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們的方式

北京全聚德是擁有近千年歷史的北京老字號，其著名的「全鴨席」已被東半球的食客們稱道了數百年，獨特的養鴨方式、烹飪技巧以及秘傳的佐料配方，都是這裡的賣點。

「你知道那個灰龍門？」孫行卷好一張春餅塞進口中，完事還又往嘴裡填了兩塊鴨肉，含混不清地向拉塞爾問道。

「以前打過交道，不過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事，吃東西的時候別提那幫傢伙。」拉塞爾一臉噁心狀道。

「你想不提也不行吶，小黑，咱哥兒倆可是有日子沒見面了吧？」

身後突然有人說話，倒是沒讓孫行他們三個感到意外，儘管這說話的人實力不俗，進來的時候也是極力剋制自身的生物波，可面對三個同盟會的大師，那點小伎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的。

當然主要的原因還是說話人身後跟了一群氣勢洶洶的「廢物」——這是孫行看人的標準，別看這些小混混在本地囂張得很，可是放到曼哈頓，確實擔得了「廢物」這個稱號。

而先前孫行的那句問話以及拉塞爾的表情，也都是因為這群人的到來。

「喲，羅天龍，長個兒啦？」拉塞爾扭過身子來，從煙盒裡擠出一根香煙用嘴接住、點著、吸了一口，歪著腦袋對那個說話的人道。

只顧眼前吃的，這是孫行一向的習慣，又把一張春餅塞進嘴裡，他抬眼瞄了一下這個羅天龍。

這個人年紀不大，應該和拉塞爾差不多，身材也不高，不過身體看起來很結實，全身的肌肉相當勻稱，長得還算有點帥，白白凈凈的，而最引起孫行注意的，是他那雙目光異常犀利的眼睛。

跟在他身後的那群小弟一個個倒背雙手筆挺地站著，相當有規矩，不過孫行還是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一股戾氣。

畢竟這裡是北京的市中心，保不準周圍就突然冒出一兩個大人物，所以混道上的人來到這一帶都還算比較安分。

羅天龍也不客氣，直接扯過一把椅子來在拉塞爾跟前坐下。

「小黑，我聽手下的兄弟說，你剛才在永安街找我們灰龍門的茬兒，不但妨礙我手下人做事，還傷了我的人，有這事嗎？」

羅天龍說話的語氣顯得異常委屈，好像他來這裡不是搞事，而是訴苦似的。而他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地斜眼去瞄旁邊的玲。

玲直接無視他們，開始翻看自己「血拚」之後的成果，而孫行只顧在那狂塞，羅天龍的一舉一動卻是沒逃過他的眼睛。

「哦，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那些人是你手下的啊？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們刮花我的車子在先啊，這怨不得我吧？」拉塞爾說著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小黑，他們就刮花你的車子而已，你不至於把他們都打進醫院裡去吧？哪有你下手那麼狠的，十三個肋骨全碎，五個脾臟破裂，還一個傷了腦袋失憶的，你說你用得著這樣嘛！」

羅天龍依舊是一臉苦相地說著，拉塞爾聽完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羅天龍一陣，然後狠狠瞪了孫行一眼，綠眉小子全然不在意地正在喝他第五碗鴨湯。

「那好吧，這事算我們不對，我道歉，醫藥費我來出。」拉塞爾叼著煙捲往椅子背上一靠，懶洋洋道。

「醫藥費自然是應該你出的，可你不會認為光賠錢就行了吧？剛才我的人正在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這一下攪了局，我們事沒辦成，這總得你來負責吧？」羅天龍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態度已經是不依不饒了。

「那你要怎麼樣？」拉塞爾把身子往下出溜了一小截，兩條腿搭在桌子上，仍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把她留下。」羅天龍用手一指玲，說道。

就在孫行以為這小子是見色起意的時候，羅天龍接著道：「你最近幹些什麼我都清楚得很，這女的是你們車隊的試車手吧？我今天要找的也是個車手，你們攪亂了我的計劃，所以就拿她來頂替吧！」

拉塞爾懶散地瞥了羅天龍一眼道：「還有另外的解決方法嗎？」

「當然有！」羅天龍雙眼閃過一道精光，「按我們的規矩，比一場，贏了你拍拍**走人，輸了把你自己也留這。」

「前邊說那些都是廢話吧，」拉塞爾終於嘆了口氣，掏了掏耳朵，「你就是想報上次的仇罷了，一個大男人這麼小心眼，何必呢？非比不可嗎？」

「必須！」羅天龍此刻終於原形畢露地狠狠說道，「否則你們幾個今天就別想站著走出這家飯店！」

羅天龍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放出了一股氣勢，附近幾桌上的食客被這股氣勢所懾，全都一**出溜到地上去了。

桌上的筷子和餐刀抖動了兩下，拉塞爾飛快地用手按住了孫行的肩膀。

「你非比不可我也沒辦法，可我沒有車啊！」南美小子聳了聳肩說道。

「你沒車？說笑吧！」羅天龍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上午誰的車被刮花了？」

「那是飄浮車嘛！」

「那沒關係，就用你這車，比管道賽！」羅天龍這會兒說話的態度已經相當強硬了，人也是面露凶色，或許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靠，我來，不就是賽個車嘛，人是我打的，讓我來賽！」這會兒孫行酒足飯飽，開始來精神了。

「去去去，你一邊待著去！」拉塞爾一把把綠眉小子按回椅子上，「知道什麼叫管道賽嘛！就會跟著瞎攪和！」

「甭說廢話了，趕緊的！」羅天龍說著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孫行一聲大喝，引得眾人側目。

「服務員！打包，再來兩隻鴨子！」

……

北京南郊能源區處於北京大都會的最南端，鋼鐵造築的巨大工廠林立，這裡的外罩沒有美化塗層，隔著厚重的濾氧玻璃罩，可以借著人造光看到城外的海底風景，當然還有久遠的城市廢墟。

北京的四個郊區中有三個都是能源區，這些能源區中建設了各種各樣的能量轉換場，用以把從海面上收集到的能量轉化成不同的形態輸送到相應的城區。

此外還有幾條巨大的管道從這裡接出，聯到其他的海底都市，以便在城市資源短缺的時候可以從別處獲取能源而緩解狀況。

北京是東半球最大的城市，能量消耗是相當驚人的，故而其聯接了三座大都會的能源通道，以備不時之需。

南郊接出去的管道連著的是南京，能源管道分為兩條，一條是輸送氧氣的，另一條是輸送能量的。

氧氣通道最內部的中空區是用來傳輸氧氣的，其附著壁是導電層，作用是適當電離氧氣來製造臭氧。

能源通道也是中空的，內部充滿了惰性氣體，通道內壁上傳輸網路密布，如同一層層平鋪的蜘蛛網，這些超導體都是活躍金屬製成的，是以內部的量子躍遷為傳導方式，所以導線的溫度通常都能達到一千攝氏度以上，而且由於激烈的放能，還會不時地噴出夾雜著電子核的火焰。

羅天龍所說的「管道賽」，就是在這兩條傳輸管中所進行的飈車賽。

這兩條管道里一個是無氧環境，一個是純氧環境，而且內壁一個高溫一個高壓電，自然不能用普通賽車來比賽，所以「管道賽」是專屬於飄浮車的比賽。

管道賽，是地下飈車中最極致的一種比賽方式，即使對自己的車技有極度自信的人，也難免會在這裡喪命。

「按老規矩，三挑一，你有異意嗎？」羅天龍站在通道口的空地上，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雖說傳輸管道屬於公共設施，不過這裡的作業都不需要人工，本地比較有勢力的飛車黨——也就是灰龍門，走了點門路，把這個地方的監控管制給取消了，經常在這裡舉辦飈車。

這幾年來，把自己的性命扔在這兩條管道里的車手，已經不計其數了。

在其他城市也有各自的飛車黨在自己的地盤上干同樣的事情，管道賽是地下飈車的一大特色，雖然飄浮車比賽在地球並不是主流，但是沒有誰會忽略這麼一項非常刺激的活動。

飄浮車是不需要燃料的，它自身靠一台反重力引擎來擺脫星球的重力，其推進力則是通過磁力互斥作用來實現的。

每座城市都會建有數座磁力發射塔，這些塔是專門為飄浮車提供動力的，磁力塔的數量和分佈恰好能保證整座城市裡沒有覆蓋盲區。

然而在大海中可就沒有這些磁力塔來提供動力了，當飄浮車在管道中脫離了城市供能塔以及磁力塔的覆蓋範圍后，反重力引擎和磁力引擎都會失去供能，也就失去了動力。

根據城市之間的距離不同，每一段管道的「無力帶」長度也是不同的，參加管道賽的賽車通常都會經過一番改裝，增大儲能來保證反重力引擎不會停轉。

而磁推進失效則只能靠個人技術來彌補，因為一套完整的磁控裝置體積太過巨大，是不可能裝載到飄浮車上或者便攜的，在「無力帶」，車子只能靠慣性前進。

但是賽車通常會裝上一定數量的重力擺動組件，車手要依靠這些東西來控制賽車完成必要的動作。

對於拉塞爾來說，他有著巨大的劣勢，因為他的飄浮車根本沒進行過相應的改造，羅天龍是不可能幫他進行臨時改裝的，再說也沒那麼長時間。

一旦進入「無力帶」，他可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所以他要帶上孫行一起比賽，到時候只能靠他倆使用念力來讓賽車渡過這段難關，而且……

「待會兒你一定精神集中了，咱們是一挑三，羅天龍那小子肯定會一路領先，其他兩個人就是專門干擾我的，你絕對不能手下留情，不弄死他們，沒命的就是咱倆！」拉塞爾扶著車門，一臉嚴肅地向孫行叮囑著。

「OK了，我不介意殺人啦！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飈車都是這麼玩命的嘛？」孫行對這裡的氣氛很是新奇，一個勁地左顧右盼。

「地下飈車就是這個樣子了，惜命就不要來玩嘍！再說SOR雖然沒那麼黑，可也不比地下飈車安全多少，你要有心理準備。」發現羅天龍正偷眼往這邊看，拉塞爾立刻又變成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看羅天龍那小子全身都是殺氣呢，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

「能有什麼，贏了他一場而已……」看著孫行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自己，拉塞爾渾身一陣不自在，「好吧好吧，當初我們踢了他的場子，比賽的時候毀了他花大價錢搞來的幾部車，還弄死了他最得力的兩個手下，如此而已。」

「看來這小子確實很記仇，我要是他當時就把你幹掉了。」孫行咧嘴一笑說道。

「別研究這麼多了，上車啦！這小子是12級的巫師，飛刀玩得相當好，你跟我得小心應付了。」拉塞爾說著鑽進了車艙。

「你有多少勝算？」孫行扣好安全帶，從兜里掏出個蘋果啃了一口，問道。

「說不好，兩年前他是我手下敗將，當時是二對五，其實我一直是在跟他單挑，不知道這兩年這小子有沒有長進。」拉塞爾懶洋洋道。

「要是輸了怎麼辦？真的要把玲留下來？」

「真要是輸了的話……你就辛苦一下，把他們整個灰龍門給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