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招搖撞騙的把戲
「特提斯,又一個小隊被滅了。」這是奧蘭多折返回來回來之後帶來的第一個消息,一開口就是最壞的那種。此時的特提斯剛剛埋葬了那具屍體,還沒來得及擦擦汗。
「什麼?在什麼地方?」被一個四階野獸時刻惦記著,這種感覺讓他從胃裡感到不舒服。
「東南角,我臨時改變了命令,現在所有人都在那裡集合。」奧蘭多指了一個方向,讓特提斯趕緊趕過去,「現在調查隊伍人心不齊,他們需要一個領袖。」
「明白了,所有人,跟著奧蘭多,我們得過去一趟。」特提斯招呼著眾人,雖然大家屁股還沒坐熱乎,但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畢竟已經鬧出人命來了。雖然大家出發之前都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但真要是全掛在這裡了估計怨念幾輩子都散不掉。
急行軍,馬上趕到了案發地點,四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亂草叢裡,唯一一個活著的人靠著一棵樹,渾身是血,左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著,明顯已經斷了。
「生命女神在上!」露西娜驚呼一聲,「你們警戒周圍,我要做些急救。」
「不不用了」那個重傷的冒險者咳嗽了幾聲,雖然一隻腳已經站在死亡的邊緣,但是他還是盡全力維持意識的清醒。
「別說話,傷勢還能好轉。」露西娜不管對方的勸阻,跪在他面前,雙手開始泛起綠色的光輝。而那個傷者也沒有多加勸阻:「我以前在戰場上見過這種傷勢,聖域的牧師們也無能為力,那些,戰友,祈求恩賜但是,狼」傷者的神智已經開始模糊了,露西娜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治療。
而瀕死者還在發表著自己的遺言:「巨大灰色的頭狼我看到疼」
露西娜遺憾地起身:「他死了。」語言中滿是悲哀和自責。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露西娜,現在把勇氣留給活著的人。」特提斯上前安慰。這是個正確的決定,現在幾乎所有人員都在這裡,他們也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
「各位,壞消息,那頭狼在附近。」吳林生突然發聲,更是讓氣氛瞬間跌入冰點。
「說清楚點。」特提斯立馬抽出佩劍,周圍一陣噼里啪啦的武裝聲,所有人都進入了戰鬥狀態。
「我的魔法告訴我,那頭狼,就在那。」吳林生手指了指前方一片空地,那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沒有高大的喬木,但詭異的是那裡的地面有幾處爪印凹陷,一些樹枝也被空氣扒到一邊。
「這狼還會隱身。」吳林生知道他們的疑惑,「就像這位奧蘭多先生一樣。」
「不可能!」鎚子男人雖然嘴上不可能,手裡卻把戰錘握得緊緊的,「奧蘭多使用的神賜,一隻野獸怎麼可能會用神賜。」
「我可沒說這頭畜生用的是神賜。」吳林生始終用奧術視覺緊緊鎖定那頭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隱身的頭狼。
視野中雖然沒有狼的輪廓,但是狼體內的魔晶就像是一個小月亮一樣讓他難以忽視。正如其名,風掠狼,體內翠綠色的風繫結晶經常會被一些風系專精法師買去做一些法具什麼的。
「奧蘭多,準備反隱。」特提斯開始下令,隊長還是有隊長的樣子,「其他人準備接戰,遠程準備。吳林生,你能指示一下位置嗎?」特提斯把話題拋給了吳林生,特提斯隊伍里的法師似乎沒有出手的打算,只是眯著眼睛看著吳林生所指的方向。
「抱歉,我的法術只能給我一人使用。」吳林生聳聳肩表示無奈,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指示,主要是他現在的法術就會那麼幾個,念力,時間法術,奧術視覺,雷電。
「那麼靠你了,阿德羅斯,朱爾,保護好阿德羅斯。」特提斯不得已還是要請法師出山了,朱爾,也就是那個重鎚戰士,往後縮了縮,將法師保護在自己的處理範圍內。
阿德羅斯很不屑地往吳林生這邊看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說你也就這點本事了。這一眼讓吳林生格外不爽,暗暗發誓要是沒人來求的話今天就算是全軍覆沒他也不出手。反正吳林生底子好,單純的低級雷電術就夠四階的頭狼上天堂了。
之後阿德羅斯開始頌咒,大意就是請赫底修斯揭示影中之秘之類之類的駢文。但實際上原理簡單的讓人髮指,就是召喚出幾個亮點,然後讓那些亮點像蒼耳一樣黏著在目標身上。要不是吳林生提醒了一下狼是隱身的,阿德羅斯可能連應該反隱都不知道。
而與此同時,先前得到命令的奧蘭多已經潛伏到目標附近,撒出了一把亮色的粉塵,粉塵似乎帶有粘性,構成了一條兩米高的巨狼的身軀。而阿德羅斯的法術緊隨其後,微弱的光亮在粉塵的反射下變得顯眼起來。
「進攻!」特提斯大吼一聲,身先士卒沖了過去,其他冒險者也應聲而動,向著巨狼宣洩恐懼壓榨出的怒火。
巨狼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嚇了一跳,立刻解除了隱身狀態,直起後腿準備進攻,先前隱匿的奧蘭多是最近的攻擊目標,巨狼一掃前爪,可惜奧蘭多在撒完粉塵之後就遁走了,無奈之下只能應對即將到來的進攻。
首先到來的是弓箭和投矛,無奈四階魔獸皮糙肉厚,對付人類無往不利的遠程殺器只能在它身上划個口子然後掉落,除了一些神眷者的攻擊頗為犀利,大多數遠程殺傷只能徒增巨狼的殺性。
面對這種無限接近於隔靴搔癢的攻擊,巨狼選擇了忽視,直覺上對它威脅更大的是那些已經逼近了的小人。
雖然體型不大,但一個個周身都騰起了顏色各異的光芒,暗示著各自不同的戰鬥風格。雖然對於四階沒收來說,一二階的人類不管什麼品相都只能是送菜,但量變引起質變,再加上隊伍中還是有特提斯這樣的精英在。
況且這是一隻先前負過重傷的狼。
巨狼橫掃一爪,被特提斯堪堪躲過,甩飛了一兩個學藝不精的戰士之後,特提斯出劍劈砍,在狼爪上留下一個兩指深的傷痕。不過特提斯不負「銀閃」之名,幾乎在片刻之間再次出劍,精確地砍到了同一個位置,不斷擴大傷口。
巨狼吃痛后也迅速還擊,強行逼開特提斯,其他人的攻擊也在不斷進行,十八般兵器都輪番上陣,巨狼每次橫掃都能帶走一兩個無畏的戰士,但數量的優勢正在一點點顯現。
「你們不出手嗎?」吳林生望向後方兩個吃閑飯的,阿德羅斯顯然不屑於回答,自始至終沒用正眼看吳林生。倒反是同樣也在吃閑飯的露西娜態度好了不少:「我現在不需要它的性命,這對我來說有悖自然平衡。」
「那他們也不需要對吧?」吳林生指的是那些人類。「繆蘭德麗爾尊重一切生靈,既然這些狼已經傷害了人類,那麼人類也有威嚇他們宣示領地的權利。」
露西娜說這話時好像人類趕狼就和狗狗撒尿一樣,這種對高等智慧生物和野獸划等號的觀念讓吳林生一臉黑線。
「那你呢?」吳林生再次質問一動不動的阿德羅斯,雖然他有著二三階之間的不俗實力,但這個階位的法師不說一抓一把,仔細搜羅還是能找到一兩個,還沒到看誰都可以鼻孔朝天的態度。
「阿德羅斯在防範巨狼的動向。」朱爾出來打了圓場,「那你呢,吳林生先生,你也是個法師,為什麼你不出手?」
「我?我就是個劍士,會一兩招招搖撞騙的本事糊口飯吃罷了。」吳林生把腰間的佩劍秀出來,表明自己真的是個劍士。.c
「那你應該上前去才是啊。」朱爾吹了個口哨,「魔劍士?」魔劍士在歷史上確實存在,同時得到了兩份恩賜的人類,不過大多數通常因為分身乏術,在兩邊都難有建樹。雜,難免不精。不過也有少數天才能夠兩樹開花,不過那也只是少數,魔劍士到底還是個嘲笑他人資質平庸的稱號。
「不不不,那是因為這把劍是投擲武器,只能用一次,上前去反而沒有那麼好的效果。」吳林生撒謊不臉紅。
「狼要跑了!」阿德羅斯低吼一聲,突然快速頌咒,滾燙的烈焰從他的手中傾斜而出,剎那間拉開了一道猛烈的火牆,沖向了本來打算溜之大吉。這招頗耗法力,也難怪阿德羅斯沒有出手了,這招雖然有效,但也不夠嚯嚯幾次的。
本來打算憑藉身體優勢溜走的巨狼也是相當鬱悶,它那核桃大的腦子剛剛理解自己已經不是這些人類的對手了之後立馬萌生了遁走的想法,但阿德羅斯的火牆來的十分及時,一下封死了逃跑的路線。野獸懼火的本能不是四階五階就能消除的。
「快點解決戰鬥!」阿德羅斯沖著前方怒吼,要是法力幹了到時候誰也攔不住這頭狼。
「就這麼說吧,朱爾哥,」吳林生也是不客氣,上來就跟朱爾稱兄道弟,「剛好這頭畜生要跑,我就給你演示一下吧。」
吳林生把劍拔出來,遞給朱爾,朱爾也不多心,接過來直接看:「看起來平平無奇,你想怎麼做?」
「記得留那頭狼活命,我還需要它的幫助。」露西娜也不知道吳林生有多大本事,只是希望吳林生真的別一刀把狼秒了。吳林生微微一笑,算是允諾。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接過朱爾遞迴來的劍,然後像丟石子一樣把劍丟出去。劍刃飛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長度,好像把劍扔出去的是一架弩車而不是一個人類。帶著令人骨頭髮麻的聲音,劍身開始旋轉,像炮彈一樣沖著巨狼的後退根飛過去。
銅頭鐵尾豆腐腰,希望異世界的狼也不能免俗。
結果令人滿意,劍刃成功地割開了後腿的肌腱,順帶在側腹割開了厚厚的皮毛,最後像沒有受到阻攔一樣衝進地里,炸出一片塵土。巨狼慘嚎一聲,後腿縮了一下,之後再也動不了了,算是宣告殘廢了。
和巨狼短兵相接的冒險者都忙於戰鬥,沒能注意到吳林生這一劍的威力,都以為是「銀閃」的功勞,紛紛歡呼起來。唯有特提斯本人抽空扭過頭來看了吳林生一眼。
而在後方的人都沉默了,半晌誰也說不出話來,吳林生這一劍的威力確實到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些二階三階的冒險者連造成傷害都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偏偏吳林生這一劍就廢了巨狼一條腿。
其實吳林生也並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劍客,只是用念力推動劍刃前進罷了,但奧術大賢的念力還是太過深厚,如此樸素的方式就能幹掉一條腿。吳林生自信,要是剛才那一下瞄著腦袋去,這條四階風掠狼估計就要交代了。
「你可以休息會了,阿德羅斯大人。」吳林生滿面春風,好像一個下人討了主子歡心的諂媚。但朱爾,阿德羅斯,露西娜,沒有一個人想得出要怎麼接吳林生的話,尤其是剛剛眼高於頂的阿德羅斯。
以法師的身份加入冒險者協會以來,哪怕比自己高一兩個階位的冒險者也要好言以待,因為二階法師全力爆發的攻擊可以媲美一名四階劍士,如果硬要一比一隻要留足距離,結果還不好說。但偏偏就是吳林生,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如果剛才那一劍向自己砸過來,他就算有時間反應也沒時間頌咒,可能已經領了便當了。
感謝他?自己面子上過不去。羞辱他?那把劍面子上過不去。
「你到底還是個法師」阿德羅斯戰戰巍巍地說出來剛才所見。普通人難以察覺,但他到底還是一名法師。但好像也沒什麼用。
「一點招搖撞騙的本事。」吳林生笑笑。
「那你能用這個來一下嗎?」朱爾是所有人當中恢復最快的,絲毫沒有心理負擔地把手裡的戰錘遞了過去,讓吳林生再表演一次那種驚世駭俗地拋擊。
「不過扔出去以後可能就報廢了。」沉浸在極大的滿足中的吳林生也有些膨脹,二話不說就要掄鎚子。
但他過於膨脹顯然忘了自己根本不是戰士這一點,分量十足的戰錘直接掉到了地上,差點砸著自己的腳。「卧槽!」吳林生脫口而出。隨後用念力把鎚子緩緩抬起來,但始終牢牢握在手裡。
朱爾豪爽得很:「沒事,壞了就壞了,回去剛好再打一把!」
「不必了,這種級別的技能還是留著應付突***況比較好。」露西娜馬上阻止,他們可是答應要留那頭狼一條命的,一把劍就差點把一整條後腿都卸下來了,一鎚子過去還能留個全屍都不錯了。鈍武器的霸道她也略知一二。
「那我?」吳林生徵詢似的望了一眼格外熱切的朱爾。朱爾很可惜地收回了鎚子,好像損失了一個億一樣:「那算了那算了,露西娜都這麼說了。」
吳林生髮現自己對於朱爾印象格外的好,雖然有些自來熟,但卻是悄悄消滅了尷尬的人,真正的粗中有細。
巨狼已經失去了逃跑的能力,特提斯也很好地約束了隊員,沒有取它性命,但巨狼野獸的本能還是讓它不斷地嘗試進攻。在巨狼徹底精疲力盡之後,露西娜走上前去,詠哦起精靈族特有的咒語,精靈和巨狼的額頭上同時顯現出那種奇怪的符文。
先前還在瘋狂掙扎的巨狼突然安靜了下來,好奇地凝視眼前的精靈,好像初生兒一樣的狀態。
「她在幹嘛?」吳林生問道。一旁正在擦汗休息的特提斯回答道:「和野獸溝通。野獸不能理解語言,和野***流的最好方式就是共用它的思維,所以現在露西娜正在體驗巨狼的記憶。」
出於純粹的好奇,吳林生伸手在露西娜眼前揮了揮,但露西娜一點反應都沒有。
「手別瞎弄。」特提斯一把打過來,把吳林生手背甩向一邊,「如果有人擾亂鏈接那麼狼和露西娜的靈魂很有可能都會被困在鏈接里。」
吳林生趕緊道歉,這樣一想確實挺嚴重的,他剛剛差點犯了大錯,換成他如果靈魂被困住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還有,剛剛那把飛劍,是你扔的嗎?」特提斯回歸正題,只要沒人可以干擾,露西娜的法術總體來說還是安全的。
吳林生剛剛要否認,朱爾一屁股墩坐地上,砸起一片揚塵:「是他,我跟你講,那勁可大了,看得我頭皮發麻。」
吳林生白了朱爾一眼,這哥們到底是真機靈還是假機靈?
「啊沒錯,是我。」吳林生也大方承認了,目擊證人太多,而且力道太足,連謙虛都沒地方謙虛。
「可你明明是個法師?」特提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一點招搖撞騙的把戲而已。」吳林生把鍋全部甩給了「招搖撞騙」。
「那你考慮過加入我們嗎?你似乎是個很強的劍士,隊長你來當?」特提斯也是大方,直接提出了禪讓。
「頭兒,這不太好吧?」朱爾一拍膝蓋,就差把著急兩個字刻在臉上。
「我還是」吳林生剛剛想要拒絕,露西娜已經從連接中出來了。
「各位,我們有***煩了。」露西娜臉色凝重,不像開玩笑。
「什麼麻煩?」特提斯有些急了,對付一頭四階的重傷巨狼就打出那麼多的戰損來了,還有麻煩怕是要交代了。
「炎龜。風掠狼和這些魔獸搶奪地盤,但是在戰鬥中落敗了,而之前那些風掠狼會襲擊城鎮,大概就是把鎮上的夜燈當做了落單的炎龜吧。」
「這也能當作?風掠狼腦子怎麼有點瓜?」吳林生大呼神奇,一邊是人畜無害的燈光,一邊兇猛殘暴的巨獸,怎麼想也不至於認錯啊。
「你沒用野獸的眼睛看過世界,你怎麼知道這是否易於分辨?」露西娜的語氣尖銳起來,很明顯她對吳林生有辱自然的論調十分不滿。
「好了,當務之急是趕緊回鎮上彙報,炎龜不是什麼高侵略性的魔獸,暫時不會威脅鎮子。」特提斯趕緊熄滅即將燃起的戰火,在這種地方吵架不是好方案。
好在吳林生和露西娜也不是什麼渾人,吳林生為自己的言行道歉,露西娜也請求吳林生原諒她的魯莽。互相道歉,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