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直面痛苦

第十二章 直面痛苦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不敢想這個地方,因為一想就會記起張何美這個詭異的女人問我的那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但是現在我想清楚了,我要找回小萱的頭,找出真正的兇手,讓她的死畫上圓滿的句號。

記得每次到蘭貴人來,都是大白天,這次也不例外。輕縹的音樂,朦朧的燈光,還有讓人覺得詭異的女人,這一切都像是一道迷題,等待著我去解答,而答案的正確與否,直接關係到我一生的夙願。

我大步走了進去,但又不失禮貌。當我在中間的一張桌剛剛坐下的時候,一個蛇一般的女人便纏了上來,我以為是趙詩雅或者張何美,可是回頭一看,卻並不認識這個女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先生,要不要我陪你喝兩杯?」

女人的聲音甜得可以讓一條河變味,但是我卻波瀾不驚,冷冷地看著她道:「你是什麼人?」

女人有了幾分醉意,嬌懶地將雙臂向桌子上一趴,然後斜著眼笑道:「當然是陪你的人羅,難道是你媽?呵呵呵呵」

銀鈴般的笑聲讓整個空間都響了起來,但我卻已經從她剛才的言辭之中知道了她的職業,臉上的寒冰越來越冷,並且心裡暗暗疑惑:蘭貴人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難道說它一直就是這樣,只是前兩次沒有遇到?或者還有其它什麼原因?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小艷,這不是你待的桌兒,一邊去。」

聞聲知人,我知道是趙詩雅來了。

甜濃的女人見老闆娘發話,知趣地離開了,還是那樣明艷動人的趙詩雅嬌媚地坐到了我的身邊。

我不想過於直接暴露自己的來意,於是借著剛才的事情不冷不熱地道:「老闆娘,你這裡禁不起查喲。」

趙詩雅輕輕一笑道:「王jing官,有您這個貴人在,誰查都不一樣。」

這個高帽子我可戴不起,忙道:「你太會說話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辦事員,這種事情可是無能為力啊,想必老闆娘另有高明。」

趙詩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纖腰一扭坐在了我的旁邊,熟悉的香味傳了過來,她還是像以前那樣殷勤。

說了兩句客套話之後,我準備問一問張何美了,於是佯裝目光四處游移。

趙詩雅笑道:「我這麼大個美人坐在面前不看,你不會想剛才那個小艷。」

我嘿嘿笑道:「老闆娘吃醋了,我只是沒有看到另一位女中豪傑,所以覺得奇怪罷了。」

「你說何美啊,她有段時間沒有來了,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我的心中微微一驚,看來這個女人果然有問題。李明生說她最近一段時間頻繁外出,而她又沒到蘭貴人,不知去的地方是哪裡?

由於失去了目標,所以我的興趣大減,準備再坐一會兒就離開。

這時趙詩雅接了個電話,突然大聲道:「何美,你的老相好正找你呢,要不要過來?」

我一愕,一半是因為趙詩雅的豪邁,一半是因為打電話的竟然是張何美。

真是無巧不成書,可為什麼每次和跟張何美之間都這樣巧呢?

會不會就跟我上次扮網路工程師一樣,她也在扮演著某個角se來故意與我相會?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種種疑問紛至沓來,我一邊想著,一邊仔細聽著趙詩雅的電話,雖然不能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但是我能夠從趙詩雅的說話大致推出對方的話意。

只聽趙詩雅道:「人家大老遠過來找你,你也太狠心了。」

電話那頭開始說話,然後趙詩雅回了一句:「好,你風流快活去,我一定不會讓你的老相好寂寞的。」說完啪的將手機關了。

趙詩雅沖著我一舉杯,調皮地眨著眼道:「公子,我有小姐有事來不了,今天就由奴家陪你好了。」

這個迷死人不賠錢的小妖jing,不知道憑這一手迷死了多少男人,但我絕對是個例外,因為我壓根就沒有想著跟她怎麼樣,我到這裡來只是因為張何美!

喝了一會兒,我準備離開,但想了一下,又按捺下來。因為現在走就顯得太明顯,而張何美是只狡猾的狐狸jing,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跟趙詩雅拼了幾杯過後,我的酒意也涌了上來,沖著她說道:「怎麼沒有看見你男朋友呢,不要告訴沒有喔。」

趙詩雅狡黠一笑道:「當然沒有,如果王jing官願意,我倒不妨結束這可憐的單身生活。」

「呵呵,你又說笑了,像你這樣的大美人,會沒男朋友,說出去誰信呢?」

「真的」趙詩雅睜大眼睛看著我,水汪汪的能夠淹死人:「你幹嘛不信,要不然你真的來當下試試?」

「你就不怕張何美把你吃了?」我把話巧妙地轉移到張何美的身上,這樣也許能了解更多。

「哈哈,你說何美,她才不會呢。要是知道咱倆好上了,她肯定第一個送上祝福。」

我又有點發獃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我就真不知道這兩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人了,其豪放程度堪比古代的士大夫送妾,那麼我豈不就成了那個『妾』?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反正都是演戲,如果能跟趙詩雅把關係拉近,那麼以後到這裡來就不會露出痕迹。

「要不就試試?」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這下輪到趙詩雅吃驚了:「你真要試?」

「當然,老闆娘美艷無雙,小生如能一近紅顏,那真是三生有幸啊。」我的口花花本事一旦施展出來,那殺傷力也不是蓋的。

趙詩雅看著我,眼神突然變得朦朧起來,讓人看著又愛又憐。我趕緊在下面掐了自己一把,暗暗告誡:千萬別中了她的詭計,她和張何美可都是百鍊成jing的女妖,就是迷倒天下男人也只是照本宣科,用的是教科書般的招式,根本沒有真情可言。<水。特別是她這一次沒有稱jing官,而是叫我的本名,這意思就有點曖昧了。

難道這女人真的喜歡我?

我雖然有點自戀,但還沒有到這種程度,至少不會認為自己能讓一個『見多識廣』的老闆娘對我一見鍾情,否則小生現在豈不早就妻妾成群了?

但是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誰先退出誰就輸!

「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真的。」我的聲音低沉更真誠,足以讓少女的芳心甘願成為它的俘虜。

趙詩雅突然低下了頭,像是害羞了,我直直地盯著她,眼睛里充滿了一種渴望:看誰先倒下!

「真的這樣嗎?」趙詩雅顯得有些嬌羞,而這種嬌羞正是女人在喜愛的男人面前的必殺武器。

「我對燈發誓,沒有半句假話。你不知道,這種感覺有多奇妙,不然你以為我到里來只是為了喝酒嗎?」我將話的層次又深入了一點,讓假戲更加逼真。

朦朧的燈光和音樂,混和著真真假假的試探與偽裝,讓人有一種迷亂的感覺。在這迷亂之中,一切都不復存在,但又真真切切在你的眼前。現在的我,正需要這樣的環境。

就在這時,趙詩雅的電話又響了,中斷了我們之間的那若即若離的交流。

「何美,有事嗎?」

不知為何,我覺得趙詩雅的聲音跟之前有點不一樣,而電話那頭的張何美肯定也感覺到了,因為趙詩雅回了一句「我挺好啊,沒事。」

「啊,你現在過來?」趙詩雅突然橫了我一眼,然後道:「你快過來,否則你的老相好可就被我挖走了。」

趙詩雅掛斷了電話,然後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道:「何美馬上過來,我就不摻和了。」

我搞不清這個女人的意思是什麼,只好喝了一口酒,假裝糊塗。

趙詩雅突然道:「剛才跟我說的話,不準給何美說,一個字都不準說。」

我本想回一句,但卻不知如何說起,只好木然地點了點頭,這時趙詩雅已經起身離開,只留下陣陣余香。

我不禁有些茫然起來,這個女人難道真的對我有意?

從剛才她的表現來看,我不能不懷疑這是一個女人的真情表露,同時我又對這個女人是否有真情表示懷疑。

難道是更深層次的偽裝?

這個女人就跟酒里的燈光一樣朦朧,有機會一定要在太陽底下看一看她,興許能看得更清楚一點。

我把頭輕輕搖了搖,暫時將趙詩雅擠出了腦外,開始思索張何美的事情,她才是我此次真正的目的。

我掏出手機,給李明生打了個電話。

「兄弟,是你啊,有什麼事嗎?」李明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哥,張何美今天什麼時候離開的小區?」

「今天,今天還沒有離開啊。」

「哦,好好好,如果她離開,你把時間記一下。」

「好勒,放心好了。」

掛了電話,心裡感覺舒服了許多。這麼長的時間,我一直處在被動的局面之中,現在終於扳回一局。原來在聚光燈之下的我開始慢慢隱入到黑暗之中,用我的雙眼清晰地看著這個世界,還有我所想看到的人。

張何美明明在小區內,但是之前卻告訴趙詩雅過不來,現在又突然能過來了,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也不一定,也放許她今天本不想不出,聽說我在這裡,想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決定見我一面,這也是說得通的。

先等等看著,只要我有李明生這枚暗棋,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時,電話來了,我一看是李明生的,知道有戲,接通後果然聽到張何美離開小區的情報。

半個小時之後,張何美終於出現在蘭貴人的門前。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有一種衝動,那就是撲上前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然後問她:頭到底在哪裡?我相信那絕不只是一個故事,她是想告訴我,小萱的頭會消失!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荒謬,但是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小萱唯一的希望,我必須抓住她,再不能讓她從我的指間逃脫。

我佯裝沒有看見,喝了一大口酒,穩了穩心神,突然又發現,這種將人把握在手掌心的感覺真的很美妙。雖然我僅僅只是把握了張何美的行蹤,但是內心卻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滿足感,這種感覺是其它任何感覺都無法替代的,就如同美麗的女人和美味的食物一樣,它們從本質上是不一樣的,而每一樣都能帶給你無比的欣喜,更何況我還是第一次品嘗到它的滋味。

張何美一出現,趙詩雅就迎上前去,兩人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來到我的桌邊,這時趙詩雅突然沖著我一瞪眼,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更為她那一眼而心神搖晃。這的確是一個少有的人間尤物!

「小雅,你不會真的偷吃了?」張何美剛一坐下就展現出她的豪放。

「是啊,你再晚來半步,王jing官就成我的盤中餐了。」

「死丫頭,咽死你。」

這兩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插嘴的份兒,於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一聲不哼。

過了一會兒,張何美才想起我,沖著我道:「王jing官今天怎麼有空特意來看小女子啊?」

我嘿嘿一笑道:「當然是來看你們這對姐妹花了。」

趙詩雅的身體微微一晃,兩隻手極不自然地交叉在一起,而張何美還是一如從前地豪爽:「到底是看我,還是看她?老實交待哦!」

「甜妞,你們小兩口的事情,可別把我拉扯進去,姐可是個黃花大閨女,以後還要嫁人呢。」

趙詩雅一跟張何美說話,語氣神態立即就恢復到正常,但我也由此斷定,這個女人的演戲功夫絲毫不次於張何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詩雅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離去,那翹挺的臀部一扭一扭便消失在昏暗的燈光之中。

張何美的神情突然黯淡下來,好像剛才那些有趣的話是另一個女人說的,她默默地喝著酒,偶爾還嘆一口氣。

在見到張何美之前,我就想好了計劃,首先以游巧林的事為突破口,打開她的防線,並且對自己也是一個偽裝和防護。因為張何美已經知道我和游巧林是同事,而現在游巧林出事了,她沒有理由不知道,我也沒有理由不知道,所以如果我不說這件事情,那麼反而會露出破綻。

「游巧林的事,你知道了嗎?」我將酒杯放在唇下,準備在她說出一句讓我吃驚的話時,喝一口酒掩飾。

張何美又嘆了一口氣,把原該我喝的酒喝了下去,然後幽然道:「當然。」

不管真的假的,但現在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為游巧林而悲傷,於是我說道:「相信我,他不值得你同情,忘了這個人,或者應該稱其為畜牲、禽獸!」

我故意把後面辱罵的詞說得極重,如果張何美與游巧林是一夥的,那麼這兩個詞也連帶了她,雖然這件事只有她自己心中有數,但是人對侮辱的本能憤怒會讓她顯露出一絲異常,這就是我的目的。

張何美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默默地喝酒,像是一個傷透心的女人。

但是我並沒有放過她,繼續說道:「這個禽獸殺害了三名無辜女子,並且都是將屍體分割成小塊,又用衣服包裹起來,他就是一個喪盡天良的雜種!」

張何美的身體微微一戰,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他已經付出了代價,請不要這樣說他,好嗎?」

「終於忍不住了嗎?終於開始為他辯護了嗎?終於要現出你的原現了嗎?」我的心裡一陣激動,但卻硬生生地壓了下去,然後對她說道:「代價,他這樣的雜種就是一百條命也像豬狗一樣下賤,難道你還把他當人看嗎?」

張何美的神情突然悲鬱起來,但是聲音卻清晰可聞:「他是我曾經愛過的人。」

「那是他在欺騙你,他不是人,連雜種都配不上,他是一個殺人的魔鬼。」我繼續用機關槍一樣的語言對她進行掃she。

張何美啜了一小口紅酒,突然道:「難道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事情嗎?」

我微微一怔——看來這個女人要開始反擊了,於是晃了晃酒中清亮的伏特加,然後輕描淡寫地道:「對不起,因為我是jing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渣,一提到他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好,為偉大的jing察乾杯!」

張何美巧妙地從我的伏擊中脫身而出。

輕亮的碰杯聲就像是用手術刀的背面輕叩屍骨的聲音,激起我心中的憤慨,我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你還在為他傷心?」我冷冷地道。

「也許。」張何美直言不諱地道:「畢竟他給我太多美好的回憶。」

「美好嗎?」

「嗯。」

「你還記得那故事。」

「什麼故事?」

「血淋淋的故事,跟真的一樣的故事!」

我的話開始帶著一絲血腥味,在空氣散開,這並不是一種殘忍,而是慈悲。如果現在我有一絲一毫的證據,那麼我寧願將面前這個女人帶回jing局,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她提問,但是我沒有,我所有的只是那個故事而已。

所以,我必須要不斷地刺激她,不斷地傷害她,不斷地在她的傷口上灑鹽,讓她感覺到痛苦和絕望,這樣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我想要得到的僅僅只是小萱的頭,那原本就不屬於任何人,誰都沒有資格將她佔為已有!

所以我並不殘忍,殘忍的是別人。

張何美的臉se有點變了,至少我覺得是這樣,但她卻坦然道:「原來是上次的那個故事。」

我點了點頭:「就是它。」

「難道你已經猜到女人的頭在哪裡?」

張何美的話讓我有點吃驚,她居然沒有一點隱晦的意思,但是我也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避諱,因為我所說的都是事實,我必須要她給一個解釋。

「沒有,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因為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聲音非常凝重,重到讓空中飄逸的音樂聲都開始下墜。

「什麼事?」張何美的語速很慢。

「我的女友也被害了。」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我抬起頭,直視著張何美。

「也游巧林乾的?」

我腦中一閃,點了點頭。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良久之後,張何美輕輕道:「對不起。」

「這句話不是你說的,你也是一個無辜受害的女人。」我違心地說道。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這樣恨他了,這是他罪有應得。」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友,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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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案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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