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瀾兒——」當他回到震天閣發現瀾兒不再時,立即欲往天琴閣去時,金環慌張著臉正跑向他,邊跑邊喊,「王爺,不好了,王妃在暖香小築暈倒了。」
什麼?
耶律隆慶臉色一白,當他趕到天琴閣時,看到滄瀾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身邊的銀環正努力的想抱起她的身子時,他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連忙抱起她,一摸額頭滾燙,她在發燒,都是他的錯,「快宣太醫,快——」
那微弱的呼吸,如紙般蒼白的面容,單薄的身軀,毫無生氣的躺在他的懷中,哪還有半分那靈動活潑的影子,簡直讓他不敢相信,短短大半個月,他居然把那麼堅強的滄瀾折磨成這副模樣,像是隨時會死去一般,再也忍不住英雄淚,「瀾兒,醒醒,求求你,是我錯了,只要你醒過來,你給我任何的處罰我都接受,別丟下我!」
那哀戚的神情讓隨後趕來的金環和雙胞胎也落淚起來,這次哭的是行雲,行雨紅了眼睛,忍著不哭,他答應過娘的,所以他要做到,「哥哥,不要哭,娘不會丟下我們的,娘最疼我們,我們握著娘的手跟她說話好不好?」
太醫很快就來了,把了把滄瀾的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色忽喜忽憂。
「太醫,瀾兒她……」
「王爺,這位姑娘已有身孕,可是……」
「瀾兒懷孕了?我要當爹了?」耶律隆慶又驚又喜,隨即又緊張的道,「太醫你說下去,只是怎樣?」
「王爺,」太醫遲疑了一下,「這位姑娘感染了風寒已有好幾天了,今天才被發現,高燒怕是一時退不下來,再加上她身體嬴弱,又有營養不良的癥狀,加上心脈鬱結,情況很不好,恐怕……」
太醫的話已經很明顯了。
「不,不會的,太醫,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救救瀾兒,我不能沒有她的,太醫!」耶律隆慶想也沒想的抓住太醫,立即想要下跪,太醫被嚇了一跳,連忙先一步跪下,「王爺,您別這樣,您乃千金之軀,怎麼可以跪老臣,真是折煞老臣了,這樣,臣先開個方子,若今夜王妃的燒能退下來的話,可能還有希望,否則,老臣實在無能為力。」
聽了他的話,耶律隆慶彷彿一眨眼間老了十歲,無力的跪坐在軟榻邊,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滄瀾纖細的手,痛恨著自己的懦弱與不該,他居然把瀾兒照顧到營養不良,虧他信誓旦旦的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他簡直是個該下地獄的混蛋,「瀾兒,睜開眼睛看看我,求你了,我愛你呀!我只想要你一輩子陪著我,求你為了我,為了雲兒雨兒,為了我們的寶寶,堅強點,你一定要熬過來,給我補償的機會,如果你走了,我一定會隨你去的。」
「叔叔,嗚……娘會醒的是不是?」行雲哭的一塌糊塗,行雨僵硬著小身軀,緊緊抓著滄瀾的手,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
「會的,一定會的。」耶律隆慶用力的點頭,心裡沒有一絲把握。
「王爺,按這個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每三個時辰喂一碗,應該能退燒,關鍵是病人得有求生**才行。」
瀾兒居然連求生**都沒有了嗎?他好想現在就殺死他自己,他跟她慪氣什麼,為什麼不多一點耐心問問她不開心的原因呢?為什麼這麼多天都沒發現她生病著呢?還談什麼愛她保護她一生,結果真正傷害她的只有自己,把滿臉淚水的臉埋進她的手中,「瀾兒,求求你,一定要挺下去啊。我自私的捨不得你離開我,我怕你要丟下我,我逃避了,我是懦夫,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是太愛你了,你醒過來吧,只要你醒,你要我立即去死我也願意,只希望你別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裡。」
銀環端來水盆和毛巾,耶律隆慶親手,給她冷敷,希望能稍稍降低體溫,一次又一次,耐心極了,葯來了后,也不假手他人,一口一口的喂,藥液屢次溢出,他就用嘴含著一口口的渡進她口中,一點一點的,一碗葯足足餵了半個時辰……
天黑了,滄瀾的高燒卻一直持續著,絲毫沒有退下來的跡象,伴隨著的還有不斷的囈語之聲,最焦急的莫過於耶律隆慶了,「為什麼,為什麼不退燒?瀾兒,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普賢奴。」昏迷的滄瀾開始不斷的叫他的名字,耶律隆慶連忙握住她的手,「瀾兒,我在這裡,在你身邊,你聽見了嗎?醒來,看我一眼,瀾兒——」
「太后……咄羅虎娜哥,普賢奴。」她不斷的囈語著這些名字,讓耶律隆慶又忍不住淚如狂潮,真是該死,他沒料到母后的不贊同對她的打擊那麼深,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母后同意今生今世與瀾兒共渡,但是咄羅虎娜哥又是怎麼一回事,他的瀾兒從未出過王府,下人也不敢到她面前去多嘴,那麼定是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們誰告訴我咄羅虎娜哥是怎麼回事?」耶律隆慶收了虎淚,轉身厲色的看著金銀兩個丫頭。
「王爺那日與齊王進宮后不久,咄羅小姐就來了王府,對王妃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說王爺娶了王妃的話會蒙羞,還說了王妃候選人的事,走時還拿鞭子要打王妃……」銀環哆嗦了一下,再看看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滄瀾后又義憤填膺起來,一五一十的把那天的事講了出來,耶律隆慶越聽臉色越陰沉,到後來簡直是烏雲密布,「好個咄羅虎娜哥,竟然敢惹到瀾兒頭上來了,想做王妃?哼,本王自然叫你『如意』!」隨即又復暴怒道,「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稟告本王?」
「王爺恕罪,王妃說王爺軍務繁忙,不想讓王爺多操心,不讓奴婢們稟告,是奴婢們該死,那天看王妃的情形就不大好,早該稟報王爺的,請王爺處罰奴婢!」兩個丫頭言語中滿是後悔,根本不該為著忠心王妃,瞞著王爺,反而害王妃吃苦委屈,現在還病重。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只求瀾兒能醒過來。」暴怒過後是深深的期盼,握著她的手貼緊自己的臉,「瀾兒,你知道嗎,因為父皇的早逝,母后一邊操勞國事,一邊還要教導培養皇兄,沒有人來關心我,我很孤單的成長了許多年,惟有努力再努力,以希求母后更多的關心和注意力,後來我長大了,跟著叔父征戰沙場,我得到了全遼國的肯定,可是你知道嗎?我依舊感覺孤獨,直到我第一眼見到你,那楚楚可憐又滿含溫柔感謝的目光注視著我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想要尋找的伴侶,你渾身帶著我渴望的溫暖,當你說愛我的時候,我才終於有了一個關心我,會一輩子屬於我一個人的家人,你知道嗎?那彼此相屬的美好,讓我無數次在夢中都要偷笑,而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在讓我體會到幸福后又要剝奪他,瀾兒,你怎麼能如此狠心的對我?」他輕輕的把手放到她的腹部,「你感覺到了嗎?我們的孩子正急切的呼喚著你醒來,瀾兒,你說他是像我多一些還是像你多一些呢?我希望像你,千萬不要像我這麼可惡,竟然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讓她的心受了傷,瀾兒……」
耶律隆慶不厭其煩的反覆傾訴著他的愛,整夜也未停止,也許是上蒼都感動他的痴心,快天亮的時候,滄瀾的燒終於退了,雖然人還沒醒,但至少脫離了危險期,大家都歡呼起來,耶律隆慶也終於略微放心的鬆了口氣,昨夜被強行帶回房的雙胞胎終於被獲准入內陪伴滄瀾,兩個小傢伙都紅著眼珠,可見也整夜未眠,知道滄瀾退燒后,終於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耶律隆慶卻換上朝服,穿戴整齊的準備進宮,他希望能給瀾兒一份驚喜與安心,在她蘇醒的時刻,所以他此時必須進宮,他要給瀾兒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並且取消其他任何聯姻的指婚,他這一生一世只會有一個妻子,那就是她——沈滄瀾。
「雲兒,雨兒,叔叔現在進宮去,等我回來時,該是你們改口叫我爹的時候了,好好照顧瀾兒,等她病好了,我們一起把欺負她的人都教訓一頓。」耶律隆慶目光堅定的道。
「叔叔放心,她是我們的娘,也是我們最親的人,任何欺負她的人都要得到我們的『回報』,希望叔叔此行順利,我們很樂意多一個爹!」行雲兩眼冒出詭譎的光,行雨的表情同樣詭異,沈家的人向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不管是誰都休想欺負了沈家人還妄想無事的。
※
耶律隆慶在天還未大亮的時候已經在宮門口跪著求見蕭太后了,太后還沒睡醒,聽到傳來的消息,也很是意外,破例提早打開宮門宣他進殿,「普賢奴,天不亮的,你進宮來,所謂何事?」
「母后,孩兒請求母後為孩兒和瀾兒指婚。」耶律隆慶直挺挺的跪著身子,毫不遲疑的說出來意。
蕭太后的臉立即變了色,「胡鬧,普賢奴,那漢女有何出奇之處,讓你如此的著了迷,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和皇家的顏面,你看看你,哪裡還有半點大將軍的風範,不成體統!」
「母后,孩兒這輩子只要她,除了她,我誰都不要,母后,求你了,從小到大,孩兒沒有求過你什麼,惟有這一件,是我如何也放不開的,母后——」耶律隆慶重重的磕下一個頭。
「普賢奴,你——,罷了,母后允你收他進房了,不過指婚之事就不用提了。」蕭太后心裡雖然對兒子竟為一個低下的漢女向自己哀求很是生氣,但畢竟是自己生養的兒子,從小到大對他的關心不多,也難免有補償心理,既然他這麼喜歡,太駁他的面子也是不好,只是這正室的位置,是無論如何也由不得一個身份卑微的漢女所坐的。
「母后,孩兒說過了,孩兒只想娶瀾兒為妻子,非但如此,而且請母后打消為孩兒指婚的想法,除了瀾兒,孩兒任何其他的女人都不要,求母后成全!」耶律隆慶字字鏗鏘,落地有聲,那飽含著堅定的話語表明著他決不可能更改的決心。
「這絕不可能!」蕭太后目光如電,想要封她做正室都已是不可能,更何況還拒絕其他的指婚對象,獨寵一人,更是異想天開。
「母后,瀾兒幾日前感染了風寒,命在旦夕,現在仍未蘇醒,她還懷著孩兒的骨肉,母后,孩兒多年征戰沙場,為國為臣從未有半點懈怠,可是孩兒也是個人啊,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啊,也想有個自己的小家,在忙完公事後,有心愛的人遞上香茗,有可愛的孩子叫我爹爹,這樣的要求難道也是奢侈嗎?母后,瀾兒懷的也是你第一個小皇孫啊,難道你就忍心讓他胎死腹中嗎?皇兄是天下人的皇帝,母后是天下人的太后,可是難道忘記了你們也是我的親人啊?難道不能站在親人的一方成全我微小的幸福嗎?母后——」一句比一句讓人揪心不忍,一句比一句讓人痛斷肝腸,也一句比一句泣人血淚,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尊貴也是人,更何況字字血淚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她被他澎湃洶湧的感情嚇到了,一直以為沉靜內斂的兒子居然會有如此強烈豐沛的情感,而這一切全是為了一個女人,她動容了,心軟了,妥協了,更好奇了,什麼樣的女人能激發出普賢奴如此劇烈的愛情,讓他不顧一切的為她爭取,也許是自己之前的偏見太嚴重了,遼漢通婚他們也不是首開先河,魏王耶律烈娶的不也是個漢女妃子,為何她獨獨反對普賢奴娶一個漢女呢?其實說到底她還是有些嫉妒,嫉妒一個取代了她成為普賢奴心中最重要的女人的人,而沈滄瀾不幸正是那個人,現在她成為了造成兒子痛苦的罪魁禍首,她不是個好母親啊!
「普賢奴,你起來,母后錯了,不該一味的反對你喜歡那個漢女,不該一味為了國家安排你的婚姻,造成你的痛苦,從今後不會了,母后妥協了,為了你的愛情,你願意娶誰就娶誰吧,母後為你指婚!」蕭太后也是個知錯能改的賢明女子,否則也不能持掌大遼二十五年國事之久了。
「母后?」他原本以為要跪上幾天幾夜的,也做好了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母后她這麼容易便妥協了,令他意外之外又興奮的顫抖不已。
「普賢奴,你別這樣看著母后,母后再怎麼樣還是你的母后,你身體里流著我的血,難道母后真的忍心看著你一輩子活在痛苦中嗎?等她病好了儘快帶進宮讓母后看看吧!」蕭太后慈愛的看著兒子高壯的個頭,一改之前的頹廢低沉,此刻渾身散發著颯爽的英氣。
「謝謝母后,孩兒會的。」終於,耶律隆慶露出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那還不回去?」蕭太后調侃他,「我看你也急著想知道她怎麼樣了吧!」
「母后——」耶律隆慶被說破了心裡的急切想法,臉上有些難為情。]
「好了,普賢奴,母后也要睡個回籠覺了,你回去吧,記得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還有好好照顧我的小皇孫。」蕭太后了解的微笑。
下一刻,耶律隆慶便已飛快的消失在了太后的寢宮。
「王妃,你終於醒了。」守侯在一邊的銀環終於高興的大叫了一聲。
「娘,你醒了?嚇死我們了,我們以為你又要何爹地媽咪一樣不要我們了,嗚……」喜極而泣的眼淚湧出眼底,愛哭的行雨終於還是沒徹底改掉哭泣的毛病,不過這回多了一個夥伴行雲,兩人晶亮的眼睛里全是淚水。
她虛弱的招了招手,「雲兒,雨兒乖,不哭!娘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不會離開你們的。」
「娘,醫生說你肚子里有小寶寶,不可以生病。」行雲抽噎著認真的看著她,「可是娘你太瘦了,寶寶會營養不良的。」
「對啊,叔叔抱著你哭了好久,還不許我們看著,昨夜陪了你一晚上,早上眼睛好紅好紅的就進了宮,好可憐哦!」行雨用力的吸著鼻子,縮回淚水。
真的嗎?普賢奴居然為她哭了,還守了她一整夜,想象著他默默流淚的模樣她的心就好疼,這麼一個硬漢,什麼樣的傷心竟然逼的他流下眼淚,她還懷疑他的愛不夠深?她恨不得現在就能看到他,告訴他她是多麼的愛他。
「王爺從昨天發現王妃暈倒后就一直抱著王妃沒松過手,聽見太醫說王妃情形不樂觀,王爺當場就給太醫跪下了,後來整夜的哭著跟王妃說話,奴婢們都被感動了,王爺對王妃你真是一片真心,王妃您別再跟王爺生氣了,原諒他吧!」金環連忙補充著行雨的話,想起昨夜的場面,她都感動的流了好久的眼淚。
「天還未亮,王爺就急著進宮去見太后了,肯定是為了求太后賜婚。」銀環猛點頭,表現出感動的模樣,「王爺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普賢奴,你,這又是何苦啊,我值得嗎?」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為了她居然下跪於臣子,痛哭了一夜,粒米未進,滴水未飲,如此的痴情狂愛,舍了他,還有誰能這般對她?這段失控的情焰註定了將永遠燃燒下去,時光把她從未來送到了這裡,隔了一千年的空間,但隔不開彼此的深情,永遠的愛他吧,也愛自己!
就在她心中默默許著這個誓言的時候,他回來了,幾乎聽到下人說她已經舒醒后立即出現在她面前,痴痴的隔著雙胞胎望著她,怕太靠近她惹她生氣。
「你瘦了!」三個字傾盡了多少愛意在其中,耶律隆慶紅了眼睛走近到跟前抱住她,「你終於醒了,我好怕你醒不來。」滾燙的淚水落在她的臉上。
「你瘦了!」依然是這三個字,滄讕的眼也紅了,「你這個傻瓜,別哭,我都不哭,你堂堂大將軍怎麼可以哭呢?」
「原諒我了嗎?」他親吻她的臉頰,小心翼翼的看她,未乾的淚水還掛在臉上,滄讕輕輕的為他抹去,用力的點頭。
「太好了!」耶律隆慶高興的點頭,隨即鄭重的道,「瀾兒,母后同意我們的婚事了,還要親自為我們主婚,沒有別的人,一個也不會有,只有瀾兒,一輩子唯一的伴侶。」
「普賢奴!」淚滑落眼眶,滄瀾哽咽的叫著他的名字,閃亮的淚光后,異常溫柔的是一句,「seehowmuchIloveyou!」
「瀾兒,你——」他不懂,卻看的懂她異常的溫柔。
「跟我念,seehowmuchIloveyou!」滄瀾輕柔的又重複一遍,而後耶律隆慶跟著反覆的念,直到深深印刻進心裡。
「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她終於解釋了這句甜蜜的話,讓耶律隆慶足足吻了她半刻鐘!
他知道,他們之間雨過天晴了!
seehowmuchIloveyou!他在心底又默默的念了一遍。
※
經過半個多月的調養,瘦削的身子終於有了一絲豐腴的影子,讓耶律隆慶終於有些欣慰,「終於養回一點點肉了。」
「普賢奴,見天太陽這麼好,我帶你去看我的秘密好不好?」她有些害羞。
「秘密?在哪裡?是什麼?」接連三個問題。
「在王府的花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和我一樣喜歡的,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和你很像。」滄瀾笑的萬分開心,儘管隆慶聽的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什麼東西會和他像,但是為了她許久未露的笑顏,他也喜悅道,「你喜歡就好!」
「我要你也看看他,來吧!」她拉著他往花園走去,一路上別人看到的情景便是王妃拉著有些痴迷的王爺,他被動的跟著她移動著步伐,眼睛貪婪的片刻未曾移開她的臉,這樣的畫面讓人倍感溫馨。
好不容易,到了花園,滄瀾拉著他穿過假山,只見一塊大假山石後有一個小窩,裡面撲滿了柔軟的碎布,上面還做了一個遮陽擋雨的小棚子,看起來像是養了一隻什麼寵物。
耶律隆慶終於注意到了,聲音有一絲沒聽出來的顫抖,「瀾兒,你在那裡養了什麼?」
「普賢奴,你一定會喜歡黑兒的,它可能出去找吃的了,我們在這裡等他一會兒,這麼多天沒來看他,他一定想我了。」瀾兒沒注意到他的不自在,徑直的以為他也會很喜歡。
「到底是什麼?」他忍不住恐懼的問。
「貓啊,我養了一隻黑貓。」滄瀾自在的回答,沒看見耶律隆慶那一剎那蒼白的臉色。
「呃,瀾兒,既然他不在,那我們改天再來看他吧,好嗎?」說著便要拖著她離開,也不等她開口回答。
剛走到花園的草地上,一隻通體烏黑的貓已經慢慢的走向他們,那優雅中帶著高傲,穩健中帶著從容的姿態好像他不是一隻貓,而是一隻黑豹般。
他一看見滄瀾,立即搖頭擺尾的輕跳進她懷裡,溫馴的模樣像一隻柔順的小綿羊,完全沒了之前的傲氣。
而從那隻『東西』跳進她懷裡開始,耶律隆慶便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滄瀾,不著痕迹的退離她兩步遠,生怕滄瀾要他去碰觸他,瀾兒覺得可愛的黑貓,在他眼裡成了最『恐怖』的東西。
「黑兒,好久不見,想我嗎?」滄瀾溫柔的撫摸他發光黑亮的毛。
「喵!喵!」黑兒叫了兩聲,有委屈有想念也有興奮,還不斷的伸出長舌頭舔她的手,逗的滄瀾直笑。
「咦?普賢奴,你為什麼站那麼遠?」好象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他站得更遠了,「你看,他就是黑兒,黑兒,你看,他是我老公哦!」
耶律隆慶只是僵硬的點點頭,不敢靠近,偏偏這時原本乖巧的黑兒突然飛撲過去,正好站在他肩上。
「快,把他拿開!」耶律隆慶一動不敢動,臉色幾乎要用慘白來形容了,聲音都不自覺的在顫抖,而滄瀾耶驚訝一向認生的黑兒像是很喜歡他,但普賢奴的反應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他的模樣像是在……怕他?她看錯了嗎?
「你怕他?」她懷疑的問,堂堂一個兵馬大元帥會怕一隻小小的黑貓嗎?應該不太可能吧,她眨眨眼,再仔細看,還是確定她沒看錯,普賢奴緊張的額頭都再冒冷汗。
「你真的怕他?哈哈!」確定事實后,她反倒不急著給他解圍了,開始大笑起來。
耶律隆慶整個臉漲的通紅,但那隻可怕的長毛東西卻在此刻對他友好的『喵』了一聲,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更是緊繃,「拜託,瀾兒,快叫他離開,我承認我怕他!」
「哈哈哈——」這讓她笑的更大聲了。
而黑兒看到滄瀾笑,也更神氣的對新朋友示好,伸出舌頭在他耳後舔了一下,接著,『砰』一聲,耶律隆慶突然直挺挺的往後倒在地上,暈迷過去了!
結果——
可想而知,堂堂恆王爺竟然怕一隻小貓,而且還怕到被貓嚇昏了,這樣的新聞趣事在隔天一早就已經全南京城都知道了,真是一世英名全毀了,而她——沈滄瀾,整整笑了一個晚上,笑到肚子發痛,眼睛也睜不開,眼淚不停的流,還止不住,直到她再也笑不動,還在不停的抽動想笑,讓耶律隆慶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更麻煩的還在後頭,耶律隆佑隔天一早就匆匆趕來府中,追在他屁股後面不斷的追問,「真的嗎?是真的嗎?」完全不顧他僵硬難看的面容,簡直要把人逼瘋了。
「你夠了沒有?沒事別到恆王府來。」耶律隆慶倏地轉身,一字一字的清晰吐出,臉色已經極度不耐煩了,看得出來瀕臨發火邊緣。
「識時務者為俊傑」,「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當他「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是別惹怒他為好,耶律隆佑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立即擺出一副正經模樣,可惜不怎麼成功,「母后要你明天帶嫂子進宮參加宴會,過幾天就要過年了,你不會不知道吧,當然母后也是想看看嫂子才下這個命令的,還有明天你那三個王妃人選也會在。」耶律隆佑說完之後,又很好心的補充道,「順便再免費附帶一個消息給你,母後下令讓宮中妃嬪王公大臣中誰家養小寵物的都帶去宮裡,特別是黑貓,想看看老二你是否真的對貓,呃,『過敏』。」
耶律隆佑小心的措辭,卻沒能讓他的臉色變好一些,事實上耶律隆慶的臉色用難看是遠不夠形容,簡直萬分可怕,「該死的,別告訴我,這事連母后也知道了?」
「當然,現在整個都城只怕都知道了,不然你以為母后大人突然喜歡小寵物了?」耶律隆佑理所當然的點頭,成功的使耶律隆慶的臉色又黑了三分。
「見鬼!」他氣沖沖的走了,身後耶律隆佑還不知死活的問了一句,「二哥,那是真的嗎?」
「不許問!」僵硬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傳聞是事實,隆佑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后,不意外的大笑離開,走時還誇張的捂著肚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笑的肚子都疼,而耶律隆慶已不知在心底多少次詛咒那隻該殺千刀的貓了,他懊惱的扯了扯頭髮,滄瀾還猶帶笑意的走向他,「普賢奴,怕貓也不是丟臉的事,你別這樣嘛!」
「你還說,我這下又成了全國關注的人物了,不過這回不是因為打了勝仗,而是這麼羞人的理由,你看,你夫君我即將成為笑料,你開心了?」他語帶寵溺,雖然這件意外會大大的折損了他震天將軍的名望,不過能搏得瀾兒如此的開懷,也算值得,什麼事情只要扯上瀾兒,都變得好接受了。
「沒這麼糟糕,你別生氣哦,你太完美了,反倒讓人覺得難以輕近,這下好了,也讓民眾知道一下,他們偉大的將軍也是個有小缺點的普通人啊,何況這個小缺陷如此的可愛,我很是喜歡呢,再說我也聽你的話把黑兒安置在王府最遠的角落了,不是嗎?」她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寬闊健壯的背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這樣的擁著他,她感覺好安心,好幸福。
「瀾兒!」他也放柔背肌,讓她靠的更舒服點,輕柔的扣住她摟著自己的小手,口中輕喚著她的名字。
「恩。」她柔柔的應著,小臉舒服的在他背上磨蹭著,終於找到了一個更舒適的地方,她才愉悅的嘆了一口氣,殊不知,可憐的耶律隆慶卻被她無意的動作逗的慾火直升,全身也變得僵硬起來,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好好的和瀾兒親熱了,身體的反應早已按捺不住了。
「瀾兒,你在惹火。」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恨不得立即就把她壓刀身下肆意憐愛,然而想起她正值孕胎初期,加之前陣子風寒還沒完全調養好,他就硬生生的忍住勃發的**。
「嘻嘻——」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還笑的出來,看來不給她點小小的懲罰是不行了,轉身在她還沒來得及驚呼的時候,他已狠狠的吻住那張漂亮的小嘴,很努力的『懲罰』了一頓,滿意的看著她癱軟到他懷中,卻也讓他好不容易欲壓抑下的**又更加高漲起來,不由苦笑,這哪是懲罰她呀,分明是自找罪受。
「今天就放過你,過陣子等身子穩妥些,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他強作兇惡的表情又引來滄瀾銀鈴般的大笑,「是,王爺,小女子好害怕哦,王爺可不要『懲罰』的太重哦!」
「本王會考慮的!」他擺出大老爺的架勢,佯裝考慮,還摸摸光禿禿的下巴,卻又裝出一副急色鬼的模樣,再度讓滄瀾的笑更大聲起來,「普賢奴,你這個活寶!哈哈,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