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9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十六）

阿飛不知東方不敗為什麼會忽然對他說出這句話來，但他現在和東方不敗相當於是一個陣容的，沒道理會加害自己，而且極有可能她是看出了自己的狀態……念及於此他不假思索，一腳踏出，長槍一抖便用朝大劍神的三處穴道上點去。

那大劍神剛被賜你一槍擊傷，覺察槍頭及體，剎那間魂飛魄散。心想苦命的阿飛對我出手了！卧了個大槽，這一槍之下還能有活路嗎？他萬念俱灰，用盡最後的力氣拚死掙扎！

大劍神的武功原本就是玩家頂尖，凌波微波也是天下一絕，這拚死前的反應堪稱是精妙。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身上三處穴道一痛，似乎被連續點中了。大劍神絕望中大叫一聲，隨手一揮，竟然是握住了什麼東西。

他側頭一看，發現那竟是紅纓的槍頭。大劍神吃了一驚，不假思索的用力一抖一揮，將那長槍又甩了出去。

開玩笑，這時候握著紅纓槍豈不是與尋死無異？

但對面的阿飛竟然悶哼一聲，被紅纓槍帶著身子晃了一晃，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大劍神的力道的確不小，他的長槍差點兒就脫手而出了。

這倒是一個有趣的插曲。若是放在之前，阿飛用槍點別人的穴道，這一手早已經是玩的極溜，斷斷不會被人抓住槍頭的。但現在他內功大損，大劍神這一下也算是垂死掙扎，不巧就得手了。

眾人都是一愣，心想阿飛這是玩的哪一出？有史以來的玩家第一高手，不應該一槍刺出，前面方圓數丈虛空破碎炸一個大洞嗎？怎地被人家抓住了兵器還彈了回來了。

短暫的靜寂后，賜你一槍最先反應過來。他覺察有異當即揮槍朝大劍神刺去，半路卻是扭頭看了阿飛一眼，目光的意味是：「你在搞什麼鬼？」阿飛沖他聳聳肩頭。

那大劍神卻是爬起來，忽地吼道：「原來你的內功不行了，你是騙我的，哈哈，你是騙我的……」說到這裡他臉上喜怒交替，一蹦躲開了賜你一槍的攻擊。人們也是一片訝然，卻見大劍神彷彿來了精神，滾了一滾，彎腰去撿取掉在地上的劍。忽然間他大叫一聲，如瘋了一樣抱住了頭蹲在地上，看樣子極是痛苦。

旁邊的賜你一槍「咦」了一聲，揮槍去刺，可是那大劍神雖然有異，動作卻是比耗子還快，用凌波微步轉了幾轉便輕鬆地避開了長槍。不過他這一次更有些癲狂了，抱著頭如一隻野獸般在山洞中蹦了起來。他越蹦越高，最後一下頭竟然都撞到了山洞的頂端了。

這山洞雖然不大，但是高度足足有六七米了。大劍神這一下躍起竟能碰到頭，著實也是讓大伙兒吃驚。不過下一刻聽得「嘭」地一聲，他撞到了頂部的石頭又落了下來，抱著頭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大伙兒都驚呆了，賜你一槍原本還想動手，阿飛卻是對他打了一個手勢，賜你一槍疑惑的停住腳步，看著他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看樣子像是魔障了！」阿飛開玩笑道。

賜你一槍皺了皺眉，怒道：「這時候還開什麼玩笑？他到底tm怎麼了？你也tm到底怎麼了，你的內功呢？」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阿飛嘆了口氣正要說話，那大劍神卻是忽地站了起來，抱著頭大喊道：「內功，我知道！啊啊，都滿了，內功都滿了！」說著便痛苦的抱著頭，徑直往旁邊的石頭上撞去。

人們登時做出不忍直視的樣子，但聽得一聲大響，這一撞將大劍神自己磕得滿臉是血，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繼續滿山洞的亂竄亂碰。

人們瞠目結舌，任誰都瞧得出來，大劍神現在真是魔障了。一會兒即便是沒人殺他，他自己也會把自己給碰死了。若說他現在還有一點威脅，那就是他跳的太瘋癲，那一臉血甩的太魔幻，一不小心會濺別人一臉。

人們竊竊私語，對這一幕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但是看情況，似乎和阿飛剛才點的那三個穴道有關。眾人都看向了阿飛，阿飛卻是看向了東方不敗。

「他練錯了武功，加之體內屍毒迸發，命不久了！」

焉地里山洞盡頭的東方不敗幽幽一嘆。

------紅纓記------

對東方不敗這句話，人們顯然沒有什麼心理準備。阿飛對她微微一禮，道：「東方教主，我不明白，還請不吝賜教。」

他知道，東方不敗雖然暫時失去了武功，但是她的見識依舊在，方才就是她讓自己動手的。那東方不敗低頭沉吟了一會，良久才道：「之前那位提過『屍毒』的小姑娘，你是從哪裡看出逍遙二老是中了這種毒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了百里冰，那百里冰有些局促道：「回教主，這是我一位精通醫理的好友告訴我的。我把逍遙二老死的異常情況告訴了她，她便說這是一種屍毒，中毒者，身上會出現黑斑，死後屍體化成灰燼。不過她也只是聽說，從未親眼見過。」

東方不敗嘆口氣，道：「是了。此毒需要活人來培養，端的歹毒。大劍神就是中了這種毒，眼下他是被這種毒催發至走火入魔了。至於他為何走火入魔，此事說來就複雜了，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清。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吐蕃國師鳩摩智這個人吧！」

人們面面相覷，鳩摩智的事情大伙兒都是清楚的，最有名的是他練了小無相功之後又練易筋經，結果導致他武功走火入魔，真氣亂竄，要不是段譽及時將他內力吸了，他說不定已經僵癱而死了。而他也是掃地僧「武學障」學說的現實例子。東方不敗的意思，顯然是指大劍神現在走火入魔的狀態，似乎和鳩摩智的經歷類似了。可這畢竟是小說中的橋段，難道在遊戲中也有這個設定嗎？

東方不敗似乎知道眾人的疑惑，便是伸手一指大劍神，繼續道：「這大劍神和當初的鳩摩智一樣，先練了逍遙派的小無相功，又練了少林派的功夫。大劍神甚至還學了凌波微波和北冥神功，這樣一來他的武功中就埋下了走火入魔的隱患。如果有毒藥催發就會加快這個步伐。我剛才讓阿飛點的三個穴道，就是為了引發了這一切……」

在一片嘩然聲中，百里冰問道：「教主所說的，是當年掃地神僧所說的『武學障』那事情嗎？」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道：「是了。這個江湖，武功相生相剋也是存在的。當年掃地僧人道佛兼修，最是明白這其中的衝突之處。尤其是逍遙派與少林的功夫之間。武學障實際上就是一種走火入魔的狀態，不但會影響武功，還會影響神智。」

聽到「影響神智」這句話，人們又都看向了大劍神。此時那大劍神已經不再亂竄，而是癱在一塊地上打滾，看著他披頭散髮，口中嘶吼的模樣，每個人心裡都是有些惴惴和不安。

阿飛卻皺眉道：「大劍神練了逍遙派的功夫，這我是知道的。可他什麼時候練了少林派的功夫了？」

「金剛不壞神功啊！」百里冰給他做了個提醒。

阿飛一愣，一拍頭道：「是了，原來是金剛不壞神功。」原來當初大劍神當時為了對付阿飛的九陰白骨爪，特意練了這門功夫。經百里冰這麼提醒，阿飛登時也記起來了。

東方不敗也道：「金剛不壞神功是少林派的頂級絕學，小無相功又是逍遙派的頂級絕學，兩者若不能相互調劑，那就會帶來極大的武學衝突。日子久了，便會成為鳩摩智那般的狀況。這金剛不壞神功……」

「啊啊啊，金剛不壞神功，我會金剛不壞神功！」

說話間，那大劍神不知道被哪句話刺激到了，原本有些老實的他忽地又跳了起來，渾身都變得金燦燦的，正是金剛不壞神功的徵兆。他不斷用手打著自己的頭，發出哐哐的聲音，彷彿這樣會讓他好受一些。但是他體內的內力依舊如沸，左突右沖，無處宣洩。轉的片刻，他終於忍不住了，伸出手指朝胳膊上腿上各自一戳，兩個血洞出現，鮮血直流，但內力沸騰的事情卻絲毫不見好轉。

人們見他瘋癲至此，終於開始有些心寒了。這內力走火入魔原是練武之人最怕的事情，今日一見，竟然是恐怖至廝！

阿飛看著大劍神，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種惋惜之情。大劍神一開始練的是小無相功，是為了和雲中龍爭奪高下，配合他的劍法和智謀原也是夠了。只是因為自己的出現，他屢次敵不過才練了金剛不壞神功，之後又練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等。因此說起來，阿飛算是大劍神胡亂修鍊絕學的罪魁禍首之一。

這等隱患雖然隱藏極深，但東方不敗這樣的高手早就能看得出來。她看了一眼如血人一般的大劍神，又嘆息道：「武學隱患的爆發是需要時間積累的。若是他繼續這麼練下去，至少要等到小無相功和金剛不壞神功都練到了四級之後才會集中發作。無論是武學障還是走火入魔，都是系統給玩家設定的一種新穎玩法。玩家如果練了不同的武功，出現相互排斥了，系統會通過一些穴道的疼痛提醒玩家，讓玩家早點尋找化解之法，以此來增加趣味。因此走火入魔的時間留的極長，可達數月甚至更久。只是今日這大劍神中了屍毒，才讓這個隱患加劇爆發。」

阿飛越發糊塗，道：「這屍毒又是從哪裡來的？難不成真是丁春秋下毒毒害李秋水，想和她做一個同命鴛鴦，進而將所有人都傳染了？方才大家被逍遙二老折騰了一下，內力互通，想來都是中了此毒。」

東方不敗卻嘆道：「中毒的不是李秋水，是天山童姥。方才她們兩個爭相吸我內力的時候，我便發覺天山童姥的體內有這種劇毒，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這屍毒極為歹毒，處處針對逍遙派的武功而設，非逍遙派的人則會無事。更可怕的是，這種毒是用下毒者自己的身體種出來的，通過內力傳播。想來下毒之人，是想趁著童姥對自己北冥神功的時候將毒隱藏在其中。丁春秋應該不會對自己下毒。我想這應該是天山童姥的對頭，是一個對逍遙派極為了解，又有深仇大恨的人。唉，這人肯用自己的身體培育屍毒，這又該是何等的決心和仇恨！」

大伙兒都是聽得呆了，這等辛密，如果東方不敗不說誰會知道？之前逍遙二老死的那麼奇怪，身體化為灰燼，原來都是因為這屍毒的緣故。怪不得李秋水死的時候說天山童姥被人算計了。而現在大劍神忽然發狂，竟也是屍毒引動。下毒之人到底是誰，難道想滅了整個逍遙派嗎？

阿飛也是聽得瞠目結舌，不過他焉地里想起一個人，剎那間頭腦如閃電般雪亮。

是他嗎？會是他嗎？

一時間，天山童姥的地洞中那攤爛泥又在他面前浮現。阿飛一顆心咚咚直跳，知道自己應該是找到了答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