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卒殺氣和金國使團

「我會讓中樞發一道指令給各州郡縣，讓他們暗中以抓捕姦細為由發出搜捕文書。」

「總之，一定要布下天羅地網，絕不能讓岳家兄妹活著逃出大宋。」

這時，有一名官員進來稟報道：「啟稟相公，宮中傳來旨意，讓相公明日親自帶人在北門外迎接金國使團。」

万俟卨看了一眼皺眉的秦檜，故意說道：「金國來使黃順民不過是從三品官員，竟然要讓秦相公親自迎接……」

秦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万俟卨，後者心中一凜，連忙打住，不敢再說下去。

……

多年軍隊鍛煉和戰場磨鍊，讓岳雲體能好得出奇，他背著岳銀瓶跑了大半個時辰，翻過了兩座山，穿過一條溝，中途沒有半點休息，在傍晚時分來到了三陽坡附近。

雖然，理智告訴岳雲，岳家那些老卒值得信任，但他還是表現得極為謹慎，沒有冒然出現，而是藏在附近暗自觀察。

岳雲選在三陽坡與老卒碰面，是因為這裡是一片墳場，尋常人沒事絕不會來這裡。

此時，岳雲看見有四十多名老卒穿著糞夫的衣服，推著二十多輛糞車，安靜的坐在幾個墳頭之間。

「不錯，這些老傢伙猜到會帶人潛入臨安城。」岳雲暗忖不已，「裝扮成糞夫雖然噁心了一些，倒是很管用。」

但雖然是糞夫裝扮，可岳雲能夠清晰的從老卒們身上感受到一種精悍和煞氣。

在岳雲的印象中，這些老卒平日在府上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與今日一個個恨不得要吃人的兇狠目光完全不同。

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忽然右邊有人激動的喊道：「少將軍、小娘。」

岳雲臉色微變，扭頭往右邊看去，發現右前方一棵樹上藏著一名老卒，正一臉激動的看向他這邊。

「沒想到這些老傢伙還派了警戒暗哨。」岳雲臉上沒有半點被發現的尷尬，沖著樹上的老卒招了招手，喊道：「陳叔，你警戒暗哨位置選的好。」

說著話，他已經走了出去。

墳場裡面一眾老卒聽到聲音，早已激動的站了起來圍了上來。

「少將軍！小娘！」

「拜見少將軍。」

「少將軍！小娘！真的是你們，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少將軍，我們怎麼救太尉？」

「需要我們做什麼，出城前老兄弟們都把自己當成了死士。」

「就是，需要我們做什麼，我老劉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諸位叔伯放心，我已經有了救出父親的計劃，眼下要麻煩諸位叔伯幫我尋找兩種功效特殊的草藥……」

……

翌日，中午。

臨安城北門外，金國使團到了。

使團隊伍中間是一百名騎著高頭大馬、裝扮迥異的女真騎兵簇擁著一輛寬大的馬車。

馬車裡面是金國正使黃順民和副使完顏鐵武。

外圍是一千宋軍負責護送。

北城門外宋國百姓一臉仇恨和憎惡的看著金國使團，但沒有人敢稍有接近。

金國使臣黃順民雖然是第一次出使南宋，但對這次和談充滿了信心。

他是漢人，但早在金國建國時便已經是金國人，而且是出自金國最大的漢人世家，是金國開科取士的第一批進士中的探花，北方有名的詩詞大家，深得當今金國皇帝的寵信。

這一次，在金國稍有暗示之後，宋國立刻表現出積極和談的意思，讓金國朝廷有不少人其實是大為意外的。

要知道，岳飛帶領大軍已經打下了大半個中原，甚至已經將金國大將完顏兀朮帶領的金軍趕到了朱仙鎮。

當時，損失慘重的完顏兀朮都已經準備渡河北遁，徹底放棄中原。

可惜宋國皇帝趙構在對待北伐抗金一事上，表現得頗為反覆無常。

在戰場局勢轉向對宋軍有利之後，便傾向於自保，加之秦檜等人勸說，便向岳飛發出了第一道班師詔。

岳飛鑒於當時完勝的戰局，上書爭辯，沒有撤軍。

結果趙構一口氣發了十二道用金字牌遞發的班師詔，詔旨措辭極為嚴厲。

岳飛氣得要死，憤惋泣下：「臣十年之力，廢於一旦！非臣不稱職，權臣秦檜實誤官家也。」

同時，因為前面十一道旨意岳飛沒有遵照趙構的命令撤軍，讓趙構心中對他埋下了殺心。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金國這邊向宋國暗示可以議和，宋國立刻表示願意議和，而且態度之積極、言辭之軟弱，一度讓金國君臣懷疑宋國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計劃。

但黃順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太了解宋國皇帝和文官們怕死求穩的德行了。

這些年金國每一次找借口對宋國提出無理要求，宋國都會答應，過程之順利每次都讓金國上下津津樂道。

所以，雖然眼下金國自己內部有一堆的麻煩事，各種矛盾激化，北方蒙古人侵邊襲擾不斷，朝堂其實已經不穩，但他們依然有信心在這次求和中讓宋國大出血。

本來，出於漫天開價、再慢慢討價還價的道理，他們提出要宋國皇帝和宰相殺了岳飛、否則絕不和談的荒唐要求。

但沒想到宋國皇帝趙構和宰相秦檜竟然暗中答應了這等自斷臂膀的要求。

「若不是趙構和秦檜已經是宋國皇帝和宰相，真懷疑這二人是我大金在宋國的暗子。」

心中譏笑連連，黃順民突然想起一事，道：「完顏將軍，此次南下和談，陛下特意吩咐我以詩詞打壓羞辱一番宋國文人，以免這些宋人整天說我金人是蠻夷、疏於教化。」

「怪不得你提前便派人告訴宋國，讓他們開辦一個詩詞會。」完顏鐵武冷哼道：「都是你們這些文官整天誤導陛下，讓陛下沉迷於詩詞歌賦，重視文治，輕於治軍，讓軍隊戰力大不如前，才讓前線大軍打不過岳飛。」

黃順民神色一僵，但卻不敢再說什麼，他雖然是正使，完顏鐵武是副使，但人家是皇族，他是漢人，不管漢人的官當得多大，在這些女真人眼中依然只是家臣甚至是家奴而已。

見黃順民沒有說話，完顏鐵武非常滿意，又繼續說道：「聽說以往宋人對我們金使極為優待，從臨安城各個正店挑選花魁來侍寢，我已經迫不及待將那些迷人的花魁壓在胯下，品嘗那美妙滋味了。」

黃順民微微皺眉，對完顏鐵武粗魯的做派有些反感。

這時，二人看見城門前一群宋國官員向他們的馬車迎了過來，完顏鐵武便要起身下馬車。

黃順民卻將他拉住，笑道：「這些宋人都是賤骨頭，我們表現得越是強硬，他們便越怕。我們不妨晾他們一會兒，也算是小小的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北城門前，宰相秦檜親自帶人來到金國使臣馬車前，拱手笑道：「宋國宰相秦檜帶人迎接大金使臣。」

馬車內黃順民淡淡說道：「本使有些睏乏，你們在外面等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