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春風可惡
蘇木呈上那封信后,唐小豪將信拆開,看到信紙上就寫了一首著名古詞: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唐小豪飛速看完后,搖頭嘆道:「春風可惡,歡情稀薄,懷仇情悵,神氣蕭索。」
桑落借這首古詞抒發自己對寶夢的思念,之所以只是轉交給唐小豪,意思就是,他僅僅只是思念而已,他不能將這份思念之情告訴給寶夢,卻又無法找人述說,只能告知給唐小豪,也算是無奈的坦誠。
唐小豪說的那十六字,也僅僅只是為那首詞所作的總結。
唐小豪思索片刻后對蘇木說:「送信的人沒走吧?」
蘇木回道:「還在宮門外候著。」
唐小豪點頭道:「行,你就轉告那個人,就說我回贈大謀士一首古詩《踢都城南庄》。另外我也遣人去大謀士府要債,大謀士結合兩者,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讓他今天務必要來。」
蘇木剛要離開,唐小豪又叫住他:「你叫人準備下,今晚我想燒烤,除了公主和奶娘之外,其餘人都要陪著我,記得備酒。」
蘇木問:「小人記得駙馬爺是不喝酒的。」
唐小豪道:「我不喝酒,但是我喜歡看著你們喝。」
蘇木笑道:「是。」
唐小豪又道:「秋桑幾過落,春蟻未曾開,今晚就準備桑落酒吧。」
桑落的名字就源於桑落酒,桑落酒是華原河東一帶的名酒,屬千日酒的一種,這首詩中的「秋桑幾過落」指的就是桑落酒。
實際上,唐小豪安排所有人陪著他燒烤飲酒,就是為了讓桑落這味葯可以來柔原宮避人耳目醫治患上相思病的寶夢。
小鈴鐺好奇:「大謀士的信里都寫什麼了?」
唐小豪解釋道:「說白了,總結起來就四個字——求而不得。那首詞後面還有一個故事,大概意思說的是一對男女,雖然相愛卻沒有辦法在一起,最後女的鬱鬱而終。」
小鈴鐺又問:「那你回贈的那首詩又什麼意思?」
唐小豪念道:「這首詩原文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小鈴鐺想了想問:「這首詩也有個故事吧?」
唐小豪點頭道:「寫一個男的遊玩的時候路過一個園子,偶遇了一位姑娘,這男的呢對姑娘一見鍾情,言語之中各種暗示,但是女的就是毫無反應。這男的很尷尬,離開后決定不再來。過了很久,男的實在沒忍住,又去了,誰知道這次開門的是個老頭兒,老頭兒就是那姑娘的父親,說那女的因為思念這個男人得相思病死了,還說男的是個殺人兇手。男人這才知道,其實兩人互相都是一見鍾情,只是女的比較矜持,沒有表現出來,因此,男人撲到棺材跟前嚎啕大哭,誰知道這一哭,女的活過來了,然後,兩人就成親,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小鈴鐺點頭:「那還不錯,有情人終成眷屬。你不會也想撮合他們倆吧?」
唐小豪道:「我倒是想,最好是桑落來做這個駙馬,而我呢,就可以和你一起遊歷九原,仗劍天涯。只不過,他們倆這是孽緣,孽緣如果得償所願,結果會比球兒不更還要慘。而且,換個角度來說,我覺得桑落真的是個渣男。」
小鈴鐺聞言好奇:「怎麼說?」
唐小豪看了一眼外面,低聲說:「除了寶夢公主之外,還有一個人因為桑落得了相思病,只不過這個人把自己的病症隱藏起來了。」
小鈴鐺立即開啟八卦模式:「誰呀?這不是三角戀嗎?」
唐小豪道:「這個人就是我大姐唐微歌。」
小鈴鐺在唐府也見過唐微歌數次,雖然沒怎麼交流過,但憑直覺認為唐微歌是個刁鑽蠻橫的女子,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還痴戀桑落。
唐小豪繼續道:「雖然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是,我大姐對桑落是真的痴心一片,而桑落是個情種,到處留情,可是,就算他們身份合適,也無法成為一對,怎麼都得等皇上的金口玉言。」
小鈴鐺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為什麼?」
唐小豪解釋道:「很簡單,我後娘,也就是我大姐的親娘是南榮文君,是南榮家的人,我外公自然是巴不得把我大姐嫁給當朝大謀士了,但是皇帝可不敢開這個口,萬一因此桑落倒向南榮家,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小鈴鐺還是稀里糊塗的:「照你這麼說,桑落真就是個渣男?」
唐小豪為難道:「其實話也不能這麼說,我雖然對他不是非常了解,但也知道,他也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如此優秀,很多女子愛慕也是自然的,但是,感情這回事,很難說的,這應該就是桑落唯一的缺點吧?」
小鈴鐺道:「桑落這種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在朝中地位崇高的男子,肯定是很多女子傾慕的對象,哪兒像你呀,不學無術,沒個正經。」
唐小豪立即道:「他吸引女孩兒需要靠學識口才,而我只需要靠臉!」
小鈴鐺飛起一腳踹翻唐小豪:「臭不要臉。」
唐小豪順勢倒地上:「我也可以不靠臉,」說罷,唐小豪拉起自己的衣服,「我還可以靠腹肌!」
小鈴鐺抬腳就踩了下去。
書房內傳來唐小豪凄慘的喊聲。
——
傍晚,青河獵場已經點起了五堆篝火,旁邊還豎著烤架,烤架上插著十隻下午新宰的肥羊。
除了寶夢公主、奶娘以及蘇木之外,柔原宮內百十來號人都在這裡了。
唐小豪坐在那吃著烤肉,看著那些興高采烈的內侍、宮女,時不時喊一嗓子,活躍下氣氛。因為那些下人都知道公主抱恙,但駙馬卻帶著他們在這裡吃喝玩樂,是不是太過分了?
的確過分,所以,不少宮女都在私下議論這駙馬爺果真如傳言一樣,是個頂級渣男,而且還是絲毫都不掩飾的那種,臉皮厚得如城牆拐角一般。
唐小豪放下那串烤肉,對身旁的小鈴鐺低聲說道:「桑落那個王八犢子怎麼還沒來!?」
說完,又轉向左側的唐墩問:「你確定把欠條送到了?」
吃得滿嘴是油的唐墩點頭:「送到了。」
說著,唐墩還轉身將烤肉餵給糖豆、糖喵,糖豆吃香極其難看,反而是糖喵吃兩口就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的夢中情貓。
天下事就是這麼古怪離奇,貓狗都能湊成一對,但同樣為人的桑落和寶夢卻無法長相廝守。
——
青河獵場外圍,神都軍旗營,慘叫聲不絕於耳。
幾名兵卒扔掉手中鐵槍,扭頭就朝著營門跑去。等幾人跑到營門前的時候才發現,大門已經從外面被封死了。
「大哥,怎麼辦?」
「翻牆吧,大哥!」
「太高了,翻不過去!」
幾人焦急之時,聽到不遠處又傳來陣陣慘叫,其中一人二話不說,側身就去翻越那高大的木牆,未想到剛爬了一半,就被一支黑暗中擲出的鐵槍刺穿釘在了木牆之上。
剩下的人看著被釘死的兵卒,其中一人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其餘人則慌忙去撿地上的兵器。
此時,黑暗中走出一個穿著騎尉鎧甲,面部皮膚龜裂的人來。
不,不是人,而是一隻服用了癸甲骨灰后,異變成魍魎的怪物。
「和它拼了!」為首者手持長刀就沖了上去,剛跑兩步,那魍魎就瞬間到了其跟前,張口就咬在了為首者的面部,隨後將那人扔開,撲向剩下那些已經嚇得無法動彈的兵卒。
不到半個時辰,營地內就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營地中心的旗杆下,站著一個二十來歲,面容清秀,身披兵卒皮鎧的男子。男子抬手擦去臉頰上沾染到的鮮血,舉起手中的酒壺暢飲。
當他將酒壺中最後一滴酒倒入口中后,伸手抹了抹嘴,將酒壺摔得粉碎,然後仰頭大喊道:「還有活口嗎?」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出聲,男子笑道:「看樣子是沒有了。」
男子吹響口哨,隨後兩隻癸甲魍魎從前後營門快速奔來,落在男子跟前。
這兩隻癸甲魍魎異變前,正是此處神都軍旗營的正副騎尉,而這名可以隨心控制他們的男子則是南榮曲風的二兒子南榮仲為。
一個時辰前,裝扮成神都軍兵卒的南榮仲為出現在了旗營門外,拿著令牌叫開大門后,直接去了營帳內見了正副騎尉,哄騙兩人喝下摻有癸甲骨灰的酒。然後在兩人異變前,提前拿出綁有符紙的項鏈戴在兩人的脖子上。
南榮仲為看著那兩隻魍魎脖子上的符紙項鏈,笑道:「真的有用,這個天下很快就是我們南榮家的了。」
說罷,南榮仲為領著那兩隻魍魎來到前門,指揮一隻跳過高木牆,將封死營門的擋板打碎,然後從容的走出旗營,站定后看著遠處的黑暗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