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回 不吃這一套
顧青黛都快吐出來了,傅言禮不是留洋歸國的嗎?
這一套,也就能騙騙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少女吧。
真不知原主當初是怎麼合計的。
難不成是被他那玉面小生的外表給迷惑住了?
顧青黛只草草應付他兩句,便借故離開。
傅言禮沒有繼續糾纏,大方地開了雅間,要上幾壺好茶。
和樊錚是左點一首曲子右點一首曲子,賞錢更是打過一次又一次。
顧青黛倚在門邊瞧了一會,又去往後廚幫忙。
朱小酒不在,只得滿堂頂上來,做些皮毛糕點。
平日里朱小酒一旦忙不過來,就會把滿堂拉過去打下手。
久而久之,滿堂已偷學會不少手藝。
「掌柜的,你明年給不給我加錢啊?我可是又幹了一份活!」
「當然給加啊,你這還用問?」顧青黛在旁替他舀一瓢清水。
滿堂雙手按在案板上揉得更賣力,「掌柜的,我還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顧青黛故意嘖了聲,「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啊?怎麼老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拿茶樓當自個兒家啊,這不剛說好要跟你和二掌柜一塊過年嘛!」滿堂打著哈哈沖顧青黛憨笑。
「柳兒也說要跟咱們一起過年。」
「那小娘子剛來時心氣多高,都不帶拿正眼瞧我們的。」
「好啦,少貧嘴,你到底又有什麼事要問我?」顧青黛回身再幫他拿過一碟盤子。
滿堂用下巴往前面二層的方向指了指,「那邊那幾間房怎麼到現在都沒用起來?」
「現下不是夠用嗎?」
滿堂撇撇嘴,「頭些日子茶樓爆滿,也沒瞧見掌柜的放出來用啊?」
顧青黛淡然一笑,並未打算瞞他,「那幾間房不做雅間,我要做成打牌屋。」
「啊?」滿堂一怔。
他自打來了茶樓以後,就發現顧青黛這個女人太能折騰。
要不是她長得這樣標緻,他一度覺得她應該就是個男人,像連北川霍桀那樣,去外面見過世面的男人。
「這不是剛開始先跟大家熟絡熟絡嘛,待過了年就把麻將桌支起來,我去選了好幾款麻將,樣子都特別好看。」
「咱們家不成為灤城第一的茶樓,天理不容。」
「你少恭維我,知道什麼叫跟風不?」
滿堂重重地點點頭。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優我新,跟著姐姐有肉吃。」顧青黛笑眯眯地拍拍他厚實的肩膀。
滿堂似懂非懂,撓著腦袋挑錯處,「我好像比掌柜的要大好幾歲呢!」
「那也得叫我掌柜的。」
滿堂做好糕點傳送出去,顧青黛幫他簡單收拾一下,也準備回房歇一歇。
「顧掌柜真是勤勞,原來在這呢?」她剛一踏出后廚,就看見到處亂走的傅言禮。
「傅公子要走了嗎?」
「回去太早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留在這裡陪陪顧掌柜。」
「可不敢勞煩傅公子,我乏得很,得先回房歇著去。」
傅言禮一徑跟上來,「那不如請顧掌柜帶我去閨房參觀參觀。」
「你也知道是閨房,怎麼能讓外人隨意參觀?傅公子請便。」顧青黛將傅言禮決絕地拒之門外。
她以為這種態度足夠說明一切,怎能想到傅言禮在此之後,幾乎天天都來茶樓消遣。
有時是跟樊錚,有時是同陸家兄弟,也有時獨自過來。
還每次都會找機會在顧青黛面前亮相,或多或少的與顧青黛吐露心聲拉近距離。
直到臘月二十九,傅言禮還沒有回往俄城自己家中,依舊來醒獅茶樓喝茶打發時間。
顧青黛斷斷續續從傅言禮口中得知,他是傅家公子不假,卻是傅老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父親本來已答應他們母子倆,待他留洋學成歸來,就接他們母子回家認祖歸宗。
然事與願違,他母親在他歸國前半年不幸病逝。
他父親倒是一個勁兒催促他趕緊回家,可他怨恨他父親對母親不聞不問,至今不肯原諒傅老爺。
在回國的郵輪上恰巧遇見與之投緣的陸銘賀,便隨他來到了灤城。
他先是借住在陸家,之後和灤城一票富家子弟混了臉熟,又被熱心腸的樊錚,安排到空閑的顧家老宅里去暫住。
傅言禮便覺得自己在冥冥之中和顧青黛很有緣分,總是背著旁人說,他睡在顧青黛曾睡過的床榻上特有感覺。
顧青黛聽過只覺得噁心,對他的那些悲慘過往更沒什麼興趣。
她就是有些心疼顧家老宅,老讓樊錚拿出去隨意敗壞。
她暗暗定下新一年的兩個目標:幫曲碧茜贖身,買回顧家老宅。
實現這兩個目標的前提,是茶樓必須得蒸蒸日上。
「我們今兒打烊早,傅公子還不早些回去歇息?」顧青黛難得主動與他搭話,卻是在驅客。
傅言禮並未飲酒,卻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顧掌柜,我無處安放的心只有在你這裡才能得到溫存……」
顧青黛都快把晚上飯嘔出來了。
「青黛,我給你念一段十四行詩吧?你知道什麼叫十四行詩嗎?」
顧青黛皺眉抱臂,已是對傅言禮徹底無語,真想知道哪個缺心眼的女子,才能吃他這一套。
這個答案,她很快就知曉了。
秦柳兒這晚未歸,留下來與顧青黛同住。
省得明兒年三十還需再跑一趟,路上都已沒有什麼人,她雇傭的車夫和小丫頭都已告假回家。
秦柳兒告訴顧青黛,傅言禮一面對她各種表忠心,一面又在她眼皮子底下對自己各種撩撥。
顧青黛不堪言狀地瞪向秦柳兒,「你不會是動心了吧?他那身世明顯存疑,就算是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也沒有他那個樣子的呀?」
秦柳兒疾速同顧青黛解釋:「掌柜的,你放心,我也是見過男人的。就是覺得這件事好笑,想起來跟你說道說道。」
顧青黛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聽說他吃完陸家用樊家,反正沒少佔人家便宜。來咱們茶樓里的女客,好像有幾位對他還挺感興趣。」
秦柳兒坐在顧青黛的妝奩鏡前,慢慢拆解頭飾。
她一直都是前朝末期的那種裝扮,大襟上襖,百迭長裙,別有一番風韻。
「我整日都在忙些什麼?竟讓他在我茶樓里干出這些勾當!」
「這都是願者上鉤的事,掌柜的,你怎麼管啊?」
秦柳兒和顧青黛雙雙生出啼笑皆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