您的快遞。」

一個甜美的女聲傳來。

快遞這麼晚還送？這些無人快遞機器人真的很過分啊。

李林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房門。

下一個瞬間，他不由猛然楞在那裡。

站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台一人高的替身智械，胸口的花米科技的標誌十分醒目，嶄新的外殼上甚至還有塑料膜沒揭下來。

並沒有外層人造皮膚，額頭上還帶著「樣品機」的標籤，在燈光的映襯下完美貼合恐怖谷效應。

它的手裡，是一柄鋒利的菜刀。

「李林？」替身智械開口問道。

「嗯？」李林茫然應道。

回應他的，是那柄尖刀，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李林雙目瞪圓，條件反射的向後一蹦，躲開了這一刀，喝道：

「搞什麼！？」

只是對方根本不給他溝通的機會，液壓傳動的聲音從關節中傳來，大踏步向前，右手朝著李林繼續刺過來，左手則直接朝他手臂抓去。

李林轉身就逃，以平時不可能的速度衝到卧室之中，反手把門鎖上，摸過腕帶式通訊器想要報警，卻發現信號顯示從7G一路蹦到2G最後是沒有信號。

信號被屏蔽了！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在做夢嗎？

在虛擬實境中？

不對，這都是真的……

為什麼花米公司的替身智械突然出現在他門口，想要殺他！？

就在李林心中念頭電轉的時候，卧室的門猛地顫動了一下。

「轟！」由薄薄一層木板構成的門瞬間被一條持刀的鋼鐵手臂擊穿，對方的手在摸索門把手，轉眼已經抓住，瞬間擰開。

李林的頭皮發麻，一咬牙從床底拽出一個用來健身的四公斤棒鈴，準備拼了。

總不能坐以待斃！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隨後就是一陣沉悶的擊打聲，還有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那條洞穿木門的手臂似乎遇到了什麼阻力，被拽了回去。

緊接著，沉悶的擊打聲不斷傳來，還有電火花的「滋啦」聲。

李林看著破了一個大洞的房門，手持棒鈴一臉警惕。

突然，剛才的擊打聲平息了下來，腳步聲再次響起。

就見房門的大洞之中，再次探入一條手臂。

這是一條看起來十分纖細白皙的手臂，僅僅是一條手臂，就能讓人想象到一個嬌俏可愛的姑娘。

房門被打開，兩個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

左邊一個身穿女僕裝，扎著雙馬尾，右邊一個身穿JK制服，一頭長發。

兩個少女都是人類工程學能夠達到的頂級美貌，額頭上全都貼著「樣品機」和花米科技的標籤。

這是今晚看到的發布會上出現的另外兩種替身智械的概念樣機！

而在她們身後，剛才的替身智械此時已經被徹底破壞，胸口出現了一個裸露電線的大洞，還在冒著火花。

到底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這些替身智械會出現在自己家裡？似乎還起了內訌？

人工智慧失控！？

就在李林心亂如麻的時候，就聽那雙馬尾的女僕替身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長舒一口氣道：

「太好了，您沒有受傷。」

她的聲音溫婉，卻並不是那種機械的語調，似乎在被人控制！

李林將手中的棒鈴擋在身前，努力保持冷靜，高聲喝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告訴你們，我可是賽博犯罪調查科的調查員！有編製的！」

就等政審報到了。

那身穿JK制服的長發替身智械現出一個標準化的笑容，甚至隱約還有點討好，說道：

「請您見諒，這事兒說來話長，其實我們是在數十年後的未來通過量子糾纏意識遷移技術控制了這些替身智械，標準化人類腦神經組織模擬智械的誕生，給了敵人控制替身智械威脅您的機會，也給了我們這個回到現在拯救您的機會。」

另一個雙馬尾替身智械上前一步，同樣現出討好的笑容，接著說道：

「在數十年後的未來，隨著各項賽博技術的發展，名為掌控者的強大力量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崛起，取代了世界聯合政府，控制了整個世界，將一切都置於他的威能之下……」

聽到這話，李林眼睛一亮，瞬間理順了思路，連忙說道：

「這不就和《終結者》有點像嘛，回到過去拯救英雄什麼的……這麼說，我就是未來反抗軍的關鍵人物了？」

想想倒也正常，自己畢竟是吃公家飯的，領導個反抗軍什麼的，義不容辭。

這麼一想還有點小興奮。

兩個替身智械齊齊搖頭，同時躬身行禮，用充滿崇敬和謙卑的語氣齊聲說道：

「您就是一切的主宰，世界的統治者，俯瞰一切的大帝，偉大的至高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