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回：捲雲刀法 風神一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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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城東，飛龍碼頭旁的河道內，整整停泊著上百條船隻，有高檔的，裝飾得富麗堂皇的；也有低檔的，用漁船或客船稍稍裝飾成的小型遊船。
無數的船隻，圍成了一個大圈，將中間的一艘大船圍在中間。這艘船，或許不是河道內最大的，但無疑是最耀眼的！偌大的船身周圍，掛滿了火紅的燈籠，高大的甲板布置成了一座戲台，很明顯，這便是今晚的主角，永吉戲班的船！這一河道，乃是天下有名的星月大運河！於星仲皇時期開鑿，可從京州直通到浙州！而徽州就在中間，來回倒也是方便得很。
明亮的燈火，將河水照得通紅，就連天上的夜色，都被染上了一層紅光。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將目光投注到河中的永吉戲班的船上。風滿樓卻是個例外，他目光一掃河道內的船隻，卻是停在了左側，一艘巍峨的大船上。
如果說，永吉戲班的船是最惹眼的。那這艘船，無疑就是最大的！長近三十！高十米有餘！這艘船與河道上其他船隻一比，儼然就是個龐然大物！偌大的桅杆上，一面金黃色的旗幟，『歐陽』二字大而顯眼！
歐陽冥！風滿樓目光一冷，雙拳不由地緊了一緊。他早就知道，今晚的戲劇欣賞，歐陽冥也會來！當然，他也沒傻得想在這時候動手殺人。這樣明目張胆地出巡，歐陽冥身邊肯定是高手如雲，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出手，風滿樓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無夢詫異地看了風滿樓一眼，她本身就是個殺手，對殺氣的感覺尤其靈敏！她方才，分明從風滿樓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機！
「遊船還真多！」東方來笑了兩聲，拍了拍風滿樓的肩膀，這些日子，他也知道了風滿樓的身世，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風滿樓勉力一笑：「永吉班名聲在外，自然會有很多募名而來的人。」
華天笑道：「這是自然的！好了，這戲也快開始了！我先走了，那群老朋友應該等我等得都不耐煩了吧！你們玩得開心點啊！」
風滿樓不禁一愣：「華老哥，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么？」
「和你們一起？」華天故意白了他一眼，笑道：「你看看你們，年輕男女一對一對的！我這個老頭子留下，太煞風景了！不幹，不幹！」一邊笑說著，華天也一邊轉身走了去，這周圍有著不少人群，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東方來隨即也笑道：「那風兄，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看完戲后，各自回家就行。」
風滿樓扯了扯嘴角，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東方來和華秀雨，乾笑道：「我似乎不應該打攪你們的好事啊！」
「那是自然，」東方來一笑道：「風兄不也有自己的好事么！」話落，東方來旋即大笑了兩聲，摟著華秀雨，瀟洒地離去了。就留下風滿樓與無夢兩人，尷尬地互相看著。
「對不起啊，」風滿樓道：「我不知道他們原來是這樣安排的。」
無夢看了看他，低聲道：「怎麼，難道風公子不喜歡和我在一起么？那我們回去好了。」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風滿樓尷尬地撓了撓頭。
噗！無夢掩嘴一笑，嘻嘻道：「我逗你玩的哩！你這人會不會太正經了一點？」
風滿樓愣了愣神，看著無夢掩嘴一笑的模樣，她本就是個絕色的女子，這般動作下來，當真是一笑生百媚，沉魚落雁花失色。風滿樓一時卻是看得痴迷了起來。
無夢俏臉一紅，輕聲道：「喂，你看夠了沒有？」
「恩？啊！」風滿樓回神，乾笑了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笑道：「我們也走吧！到碼頭找條船。」
無夢笑著一點頭。兩人便是一道朝碼頭走去，碼頭處站著一排士兵，收取著遊客們的戲票，只有擁有戲票的人，才有資格下河。畢竟京州人口不少，別說全部，就是十分之一的人一起來，都足以將這河道堵死了！
將票遞給一名士兵，兩人來到河道邊上，挑了艘還算雅緻的遊船上去，在老船夫的撐搖下，遊船慢慢駛入了河道之中。偶爾有幾句高聲地談笑傳來，周圍的人偶爾有人附和上幾句，一來二去，陌生的人便成了朋友。
於是乎，原本散亂的船隻慢慢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了一起，一眼看去，幾條形單影隻的船上，都是坐著孤男寡女。包括風滿樓和無夢。
橫著張低矮木桌，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有各樣的水果與小吃，耳邊時而傳來流水的嘩嘩聲。兩人神色都顯得有些不自然。畢竟在周圍氣氛的烘托下，船內的氣氛也是有些曖昧起來。特別是不遠處，那一艘遊船上東方來不時遞來的奸笑，更讓風滿樓有些發熱的感覺，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奇怪了！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風滿樓愣了愣，隨即一把將身後的屏風拉了起來，來一個眼不見為凈。
船內沉默。無夢低著頭，吃著桌上的食物。風滿樓也是一道吃著，偶爾說上幾句可有可無的廢話。
「這大運河的景色，還真好啊！」風滿樓又來上了一句。
「嗯。」無夢輕聲應了下，繼續吃著。兩人間氣氛越發地古怪起來。風滿樓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終於，一聲清脆洪亮的銅羅聲打破了沉默，遠處的戲船上，甲板上的戲台總算開始了表演。
其實，風滿樓也不算是個會看戲的人，看了一陣，周圍的人發出陣陣喝彩，他也跟著鼓掌兩聲，但卻完全不知道好在哪裡？完全就是一副鴨子聽雷的憨樣。倒是無夢顯得很是專註，目光直盯著戲台，臉色變幻不定。
「無夢姑娘很喜歡看戲么？」風滿樓微笑道。
「算是一種消遣吧。」無夢笑了笑，看著風滿樓：「風公子似乎對戲劇一竅不通啊！」
風滿樓尷尬地一笑：「我只是不想浪費那張戲票而已。這戲曲哼哼唧唧的，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不如你跟我說說吧。」
「好啊，」無夢笑了笑，道：「這部戲，名叫『愛戀』，男主人公陳毅是個大富之家的下人，他喜歡上了這家中的小姐，以兩人情況，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陳毅卻不認命，最終以真誠感動了這家老爺，同意了兩人的戀情。」忽地一裂嘴，無夢嘆笑道：「這戲曲，就是個故事，騙人的！」
風滿樓疑道：「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不是么？」無夢道：「如果在現實中，一個富貴老爺，知道自己的女兒跟下人勾搭上了，恐怕第一時間，就是找人去廢了那個下人，甚至直接殺掉！哪還有機會讓那下人表現自己，還抱得美人歸？」
「我覺得可以！」風滿樓當即道。
「你！」無夢愣了愣。風滿樓目光直盯著她，微笑道：「無夢姑娘，做人不可以認命！要相信，伸出手，你就可以扼住命運的咽喉！我看得出來，姑娘本性並不壞，殺手這條路，不適合你走，你也不應該走！聽我一句，趁早回頭吧！」
「回頭！」無夢凄然一笑道：「我見過很多想回頭的人，但他們都死了！風公子，我跟你不一樣！你武功蓋世，可以過自己像過的生活。而我，永遠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這世上一手指能捏死我的人，一把一把的！」
「無夢，你太悲觀了！你應該相信……」風滿樓就要勸說她一番。
「轟！」忽就在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毫無預兆地炸響，緊接著一陣男女慌亂的叫喊不斷傳了過來。
兩人臉色一變。風滿樓一把拉開屏風，遠遠望去，瞳孔不由地驟然一縮。
卻見那歐陽冥所在的大船之上，一簇簇烈火在船身四處燃燒而起，滾滾黑煙中，隱隱看見數道人影正在激烈的拚鬥廝殺著。
有人行刺！風滿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如今天下紛亂，八大勢力據守一方，以歐陽冥的身份，想殺他的人絕對是多如牛毛。
只是想與做是決然不同的兩碼事！風滿樓也有些詫異，是哪路人竟有如此膽色？
正疑惑間，忽地兩道黑影從那大船飛沖而出，這兩人都是身穿黑衣，臉戴黑巾，看不見樣貌，身高都有七尺多。其中一個手中握著柄銀亮長槍，近九尺長，槍身上刻著火紅色的條紋，猶如火焰一般。另外一人，卻是持著把四尺長的大刀，刀鋒寒光閃爍，氣勢逼人。
兩黑衣人在水面上連連一點，飛落在一艘大型遊船船艙頂上。
「哪裡走？」在兩人之後，大船上緊跟著又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飛沖而出，這人相貌平平，但卻穿著一身華貴的金黃錦衣，衣上綉著飛龍，頭頂金冠，右手上，一柄發著紅光的黑色大劍發出刺耳的裂風聲，呼嘯而去。
這人一出，周圍登時就是一陣驚呼聲浪。
「皇上！他是皇上！」
「歐陽大人！」
「歐陽冥！」遊船上，風滿樓目光頓時一冷，心頭忽然有股衝動。
「要不要一起動手呢？」風滿樓遲疑著。
再次察覺到那一陣冰冷的殺氣，座位上的無夢神情顯得有些錯愕，看著風滿樓的背影，低聲喃喃道：「他要對付的人，竟然是中原霸主歐陽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