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我不甘心
鄭駙馬在練習扎馬步，這是習武之人最最基礎的訓練。
可對一個右腿還在結痂的傷者，無疑是困難的。
只見他剛剛紮上沒一會，身體開始微微晃動，額角鼻尖都沁出汗水。
見公主過來，肌膚蒼白憔悴，眼圈微紅，整個人蔫頭搭腦，他立刻上前。
「怎麼了？有什麼進展，皇上怎麼說？」
此時已是傍晚，公主緩步回房，筋疲力盡歪在軟塌上，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
半晌才緩過來，整個人一頭扎在駙馬懷裡。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皇上憑什麼包庇那個賤人」
她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說慶太妃承認了一切，又自縊身亡，說皇兄讓她別再追究。
「他還說我以後沒事不許入宮，他還想把咱們趕出京城」
「我知道你是大志向的人，那些小門小戶的窮人家，尚且不墜青雲之志」
帝后二人在乾清宮為四公主夫婦送行。
王湘君難得沒出言諷刺，而是拿出一疊銀票。
他又讓趙海端上來一隻托盤，紅布掀開，裡面是整整齊齊雪白閃著亮光的銀錠子。
宮裡有宮人亂嚼舌根，說是公主逼死了慶太妃，被謝辰瑜杖斃了幾個，立時安靜下來。
「這京城以後我就不回了，都留給你，我要去當我的知府夫人了」
像是在表達愧疚與歉意。
還是謝景芷一路陪在二老身邊，笑著說揚州府的氣候溫和，風景美麗，小橋流水。
「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以後若皇後娘娘再做什麼，本公主可就不客氣了，寧可兩敗俱傷，也要與娘娘爭個長短。」
謝景芷看都沒看一眼，冷笑：「你承不承認也不重要」
——
在京城生活了一輩子，人情世故，故交舊友全都在這裡，突然要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憑誰都會不適應。
謝辰瑜挽留了兩次，直到第三次，才堪堪同意。
看得出來二老很憧憬，更多的卻是不舍。
「明天我與夫君就要離開京城，皇后可還有什麼話說？」
老國公夫婦十分新奇，也百般不舍。
謝景芷看了看夫君，讓他先走，自己跟著宮女去了椒房宮。
「行吧，走就走，我還不稀罕在這兒」
謝景芷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這些天，臉上終於露出會心一笑。
「父親母親身體不好，咱們正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療養身體」
行禮落座后，謝景芷直面皇后。
帝王的話一句又一句，恩賞一重又一重。
揚州又是有名的江南富庶之地，沒有蘇州的關塞要道，沒有臨安的水路航運，只有一個山水小城的婉約秀美。
兩人離開皇宮的路上，忽然有宮女前來攔住公主。
至於起死因，對外只說了暴斃二字。
出發的那天，秋風把熱浪吹走一些，天氣涼爽。
「這是給你們的盤纏」
母后臨死前告訴她的那些道理，她都認認真真堅守，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守著夫君陪伴孩子。
謝辰瑜讓趙海綁了那些亂嚼舌根的，一併交給皇后處理。
臨走，謝景芷最後說了一句。
謝景芷夫婦是第二天離京的，天還未亮，幾輛樸素的馬車就排著隊走出城門，然後直奔南方。
最終，傲嬌的公主終於吐口。
「我這些年還不夠低調嗎？他憑什麼？」
謝景芷目光殷殷看向夫君，他俊秀的臉一如當年成親時的驚艷。
「本宮怎麼可能會做那等沒品的事，四公主，她也是本宮的表妹啊」
皇后打理著，尚宮局執行，只停靈幾天就送了出去。
「朕還會為善國公加封厚賞」
「這話不對，我不上戰場也一樣能報效朝廷」
然後，那幾個人就被灌了毒酒，從生到死，甚至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我不同意」
用通俗的話說，就是權力大、責任小、雜事少，地方富，這可真算得上絞盡腦汁才找到的地方。
——
王湘君已經在等她。
「殿下，皇後娘娘有請」
「你看我不順眼，這些年我也知道」
宮裡慶太妃的離世，沒有掀起太多水花。
「鄭遇驍的案子，我是有動手腳，這些算是補償，也算我欠你的」
「皇後娘娘，臣妾告退」
甚至還跟三姐交好，遠離王湘君，這一切都換來什麼？
鄭遇驍顯然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笑道。
說完拂袖而去，銀票她看都沒看一眼。
謝景芷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話，要知道當初皇上能當上太子，全靠母后一力扶持。
「以前閨中的小事，既然你那麼在意，也算我對不住你，我退出」
「皇上又不是從此就不許我當官，你不也說了？皇上甚至會給我們一個肥差」
「揚州還缺一知府，鄭愛卿文武雙全思路靈活，正是合適」
「你又如何肯當那小家子氣的人，何況你習武多年，等的就是個報效朝廷的機會，這一走，不就什麼都沒了」
謝辰瑜揮揮手：「都起來吧」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帝指著偌大的大盛朝輿圖，向鄭遇驍道。
甚至有傳言說，謀害善國公世子一案里，皇后也有參與。
兩人領了路引和吏部的上任文書，雙雙謝恩磕頭。
「此去山高水長，善國公夫婦上了年紀，你們路上務必慢一些，另外，朕會賜你們最大的府邸，讓人照著京城的善國公府的模樣修建」
椒房宮裡，皇后臉色得意。
十兩一錠，足足有兩層共一百錠。
——
謝景芷還是不太甘心，鄭駙馬便一遍遍地安慰她。
謝景芷心裡的怨氣也總算得到抒解。
知府雖然不是封疆大吏，也不及一方諸侯那麼大權利，卻是一方父母官。
九月，鄭遇驍腿傷好了一半，上摺子向皇上請求外調。
「到時候，我們既可以逃離這些紛爭，又能好好孝順父母照顧孩子」
鄭遇驍忙謝恩，三跪九叩，毫無怨言的樣子。
「遠離京城？也不錯」
「我們老兩口無所謂，你們夫妻二人和和睦睦就是最好」
「父親母親辛苦，都是我的緣故」
謝景芷不會說母后的不是，只能把一切罪者攬在自己身上。
老善國公抹著眼淚。
「實際上，這已經是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