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局和岳飛一起被問斬
南宋,紹興十一年深秋,京都臨安(今杭州)大理寺監牢。
岳雲幽幽醒來,立刻就聞到了潮濕的腐臭味,令他感覺有些噁心。
「這……古代的監牢?」
「古裝美少女?」
徹底清醒的岳雲看著所處環境,以及自己身邊梨花帶雨哭著傷心的古裝美少女,一臉懵。
突然,狂潮般的記憶湧現在腦海中。
岳雲,字應祥,相州湯陰人,官至忠州防禦使。
因父親有「有異謀」、「指斥乘輿」、擁兵自重且「坐觀勝負」等數條罪名,他和旁邊的妹妹被牽連打入死牢。
坑兒女的爹啊……不對,這爹竟然是千古名將、民族英雄岳飛。
岳雲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雖然不是學歷史的,但千古奇冤風波亭事件——岳飛被宋高宗趙構和宰相秦檜、楊俊、万俟卨等一干奸臣害死的事還是知道的。
他記得,岳飛被下獄之後,在很短時間內便被莫須有之事定罪,並將其殺之。
而一併被殺的好像就有他這個長子岳雲。
所以說,眼下他隨時都可能被殺。
「開局就是地獄模式啊……」岳雲感覺渾身發冷,陷入焦慮和恐懼,「應該還有辦法的。」
「還有辦法的。」
岳雲喃喃自語,在這小小監牢裡面來回走動,仔細觀察監牢環境,像是掉落陷阱的野獸,神色變得陰狠。
旁邊少女上前拉著岳雲的胳膊,啜泣道:「大哥!你不要這樣,父親為朝廷為百姓立下滔天大功,他們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最多罷了父親和大哥的官職,我們回老家好好過日子就是。」
岳雲轉身看著少女,腦海中關於少女的記憶一一浮現,苦笑道:「銀瓶,你不懂的,他們是想害死父親,滅了我們的滿門。」
岳銀瓶一聽,嚇得臉色慘白,撲到岳雲的懷中哭泣道:「大哥,我怕,我不想爹爹和你死。」
岳雲輕輕擁著少女,咬牙道:「小妹,你先不要哭,我會想辦法的。」
前世黑道起家、白道發家、十多年打拚、三十多歲便已成為某二線城市首富的岳雲,並沒有因為地獄開局而陷入絕望、恐懼等負面情緒中,而是迅速冷靜下來,尋找一線生機,苦思對策。
原主十二歲時便被岳飛編入軍中,從普通士兵開始做起,且被岳飛親自教授武藝,多年苦練,戰場廝殺經驗豐富,在武道方面算是頂尖高手。
但越獄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發現監牢是在地下,且外面獄卒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最主要的是,就算能逃出死牢甚至逃出臨安城,也要面臨無休止的追殺,像個老鼠一樣、每天生活在陰暗裡、當個苦逼的逃犯?
不行,重生一次,絕不能這樣活。
「我是因為岳飛獲罪。」
「只有岳飛脫罪,我才能脫罪。」
「要想救岳飛……原主記憶中金國和談使團明日到達臨安城,而且那金國使臣早早傳來消息讓秦檜給他舉辦一個詩詞會。」
岳雲眼睛一亮,隱隱有了一個大體計劃,但這一切前提是自己能夠逃出這死牢,否則想再多也沒用。
「具體負責構陷岳飛的是秦檜麾下第一走狗監察御史万俟卨。」
「倒是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誆騙万俟卨帶我們出城。」
「以万俟卨的狡猾即使被誆騙帶著我們出了城,也會做足了押送準備,我帶著岳銀瓶很難殺出去,得利用外力。」
「按照原主的記憶,今天是諸州郡押送賦稅到京城中樞的日子,從西城門進城的最多,或可利用。」
這時,監牢外面過道中有人走動的聲音傳來。
很快,一名獄卒來到岳雲二人的監牢前,提著一個木箱食盒遞了進來,並說道:「少將軍,這是府上一群老卒送來的,他們本來想要探望岳太尉和少將軍,但秦相公下過嚴令,我們上官也不敢讓他們進來探視,只能幫他們把吃食帶進來。」
岳雲打開一看,用瓷盤瓷盆子盛放著一隻燒雞、一個烤羊腿和兩個素菜,外加六個大饅頭和一小盆肉粥。
記憶中嶽飛在臨安城的府中養了兩百多名軍中退下來的老卒,有些是沒有了家人的孤寡老人,有些是缺胳膊少腿的戰士,沒法再當兵上戰場。
表面上算是充當家丁和護衛,但其實所有老卒都知道,是岳飛給他們養老,讓他們善終。
若說眼下這種情況,還有誰能夠讓岳雲絕對相信、以命相托,不是岳飛麾下眾將,也不是岳飛昔日的好友,而是府上這些老兵。
因為前世的經歷,讓岳雲對人性不會抱有太大的期望。
之所以相信這些老兵,不光是因為岳家對他們恩重如山,更主要的是這些老兵與岳家是共生的關係,岳家沒了他們也就沒有了生活保障,在這年頭餘生必定會很悲慘。
心中念頭轉動,岳雲連忙喊道:「這位上差請留步。」
那獄卒停下,轉身看著他,道:「少將軍可有話語要帶給府上老卒?」
岳雲對這獄卒拱手一禮,道:「想麻煩上差幫我給府上老卒帶句話,讓他們到城外三陽坡等兩個故人。」
「還有,麻煩上差再幫我給万俟卨萬御史傳句話,就說我有他感興趣的東西。」
獄卒不敢受岳雲之禮,連忙退到一邊說道:「少將軍放心,我等小吏為了不連累家中老小,不敢為了少將軍做逾越之事,但這等傳話之事絕不推脫。」
說完,獄卒便轉身迅速離去。
看著獄卒離去的背影,岳雲心中微暖。
公道自在人心。
由此看來,南宋皇帝和宰相們雖然想要害死岳飛,但下層百姓和兵吏們多少還是感念岳飛保家衛國的。
轉頭看著岳銀瓶疑惑的眼神,岳雲抓住少女的胳膊,鄭重的低聲說道:「銀瓶,大哥有一個計劃,或許可以讓我們從此處逃走,然後再去救出父親,但需要你聽大哥的話,按照大哥說的去做。」
岳銀瓶抹去眼淚,神色驚喜、眸含堅毅之色,低聲道:「大哥,只要能救下父親,就算讓我殺人我也敢。」
「放心,只要計劃順利,我們就能救出父親。」岳雲擦去少女臉上殘留的淚花,眸中一片冰寒,咬牙道:「殺人肯定是不可避免的,甚至可能要殺很多人。」
……
宰相府。
宰相秦檜、樞密使張俊和監察御史万俟卨這三位一手釀成岳飛千古冤案、一心只想著跟金國割地求和的巨奸齊聚一堂。
秦檜手裡捧著青瓷茶盞,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岳飛在軍中將士和普通百姓心中威望極高,我等若是拿不出足夠的證據,最終只是以莫須有之事殺了岳飛,對我等名聲名望打擊極大,為此遺臭萬年也有可能。」
万俟卨連忙起身向秦檜恭敬請罪道:「都是下官無能,岳飛那裡下官已經讓人動了各種酷刑,但岳飛死不認罪。」
秦檜不滿的看了一眼万俟卨,沒有說話,又看向張俊。
張俊輕咳一聲,道:「在秦相公指點下,老夫利用岳家軍內部矛盾,威逼都統制王貴誣陷岳飛,王貴算是屈從了,已經寫好了關於岳飛行跡謀反的狀告書。有了這份狀告書,也算多少能夠堵住一些人的嘴,在官家那裡也有了能夠交待的東西。」
「張太尉辛苦了。」秦檜搖頭道:「但光是王貴一人的狀告書還不夠,本相讓人收集了岳飛麾下大小將官的一些情報信息,經本相親自分析,岳飛心腹大將張憲麾下有一個叫王俊的副統制可以利用。」
張俊聞言,禁不住心中一寒,秦檜為了陷害岳飛,竟然暗中將岳飛麾下所有將官的情報信息都收集到手,而且親自分析。
這心機實在太可怕了。
心中對秦檜越加忌憚的同時,張俊面上不露絲毫神色,且一臉佩服的說道:「秦相公的意思是讓這王俊也寫一份狀告書。」
「讓王俊寫狀告書沒有錯。」秦檜卻搖頭道:「但不是讓他直接狀告岳飛,而是讓王俊狀告岳飛的心腹大將張憲,然後再通過張憲將岳飛牽連進來。」
「這樣一來,官家那裡顯得更好看一些,朝中官員和軍中將士、尋常百姓聽此曲折過程后,也能夠增加可信度。」
「秦相公此計高明,老夫佩服。」張俊嘴裡面這般讚歎,心中卻在想回去之後一定要將自己麾下心腹部將挨個篩選一遍,凡是有王俊這般蛇鼠兩端之人,要儘快除去。
「張太尉謬讚了。」秦檜雲淡風輕的喝了一口茶水,說道:「還得麻煩張太尉親自去找王俊,本相已經命人代他寫好一份狀告書,讓那王俊再抄寫一遍、簽字畫押即可。」
「萬御史,你這邊提前安排好人手,只要王俊那邊出面狀告張憲,便立刻將張憲抓捕歸案。」
張俊和万俟卨起身領命而去。
万俟卨回到自己官衙安排好了秦檜吩咐的差事,便聽下人稟報,大理寺的一名獄卒求見。
……
大理寺監牢中,万俟卨把附近獄卒打發走,只有他一人站在監牢外面,也不廢話,直接問道:「岳雲,你有何事要告訴本官。」
岳雲道:「萬御史,我父親曾與金國大將完顏兀朮互通書信。」
万俟卨聞言,禁不住渾身一震,欣喜若狂,但很快神色又恢復如常,深深的看了一眼岳雲,道:「本官派人搜遍了你們家,為何沒有找到你所說書信?」
岳雲冷笑道:「若是萬御史在我父親的位置上,這等書信會被人輕易搜到?」
万俟卨看著岳雲的眼睛,譏諷道:「岳雲,你若是想以此書信換條生路的話,還是不要繞彎子,直接告訴本官這書信在何處。」
岳雲淡淡道:「此書信藏在城外某秘處,我和小妹二人帶著萬御史去找。」
万俟卨看了一眼緊緊抓著岳雲胳膊、但恨恨的看著他的少女,冷笑道:「岳雲,本官不管你是不是想耍什麼花樣,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本官信藏在城外何處,否則本官立刻讓人對你們兄妹二人動以酷刑,你或許能夠承受,但你這妹子本官若是讓人扒光了衣服……」
万俟卨威脅的話沒有說完,便停了下來,而且臉色變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