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夾著尾巴做人
「可我就是憋屈,非常憋屈」
沒有哪個女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
謝辰瑜花心,好色,不著調,所有人眼裡他是最浪蕩也是最會享受的皇子。
讀書馬馬虎虎,寫字不上不下,唯有騎射之術尚能拿得出手。
老皇帝偶爾良心發現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訓勉幾句。
沒什麼用不說,還會被「祖上是馬背上得的天下,兒臣也不算污衊了祖宗」這樣的歪理頂回來。
久而久之,老皇帝對老六這個兒子漸漸放養。
其他人就更不管,巴不得他什麼都不會,浪蕩一生。
他見過耍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數也數不清。
那些女人待他既討好又謹慎。
後院的十來個女人更是卑微至極,一不小心就會被棄,其他女人會人人上來踩一腳。
百依百順是標配,她們拼了命花樣百出討好。
林夕夢這樣的,他當真是第一次見。
「罷了」
謝辰瑜拂過她嬌弱的面龐,捏了捏毫無一點兒肉的鬆弛肌膚。
「確實是受了不少罪,趙氏手段太過狠辣,也該敲打敲打」
謝辰瑜的速度很快。
三日後休沐時,他以家宴的名義召齊所有的女人。
在飯桌上,突然對趙氏發難。
「本殿不在府中的這半月,聽說是良娣主理府中事物,你們都來說說她管得如何?」
趙良娣突然一臉嬌羞。
「照顧妹妹們都是應該,主子爺為何這樣問?」
她很自信。
除了林氏那***,她並沒虧待誰。
三茶六飯點心果子,布匹香料,茶葉首飾,全都按品級發放,絕不允許胡亂剋扣。
這幫女人但凡還想在後院混下去,就不會胡說。
事實也果然如此。
劉良人難得利索了一把,戰戰兢兢起來說自己過得尚可,衣食豐足。
錢氏、孫氏、胡氏、吳氏等人也陸陸續續起身,說良娣主子體恤下人,仁厚有加,對她們上上下下都不錯。
到最後,只有一個崔良人還沒開口。
「你說呢?崔妹妹?」
趙良娣笑中帶著冷,溫潤的眼神背後藏著尖刀。
崔良人並不急,她看了一圈發現林夕夢沒來。
可她知道主子爺去過碧波苑,也知道林夕夢去過前院書房。
從主子爺回來第一日她就知道,這個女人還有寵。
後院里這些彎彎繞繞,崔氏洞察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主子爺不會輕易放過趙良娣。
「回良娣主子,回主子爺」,崔良人斟酌道。
「妾身自己沒什麼不好,倒是林妹妹讓妾身好一番心疼,不過因為一樁小事,良娣主子就打了二十板子,妾身多少也有些害怕了」
崔氏微微屈膝,眼眸下垂。
一身藕荷色細絹長裙配上碎寶石的頭面,手腕也肅靜,整個人一副溫婉且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模樣。
趙良娣氣得臉色發青。
「什麼一樁小事,她故意拿茶水燙我也算小事?大夫說我手臂要永遠留疤了」
「在崔良人眼裡,是不是她把我殺了才算大事?」
崔氏猛地抬頭眼淚汪汪跪在謝辰瑜跟前。
「主子爺,妾身不敢這麼說,不過是兩句心裡話,求主子爺明鑒」
「你!」,趙良娣氣得渾身發抖。
果然在崔氏那兒栽了跟頭。
這個***平時縮在背後不聲不響,一到關鍵時刻就使絆子。
虧她還以為此人改好了,沒難為她,想不到還是這樣。
「崔氏你什麼意思?哭哭啼啼做這副樣子給誰看?」
趙氏咄咄逼人。
謝辰瑜終於皺眉,親自扶起崔良人:「夠了」
「林氏燙傷你並非有意,二十板子險些要了她的命,你出手未免太過狠毒了」
謝辰瑜慢條斯理回到座位。
「來人,把趙氏拖下去賞她十板子漲漲記性」
「爺!」
趙氏整個人都愣住,不敢置信。
「我是冤枉的,我身為良娣有權利管理妾室,這是爺親口告訴我的,怎麼現在倒來打我板子」
她瘋狂掙脫幾個嬤嬤,撲倒謝辰瑜腳下。
「爺您是不是糊塗了」
「就算我有錯也不該當眾打板子,我是良娣,這叫我以後怎麼做人吶」
謝辰瑜未說話,因為林夕夢來了。
「良娣沒法兒做人,我就有了?妾身雖然是個侍妾,可終究也是爺寵愛過的人,你當眾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想想?」
「***!」
趙良娣崩潰。
她真後悔之前沒再狠些直接殺了她。
「你居然沒死,還活了下來!」
「原來良娣主子是想要我的命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林夕夢提著白底鑲南珠留仙裙,輕輕撫了撫光滑如玉的臉蛋,又穩了穩頭上的赤金紫玉步搖。
這一身打扮,將她嬌俏軟糯的氣質盡顯。
「我就是福大命大,你後悔也晚了」
趙良娣終究被拉到不遠處的老虎凳上,由幾個嬤嬤「砰砰砰」打了十個板子。
凄厲的慘叫聲過後,趙良娣被扶回席。
十個板子還不至於傷筋動骨,連皮也不會破,最主要的是失了臉面。
而彼時,林夕夢已經依偎在謝辰瑜身邊,嬌俏吃著精緻的粥品。
「多謝主子爺賞賜,妾身記住了」
趙氏咬牙,死死又瞪了林夕夢幾眼,捏著鼻子道歉。
「對不住林妹妹,以後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話語意味深長,林夕夢還是笑了。
「不礙不礙,都是自家姐妹,趙姐姐也是一時糊塗」
一席話差點兒又讓趙良娣吐血。
宴席過半,謝辰瑜沒了興緻,拉著林夕夢離開。
旁的女人羨慕嫉妒恨,也只能各自散去。
回到前院書房,林夕夢真誠跪地謝恩。
「多謝主子爺」
「出氣了?」
「是,出氣了,以後我會聽話,跟著您好好過」
——
謝辰瑜要放她離開,想了想還是留了她說話。
「二哥要當太子了,宮裡許嬪也要生產,你很快要成為皇后的棄子,怕不怕?」
林夕夢驚訝。
大夢初醒,這大盛朝連太子都要定下了?
「你……」不是也有幾分野心嗎?
他時常扮作風流不不問朝事的模樣,心裡其實明白得很。
「難道,你要失敗了?」
「是」
謝辰瑜淡淡勾唇,眼裡並無多少失落。
「既然你看得清楚,想必也知道我處境不佳」
「以後本殿更要夾著尾巴做人,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