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徐景忠
第82章徐景忠
徐景忠又叫來幾個災民，他們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草民是個鄉里的赤腳大夫，遭了災後來京城討個活路，那粥草民一喝就知道有問題，私下裡倒了，這才討的一條生路」
「草民原是個賬房先生，這些天算了算，皇上您送過去的東西只消耗了一半不到，剩下的不知所蹤」
老皇帝『噌』一下站起身，腮幫子肌肉微鼓。
「粥有問題，東西也沒給災民吃，軻兒你怎麼說？」
「啟稟父皇，您的那些東西的確沒用完，現在還在戶部庫房存著，至於那粥兒臣絕沒做過」
只要死咬住不承認，誰還能怎麼樣？
證據早就沒了，死的死散的散，銀子也拿了，他做的沒有十分起碼有三分吧。
這幫災民再敢胡說，就不必活著了。
徐景忠突然言辭激烈。
可惜先帝看出來仁慈，沒看出來懦弱。
到如今王閣老權勢滔天，百官糊弄，敢說真言的寥寥無幾，且沒有好下場。
徐景忠直直站起來。
「太子殿下分明在說謊，城外亂葬崗和遠郊樹林里的屍堆都是證據，那都是被毒死的人，皇上不信大可以請仵作驗屍」
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半生。
遙想當年，先帝臨終拉著他的手殷殷囑託。
六福冷靜看著眼前懦夫一樣的帝王，肥胖的身子，臃腫的五官，長期**過度導致的虛浮烏青。
很快大殿上只剩一小半人，他們以徐御史為首，圍著一起看向太子。
「不為什麼，只是臣身為御史自當為百姓說話，為事實說話」
「把這個胡說八道的瘋子拖出去，押入天牢候審」
現在他還要親手殺死最後一個忠臣。
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官員暗地裡等著他倒霉。
王閣老拄著拐杖，揮舞著衣袖，深深看了謝辰軻一眼，腳步蹣跚離開。
謝辰軻恨恨瞪了徐御史一眼，轉身拂袖離開。
「老奴沒什麼本事，只想多活幾天罷了，皇上您千萬別怪老奴，何況我也沒做什麼對不住您的事」
他似乎真的做好最壞的打算。
徐景忠向前走了半步，單膝跪地。
六福一愣，知道自己表現得確實太明顯，乾脆也不掩飾了，只一笑。
老皇帝冷靜看著六福，很久才開口。
「您知道臣說的都是真的，您也知道太子殿下確實做了那些事，對吧？」
這時，六福也派人把徐景忠叫走。
「父皇這輩子開疆擴土征戰四方，造下殺孽太重，所幸後半生休養生息，給你留了個富裕太平的江山」
「來人」
一邊一個說辭，都言之鑿鑿。
許多官員也跟著走，順帶能驅散就驅散一些。
「我何嘗不想，我怎會不知，可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王閣老勢力再大，也沒大到比皇帝還有威信。
老皇帝深吸口氣，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
老皇帝沉默半晌，起身走到徐景忠面前，居高臨下望著他。
「皇上，您才是大盛朝的皇帝，您才是萬臣之首，您才是這個天下說一不二的人，為什麼您要聽別人的，皇上，您該立起來啊」
「臣所求只有一件事，就是把真相說出來，只要皇上知道真相，臣的使命就算完成」
人走茶涼。
六福高聲宣布退朝也匆匆離去。
「當皇帝太難了，那幫老臣一個比一個狡猾，他們人人都給朕挖坑」
「是，臣都知道」
「父皇，兒子辜負了您的期望，您只說兒子是個仁君，可您看錯人了，我不是個好皇帝」
世人皆苦，皇上此刻也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
他砸了一隻杯子，又繼續吩咐：「著楚王負責此案」
「皇上放心，臣雙親已故去，還未娶妻，上無高堂下無子女，可以安然赴死」
「我兒心懷仁慈，定會是個剛柔並濟的好皇帝，愛民如子的仁君」
「皇上！」
傳話的是王首輔身邊的心腹小廝。
「臣……也知道」
大殿陷入混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三更死，臣必不會留到五更」
「父皇您千萬別信，兒臣一直兢兢業業賑災，所有人有目共睹，後來死亡人數多是因為疫病，兒子沒有半分隱瞞請父皇明察」
一樁轟轟烈烈的御前大案就這麼四兩撥千斤解決。
御書房。
「都別討論了，散了散了」
老皇帝把所有人都遣散，直面徐景忠。
百官有的急於逃離，有的圍上前問徐御史是真是假，更多人留在原地等著看熱鬧。
「他是朕剛封的太子，冊封禮還沒辦，他的妻妾們還沒來得及搬去東宮」
「放肆！」，老皇帝重重拍著桌案。
揮手說了句「這件事朕會調查」，就起身離開。
既然跟著太子辦事，那老六一定會審出『真相』的。
「你拆他的台就等於拆朕的台，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腦袋？」
門外進來四個御前侍衛，老皇帝擲地有聲下旨。
「本太子自認沒有得罪徐大人，不知您這麼緊咬著不放是為什麼？」
百官們不知道該信誰，老皇帝也很無奈。
徐景忠目光凜然，腰桿又挺了挺。
徐景忠被押走前深深回頭望了一眼，悲情吶喊。
徐景忠的吶喊猶似在耳，久久揮之不去。
「那你可做好了一切準備？」，老皇帝又問。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剛剛那人分明就是在胡說八道，太子殿下賢能有加，這人人都親眼目睹」
他剛登基幾年就被繁華似錦迷了眼，把一切都交給岳丈王閣老打理，自己廣納妃嬪，遍嘗人間美色。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會有什麼下場」
「臣知道」，徐御史挺直腰桿。
「你是什麼時候投靠他的？」
老皇帝靠在太師椅上彷彿被抽走靈魂，突然他抱著頭嗚咽。
六福也出去宣旨。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朕會怎麼處理這個案子」
等他終於醒悟半分，才發現他們越來越過分，再也無力轄制。
「太子殿下，我們老爺有請」
「是！」
謝辰軻猛然抬頭，手已經握成拳頭。
老皇帝苦笑。
「是啊，沒做什麼對不住的事」
「那你覺得，朕把案子交給老六可還妥當？」
「自然是妥當的，楚王殿下一向能幹，這件事殿下必然能查清楚，還太子殿下一個清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