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奇襲
借錢、借物、借糧的比較普遍,但借人的也不是沒有,相對來說少一些罷了。借東西要還,不管你是打碎了,還是損壞了,東西總有個價值標準。可人就不好衡量了,萬一有個馬高蹬短的,這湯藥費,喪葬費,善後費,總之比較麻煩。當然,現在是亂世,人命不值錢。所以,對天師感激萬分的毒螳螂很熱心的挑選了十名手下,兩個挎盒子炮,八個扛步槍的,都挺胸昂頭,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模樣,看起來倒真是唬人。
可惜好景不長,這五位壓場子的傢伙,滿腦子裡還是孟有田給他們描述的美好前景,什麼好吃好喝,什麼有女人服侍,什麼薪水優厚。可出村走了不到十里,就被埋伏好的九龍堂人馬一網打盡,這叫什麼,這就叫樂極生悲。
「老吳表演得很好,我看可以得奧斯卡小金人兒了。」孟有田見事情順利,心情也放鬆下來,開起了玩笑。
「小金人兒?」柳鳳撇了撇嘴,說道:「咱沒那玩藝,連小銅人兒也沒有。」
「應該的,應該的。」吳老道訕笑著,現在他心裡想的可不是什麼獎賞,而是那救命的解藥。
「放心,你的小命沒人要。」孟有田拍了拍吳老道的肩膀,安慰道。
九龍堂靠著義氣和大方,將手下組織和團結起來,這和別的土匪稍有些不同。而且因為有肖廣和帶著一幫三教九流的探子,消息比較靈通,順帶著也有一些審訊高手。時間不長,孟有田只是聽見了幾聲殺豬般的嚎叫,分別審訊的土匪便招了供。土匪對自己的團體可沒有那麼強的歸屬感,更沒有什麼信仰支撐,談忠誠度更是有些天方夜譚。都是活一天少兩晌的傢伙,平常吃喝玩樂,關鍵時刻反水逃跑的也不在少數。
幾份口供一對,王家莊里的設防、人數、裝備便都清清楚楚,連暗哨放出的距離和位置也都**不離十。
「別的都好說,就是村口這座炮台有些棘手。」肖廣和指著畫在紙上的示意圖說道:「上面值班的是十名老炮手,操縱著一挺重機槍,還有兩門手炮,硬攻恐怕要死傷不小。要是繞過它從別的方向進攻,地勢又不利,無法發揮我們的速度,也就談不上什麼偷襲了。」
「嗯,是個問題。」柳無雙摸著下巴思索著說道:「要是沒這座炮台,咱們摸了他們的暗哨,幾十匹快馬偷偷靠近,黑夜裡只一個衝鋒就得讓他們炸了營。」
幾個人圍著示意圖,都陷入了沉思,因為九龍堂招人嚴格,不象何魁挖到筐里就是菜,不管是莊稼漢,還是過路的,只要年紀不大,統統編進隊伍。由於九龍堂人少,所以打仗的時間也就有些顧慮。
「能不能再混進去一次,給他來個掏心戰。」孟有田試探著說道。
「哦,仔細說說。」肖廣和笑道:「年紀大了,腦袋不比年輕人活絡,這麼快你便想出辦法來了。」
「嘿嘿,只是一個想法,各位當家的給品評品評。」孟有田先是謙虛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你這小子。」柳無雙突然伸手拍了孟有田後腦勺一下,笑罵道:「天生就是個當賊的料,偷雞摸狗的事情幹得比誰都溜道。」
「這怎麼叫偷雞摸狗,這叫智慧,是韜略。」孟有田得到了這個評價,感到挺委屈,急忙辯解。
「對,這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肖廣和讚揚道:「按這個法子,那些暗哨都不用費力去搞了,省得弄不好還打草驚蛇,咱們內外夾攻,給他來個中心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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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王家莊陷入了沉寂。天上掛著一彎月牙,樹木的黑影動也不動,象怪物擺著陣勢。地上彷彿籠起了一片輕煙,朦朦朧朧,如同墜入了夢境。
「骨碌,骨碌……」兩輛大車在十個大漢的護衛下,順著道路大搖大擺的向王家莊走來,邊走邊說笑著。
「站住!」樹林里的崗哨遠遠的便嘩啦一聲拉動著槍栓,大聲問道:「幹什麼的?口令。」
「瞎詐唬什麼?」護衛大車的一個漢子大聲回答道:「我是你老子。」
「萬老四,你個王八蛋,我才是你老子!」崗哨聽出了這個漢子的聲音,不由得回罵道:「不是下午剛走嗎,怎麼又他媽的回來了。」
「今兒風頭順,路上碰上了大買賣。」萬老四按著編好的瞎話說道:「搶了兩大車東西,就急著先送回來。」
「沒帶回幾個娘們兒?」崗哨把槍一收,倚在樹上,懶洋洋的問道。
「娘們?村頭的騷寡婦還沒把你吸干哪?」萬老四嘴上說著話,帶著人和大車一步不停,直向莊子里走去。
崗哨打了個哈欠,又縮回了樹林,暗哨見是自己人,也沒報信兒,這時候大當家的已經睡了,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肖爺,您看……」萬老四咧了咧嘴,擦了把頭上的冷汗,低聲對旁邊的肖廣和說道,短短的一段路,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這也由不得他不緊張,不僅吃下了鑽心丸,而且腰裡還綁著幾顆手榴彈,引線就抓在肖廣和手中,這可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別說話,向前走。」肖廣和將壓得低低的草帽向上抬了抬,說道:「事情順利,管保你沒事,我們九龍堂向來說話算數。」
「好,好。」萬老四強打精神,苦笑著向前繼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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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匹馬隱藏在樹林里,騎手們緊靠著馬,不時安撫一下馬匹躁動的情緒,免得馬叫出聲來。為了達成最佳的偷襲效果,馬蹄子上都纏上了棉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人們越來越焦急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信號,一支火把在王家莊的炮台上燃燒起來。
柳鳳和騎手們翻身上馬,如一陣風般衝出樹林,順著大道,直向王家莊衝去。馬蹄聲篤篤,象敲響的急促的軍鼓,他們身子壓低,緊貼在馬背上,象一股洪峰直撲王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