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沈默投降
京城。
沈默前腳隨李布的使臣團進了城,後腳就聽到城門關閉的聲音。
心猛地一沉。
回頭看了一眼,再轉身,卻已不見李布等人的身影。
原本還有行人來往的街道,突然變得空空如也,只有那早就埋伏在城門兩邊的數百個箭手,齊齊對準著他。
「壞了!」
他上當了。
任他功夫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何況,他根本無法靠近那些箭手,只要有反抗的意思,必定被射成篩子。
他舉起雙手。
「我投降。」
正要發號施令的皇城守將,哪見過這般不戰而降的將領。
「都不反抗試試?」
「不不不,反抗不動!」
沈默根本不給談判的機會,直接束手就擒。
那守城將領便大聲命令:「把佩劍扔了。」見沈默照做,他才讓人拿了枷鎖去把人烤住。
眼神里儘是不屑。
「呵,想當年蕭大將軍一人單挑敵方百餘將士,身中數刀也毫無畏懼,本著至死方休的決心,硬是堅持到了等來救兵。你是他的兒子,可卻不戰而降,真是有辱他的一世英名。」
沈默磨磨蹭蹭地走著,腦子和心思卻沒有一點放鬆警惕。
聽到這人替自己父親遺憾,心中便有了底。
「這位大英雄,聽你話里的意思,應該是認識我父親的吧?」
那人一愣,心虛地環顧左右,發現其他人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話,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認識——」他捋了捋鬍子,「但是他的名聲在外,我光聽說也聽了不少他的事迹。」
沈默微微頷首,又問:「我剛一進城你們就關了城門,你們是不是就等著我進來了呢?」
那將領頗為得意。
「你和左承易,誰先進來我們就先抓誰。」
沈默做出極其懊惱的樣子。
「你可真是神算,居然知道我跟著李布的使臣團進城,莫非你能掐會算?還是說,你們背後有高人指點?」
那將領反正已經把人抓住,也不怕沈默跑出去告密,便透了些口風給他。
「告訴你也無妨。我們可沒有那通天的本領,能算到你跟著誰進城。不過嘛——皇上早就偷偷派人與李布聯繫上了。你懂不?」
他能告訴沈默的不多,也就這些了。
沈默是誰?
那小腦瓜可聰明著呢。
「大英雄,你的意思是說,李布和你們有勾結,我上了他的當?」
「哼,你自己猜的,我可沒說。」這小子還挺聰明。
沈默氣得咬牙切齒。
他還以為自己騙過了李布,把那李布當成容易受騙的小白兔了。
誰知道,他才是那個被騙的,而且是願者上鉤的那種被騙進來的。
以後,可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人。
連李布這樣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人,都是一肚子壞水呢。
那將領見沈默臉色難看,心情沒來由得就感覺特別好。
「你帶兵打仗這麼久,還這麼輕易被人騙,現在知道了吧?這就叫兵不厭詐。但凡你學會你父親一點皮毛,也不至於上這種當!」
「我父親?」沈默看著眼前的將領,見他一臉憨直,也不像有什麼壞心思的人,便又套話道:「我父親才不是李布那種口蜜腹劍的小人,他要打仗,肯定也是憑本事打一場硬仗。」
「哼,你太不了解他了。」
「我都沒見過我父親,當然不了解他了。難不成大人你了解他?」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收住。
那將領不知不覺入了套。
「我當然了解他,要不是他當時看起來一臉單純無辜,我又怎會上了他的當,當了敗軍之將……」
話說到這裡,他猛地收口。
狠狠瞪了沈默一眼。
「不該問的別亂問。」
沈默自從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后,沒少通過各種渠道去了解父親的生平。
他本來還不知道這位守城將領是何人,聽到他剛才不經意透露的話,心裡便有了幾分猜測。
「若是我沒猜錯,大人您應該是秦立秦將軍吧?」
「你你你,你怎麼猜出來的?」
秦立大驚。
他今天才臨時受命,做了這守城將領。
沒想到第一天就抓到了人,立了大功。
誰知道,眼前這個小夥子,居然一下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倆可從來沒見過面。
他也很確定,自己一點都沒透露自己的身份。
難不成自己臉上有字,寫著自己的名字了?
沈默倒也沒有賣關子,只是一臉憨笑。
「我從他昔日好友和部下那裡得知,我父親最討厭沒有骨氣的投降將領,所以便是抓了人,也不會予以重用。
不過有一個主動投降的人,他卻是十分佩服,不光沒有用屈辱手段去拷住他,甚至還招為自己部下。
聽說我父親出事後,那位將領因為一些原因就被貶去了嚴寒之地駐守,最近朝廷昏君無人可用,才想起來把這位將領調回京城。
想必,就是大人您了。」
「你這臭小子——」秦立微微嘆了口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立當時的兵力不弱,與蕭鼎蕭大將軍不出兵對峙三天三夜。
後來是蕭鼎提議,為了避免將士們無辜傷亡,就由他們兩個將領單打獨鬥,誰輸了,便要聽從勝利的一方。
兩軍實力相當,一直對峙也不是辦法,可要輕易打仗便是兩敗俱傷。
兩人都愛惜自己的士兵,並不想在這種完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拼個你死我活。
若是只兩個將領分個勝負,似乎是個好主意。
秦立應約前去商量好的地方,卻見蕭鼎一臉傻笑,提著豬肘子和香氣四溢的好酒等著他了。
說好的打鬥,最後就變成了兩人的把酒言歡,相見恨晚。
也不知怎地,他喝醉了,醒來的時候,卻見蕭鼎正給他喂醒酒藥,還不嫌臟地替他打掃嘔吐之物。
秦立當時腦子一蒙,覺得這人明明可以趁自己醉了殺了自己,卻還傻乎乎地照顧自己,真是傻得夠可以。m.
那蕭鼎還吞吞吐吐地,說他秦立喝得興緻高時,把隨身攜帶的兵符都交給自己了。
秦立一摸衣兜,兵符果然不見了。
他當時想得是願賭服輸,尤其是見在這種情況下,蕭鼎還沒殺自己,自己就更不願意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
他回去后,就帶領著自己的軍隊投降了。
秦立是在很久以後,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可那時自己已經做了蕭鼎的部下,只能氣得再不與人提及此事。
誰問起來,他都說跟蕭鼎不熟。
後來蕭將軍府出事,他也受了連累,被皇帝貶去邊城戍守。
沒想到今天,他居然親手抓了蕭鼎的兒子。
大仇得報了。
可秦立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沒有自己想得那般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