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排兵布陣哪家強？

「按照宋國軍制，一支軍隊打下勝仗，監軍的戰功僅次於主帥。」

「大宋歷史上因為當監軍得戰功從而成為宰相的文官就有好幾個。」

「只是官家和秦檜專門交待，一定要看住岳飛，絕不能讓其北伐。」

「可不北伐只是防禦守邊能有多少戰功？」

「但所謂兵無常勢，以攻為守……貌似並沒有違背守的原則。」

「此事……還要好好合計合計。」

王次翁目光閃動，心中暗忖不已。

……

岳雲將王次翁神色變化看在眼中，心想岳飛老子把該挖的坑已經挖了，有意無意的暗示已經給了，這王次翁雖然陰險狡詐，但利欲熏心、野心膨脹之下，想不入套都難。

再看岳飛老子，為了不讓王次翁有所懷疑，說完話之後，再沒有看王次翁半眼，甚至剛才對王次翁一臉的不耐。

此時，岳飛肅然道：「以本帥的名義，派人給完顏兀朮射一封信入營，就說本帥想要與完顏兀朮單挑，若是本帥輸了，便帶領大軍讓開，任由他帶領大軍南下。若是本帥贏了，他便帶領大軍退去。」

有軍中文書恭敬答應一聲，很快便寫了書信，岳飛掃了一眼，便命人前去射給了金營。

「岳飛老子在試探完顏兀朮……」岳雲若有所思。

……

金軍一方回信很快，當然是以完顏兀朮的名義回的信。

完顏兀朮說自己是一軍主帥，豈會行此地痞打架的手段來定輸贏。

岳飛本就是為了試探一些東西，自然不會生氣，而是派人又射了一封信，與金軍相約明日各出一千騎兵正面對殺，就問金軍敢不敢應戰。

這一次，金軍沒有拒絕，應了下來。

帥帳中，岳雲見岳飛老子看向自己，立刻起身來到中間抱拳道：「大帥，末將願意帶領一千精騎與女真騎兵進行對戰。」

岳飛點了點頭，道：「岳雲，你記住，這次對戰就一個目的，活捉金軍派出對戰的領軍主將。」

「末將遵命。」岳雲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同時立刻抱拳領命，但心中卻是開始籌劃如何在兩軍人數相同的對戰中活捉對方主將。

有所準備且拼盡全力的情況下殺了對方主將應該不算難，但是要想活捉難度不小啊！

恐怕要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

第二日，宋金雙方在彼此大營中間列陣，然後各出一千騎兵約戰。

宋軍這邊岳雲帶領麾下一千騎兵出戰。

出戰前，岳飛又給岳雲提醒道：「要活的。」

岳雲在馬上抱拳道：「大帥放心，末將早有準備。」

岳雲帶領一千背嵬騎兵緩緩上前。

同一時間，對面金軍一名大將也帶領一千女真精騎上前。

待彼此距離一里左右時，岳雲越眾而出，大聲喝道：「昨日我家大帥與你們主帥完顏兀朮約戰，你們家主帥怕死，不敢出戰單挑，今日在騎兵對沖之前，我岳雲想與你方主將約戰，你若是跟你們家主帥一樣怕死，可以不跟我單挑。」

不管這個時代兩軍對陣，是不是有如三國演義那等小說戲劇中的單挑之事，岳雲將話說到這種程度，對面帶領一千騎兵出戰的金兵主將豈能退縮，這一退縮便弱了士氣，無形中自會影響身後一千騎兵的戰力。

相反，若是打贏了還可以鼓舞士氣，等一下雙方千騎對戰便佔了先機。

金軍主將想得很美，卻是因為他對自己武力充滿了信心。

因為其人是完顏活女，完顏兀朮麾下第一猛將，且正值年輕力壯之時。

此時，完顏活女躍眾而出，提著一把斬馬刀罵罵咧咧的沖了上去。

岳雲見此，提著鐵槍雙腿一夾馬腹，便迎了上去。

這完顏活女不愧是完顏兀朮麾下第一猛將，岳雲與其拼殺了七八個回合竟然不見輸贏。

這個過程中，後方岳飛卻根本沒有觀戰，而是盯著更遠處的金軍陣營細細觀察。

這是他今日約戰的兩個目的之一。

場中，岳雲越戰越勇，手中鐵槍神出鬼沒，完顏活女雖然騎戰了得，力大無窮，但能用的招術加起來不超過十個，若是在戰場混戰中絕對夠用，而且有無敵之姿，但對上精通岳家槍法的岳雲，時間一長，岳雲便將他的招術路子摸清了。

很快，完顏活女便處於下風，眼看著再有幾招，岳雲便能夠將其打落馬下，將其活捉，順利完成岳飛交待給他的任務。

然而，這完顏活女見形勢不對，找了一個機會，打了一個虛招，利用精湛的騎術，竟然拍馬往回逃了。

這個過程中，岳雲其實是有機會一箭將其射死的，但他此行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要活捉對方，便一箭射在了戰馬上。

只聽戰馬發出一聲痛嘶，跌倒在地。

完顏活女在戰馬跌倒的瞬間躍了出去，迎面一千金軍已經跑來救他們主將。

岳雲在後面打馬狂追，他身後的一千背嵬騎兵也加速追了上來。

但最終還是沒能將完顏活女活捉，對方換了一匹馬，帶著一千騎兵與岳雲帶領的一千騎兵開始對沖廝殺。

雙方都是特意挑選的精銳騎兵，這一番大戰，殺得難解難分，後方宋金兩國將士看得驚心動魄。

在宋國，也就岳飛麾下大軍敢行如此單挑之事，換其他軍隊，即使是韓世忠，也很難從麾下挑出同等人數軍隊對女真軍隊進行單挑，且還能夠打個旗鼓相當。

最主要的是，完顏活女剛才吃了單挑的敗仗，竟然有意避開了岳雲，各殺各的。

岳雲心中頓時有些著急，這樣打下去，他很難活捉那完顏活女。

心中靈光一閃，岳雲已經有了一個想法。

他不再殺普通金兵，而是專挑金軍武官下殺手，很快他一口氣就殺了四五名金軍武官，一下子給金軍的指揮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完顏活女身上戰甲已被鮮血染紅，他手持斬馬刀，帶人往返衝殺，同樣殺了不少宋軍。

此時，他見岳雲專殺他麾下軍官，而無一人能擋，一咬牙，只好自己再次向岳雲迎了上去。

只是，這一次他剛與岳雲拼殺沒兩招，岳雲突然掏出一個小布袋沖著他仍了過來。

完顏活女以為是什麼暗器，本能的一刀砍了過去。

「噗……」

那布袋被完顏活女砍成了兩半，一片石灰便當頭撒向完顏活女，落進了他的眼睛，讓其驚叫一聲，淚水之流，眼睛刺痛，難以看清四周情形。

等旁邊金軍士兵感覺有些不妙想要救援時，岳雲已經把完顏活女打暈，橫放在馬上，並且下令撤退。

金兵這邊見自家主將竟然被宋軍活捉，頓時傻了眼，加之岳雲剛才殺了不少軍官，導致群龍無首，第一時間沒有人下令是追擊還是怎麼的。

等他們反應過來，岳雲已經帶人脫離戰場離遠了。

遠處，金軍實際主帥完顏拔離速見完顏活女竟然被宋軍活捉，頓時臉色大變。

他寧願完顏活女死在戰場上，也不想被宋軍活捉。

「傳令，大軍出擊，給俺搶回完顏活女。」

旁邊傳令兵頓時吹響了號角，敲響了戰鼓。

對面岳飛見岳雲將完顏活女活捉而來，暢快的長笑一聲，指揮若定的開始調度大軍迎戰，絕不會讓金軍將那完顏活女搶回去。

這場大戰從一開始，便極為激烈，廝殺從中午持續到傍晚，還沒有結束。

完顏速拔離知道已經不可能將完顏活女再搶回來，但既然全面大戰開啟，若是將岳飛帶領的宋軍重創，甚至一舉大敗，豈不是更好。

畢竟，他們金軍兵力佔了絕對優勢。

太陽落山之後，天色漸漸黑了下去。

火焰延燒、血線漫延，天空中帶著火焰的箭雨成片落下。

天空光暗明滅中，屍橫遍野、慘叫連綿不絕。

一隊隊的女真騎兵已經將他們精於騎射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猶如一股洪流，來回縱橫呼嘯殺過。

但宋國如林的槍陣在岳飛調度之下，猶如洪水中的巨石，穩穩的守住了一波波的女真騎兵衝殺，並且以最強悍的戰鬥意志撞碎了女真騎兵衝鋒的勢頭。

岳飛麾下張憲、牛皋和湯懷等騎將抓住時機，帶領騎兵衝殺而來。

衝擊步兵戰陣的女真騎兵並不見慌亂，以精湛的騎術調轉馬頭，雖然騎兵最佳衝殺隊形已經不在、速度也沒有提到最好的時候，但依然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與岳家軍打仗多年的女真騎兵其實最不願意去衝鋒布下戰陣的岳家軍步兵，這讓他們經常有一種去衝撞巨石、鐵牆的錯覺。

所以，相比之下，他們寧願與岳飛麾下騎兵沖戰廝殺。

此時，若是有人能夠站在高空往下看去，便會發現，這附近十多里的荒野山地之中，雙方加起來二十多萬軍隊在彼此犬牙交錯的廝殺。

火箭落在地上引燃了一些樹林和乾枯的野草，也照明了戰場。

天黑之後，大多數調動的兵馬都會舉著火把、猶如長龍一般蔓延穿插在低矮的山嶺間，然後不斷加入到戰場廝殺之中。

一座山頭之上，宋軍帥旗在火光的招搖下迎風招展，帥旗旁邊岳飛俯瞰整個戰場，一條條軍令不斷下達，或派出預備隊，或作出軍陣的調動，恰到好處的應對戰場上的一切變化。

眼前這種正面廝殺是岳飛最想看到的，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最想看到，是因為他岳飛最擅長排兵布陣，而對面的完顏速拔離雖然也是金國第三代大將中第一人，但在排兵布陣方面與岳飛相比還差了不少。

而最不想看到，則是因為岳飛這邊除去駐守大營的一萬人，只有九萬大軍。

而對面金兵則有十五萬人馬，其中八萬女真騎兵，七萬漢軍。

這種大戰猶如生命磨盤機，每時每刻都會有很多士兵戰死。

即使一戰擊敗了金軍，但宋軍這邊損失肯定也不小。

此時，雙方看似是殺了個勢均力敵。

但在一座山嶺之上，身披大氅的完顏速拔離卻知道，他們已經非常明顯的落在了下風。

戰馬之上，完顏速拔離死死的看著整個戰場，相比岳飛指揮若定的不斷發出一道道命令，他只能偶爾發出一道命令，很多時候，都是任由戰場上諸軍大將臨場發揮。

雙方加起來超過二十萬人的戰場上，要想看清整個戰場的形式，辨認出每一支軍隊的所屬，甚至預測出視野所不能及的山野那頭，戰場有著怎樣的演變，是一名優秀的統帥所具備的素質。

完顏速拔離是一名猛將，帶領騎兵戰場上衝鋒殺敵鮮有人能敵，數萬大軍指揮對戰中也較為擅長，但在如此規模的排名布陣中與岳飛相比差了不少。

事實上，這一戰打到現在，完顏速拔離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岳飛的厲害和難纏，已經為自己竟然一時衝動與對方正面展開全軍大戰而後悔得要死。

「指揮金軍的不是完顏兀朮。」宋軍這邊指揮山頭上，岳飛已經將勝負之勢看得很清楚，此時看了一眼剛剛從山下爬上山，站在他旁邊的岳雲一眼，又開始了傳授和調教。

「若是完顏兀朮指揮這一仗，早在一個多時辰前，便果斷留下斷後的死士，帶領主力撤離了。」

岳雲一聽岳飛老爹這麼說，苦笑一聲，道：「所以，末將剛才動用了迷香才從完顏活女嘴中拷問出來的重要情報，其實已經被大帥從戰場形勢推斷了出來。」

岳飛抽空又下達了一條命令，然後搖頭道：「不，本帥只能判斷出此戰完顏兀朮沒有指揮，但完顏兀朮是因為病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沒有指揮，那就要看你拷問的情報了。」

岳雲神色一振，立刻說道：「啟稟大帥，完顏活女說，完顏兀朮已經不再此處，在我們到達這裡的當天，便已經悄悄去了偽齊。」

「而早在我們大軍從臨安城北上的時候，三萬女真精騎便裝扮成漢軍，分成十數批，悄悄去了偽齊。」

「這是聲東擊西……」岳飛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此時聽了岳雲所說，依然禁不住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