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如果說之前還是看在任務和原石的份上一直忍著散兵在這邊自說自話的話。現在星野熒是徹底綳不住了。
她完全不知道散兵的腦子是怎麼想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接吻而已還特意把邪眼給用出來。都幾百年的閱歷了思想還都那麼保守的嗎?
將自己剛剛的羞澀全部拋在了腦後,完全只有對眼前人怨氣的星野熒覺得怎麼看散兵怎麼不爽。
「我記得那玩意對身體傷害還挺大吧?」知道自己再怎麼裝也沒有用了,星野熒乾脆破罐子破摔,晃蕩著二郎腿皺眉挑刺,「上次達達利亞那傢伙找事的時候用過——那也是在緊急情況下才使用的,後面也虛的不行。就是說……你有必要這樣小題大做嗎?」
「別把我和人類相提並論。」散兵「嘖」了聲,「公子的實力在執行官中也是最弱的幾個,將我同他相比,你可真是異想天開。」
「喔。」星野熒無語,「你們執行官是不是都喜歡互相踩對方一腳?」
「我可沒有心情陪他們玩過家家的遊戲。」散兵的眉間顯然有些不悅,「在我眼裡,他們還沒有你更有意思些。」
「真是難得的高評價。」星野熒實打實的感動到了,「那你覺得雷之國度的神明怎麼樣?」
一恢復意識就聽到星野熒歡樂地在雷點蹦迪的淵上:「……」
那邊散兵顯然臉色不是很好看,為了他們兩人的生命著想,淵上抓緊就補了一句上去。
「殿下的意思是……呃,女孩子嘛哈哈哈……」淵上硬著頭皮道,「總是會想問一些她和你媽同時掉在水裡先救誰的問題,這種時候無論說出哪個答案都不會讓對方高興起來的……」
「那什麼回答會比較好一些?」星野熒好奇的轉頭。
「很簡單,不給明確的答案就行了。」淵上頷首,「比如一口咬死地回答『我不知道』。」
「為什麼?」
「我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這樣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嫌活的太久死不掉啊?」
「我不知道。」
「哦,那我幫你做決定吧。」星野熒面無表情地拔刀,「準備好了哦。」
「我不……不是,殿下饒命啊!!」
一聲慘叫響徹整間大廳,散兵環抱著看著這邊的一幕,紫眸微眯。
他自然是看得出來淵上的目的,也同樣能看得出來星野熒這樣做的目的。
在實力絕對懸殊的情況下,但凡是知曉他性格的人都應當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剛剛那句玩笑話並非是玩笑——即便沒有展露出殺意。
她這身為魔物的屬下倒是很通靈性,試圖用這個法子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這其中所承擔的風險不言而喻——如果他不是在剛剛那段時間真對星野熒產生了些許興趣的話,淵上此番所作所為或許真能派上一些即便渺小卻並非可有可無的用處。
但身為這場戲劇的主角,星野熒對他此時的心情應當是最為了解不過。整場鬧劇之中,被遷怒的可能只有為此一無所知但忠心護主的下屬。所以她也用最快的速度表了態,將下屬從危險的邊緣給拉回來。
如果說先前的還在思考著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混到一起的,現在他則是產生了許多不明的情緒。
就在星野熒估摸著差不多可以了的時候,身旁傳來了節奏緩和的鼓掌的聲音、
「主僕情深的一幕可真是讓人潸然淚下,感動非常。」散兵道,「但主人之間的對話還輪不到寵物插嘴,旅行者,你如何想都同我無關,但你的人僭越如此,總不會不捨得讓我教訓一番了吧。」
『真是給了台階不會下,反而蹬鼻子上臉順著杆子朝上使勁爬啊?』
星野熒嘴角抽了抽,踩在淵上背上的腳又用力了一些。不出意料的又是一陣哀嚎。
「你非得在這計較著過不去了是嗎?」星野熒左手叉著腰,「我可是還站在你設計的圈套裡面呢,兩事相抵。再說,碾死一個螞蟻對你這樣的大人物來說又能帶來多少成就感?反而整個逼格都掉下來了吧。」
「我同樣不明白。」散兵沒有直接回答星野熒的問題,而是道,「即便是卑賤的魔物,你護住他的意義又在於哪裡?」
這是他最想問的問題。
如果說人類這種生物無論給予多大的善意都不會得到滿足,那麼魔物便是從頭到尾的污穢骯髒,更沒有半分價值可言。
人類素來不可相信,但好像……
眼前的人無論何時都會堅定地站在人的身旁,或者說……
她從來都沒有孤單過。
在被白虎襲擊的時候,他只用了一招便讓它昏死過去。在準備解決掉他的性命的時候,他看到白虎變成了人類,並且剛打開他的手機,就看到了編輯好的但尚未發出去的簡訊。
收件人是[阿熒]。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將編輯好的文字全部刪除,換成了另外一句求救的話發送出去。他不認為這樣做並沒有意義,反而認為這可能是在這個世界中最有意思的事情。
自從他窺破虛假之天以來,便以為世界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而這個世界,則是他遇到過的最大的變數。
這是只有他和星野熒存在的世界——也不由得讓他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世界的真相定然同星野熒有著莫大的關係,或者說,這個世界本就是為他而設計的牢籠,即便現在的他還一無所知。
從這個角度來想,一切和旅行者掛鉤的事情都會成為他想做的事情。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一切行為的意義。
「這種事情與其從別人的口中得到答案,還不如從回憶中找些線索呢。」星野熒道,「至於有什麼意義——『你同樣在渴求著這種事』,就已經足夠證明意義之重了吧?」
散兵瞳孔微縮,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展露出了危險的一面。
「可笑……你又有什麼資格妄加揣度我的意志?」
看到散兵手中的雷暴在剎那間聚集,淵上一聲「殿下」還沒有喊出口,霧切之回光就已經被握在了星野熒的手中。從一開始就預計到了這樣場景的出現,雖說晚了一些,但在星野熒的腦海中已經演練了無數次。比起散兵動怒,反倒是『他沒有動怒』更會讓她感到遺憾。
雷暴幾乎眨眼之間便已然凝成,在星野熒準備抬手拿刀抵禦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撲了過來。
「小心!!」
被措不及防地撲倒,星野熒只覺得耳朵都是一陣轟鳴。
「疼疼疼……」
地上是標準的水泥地,磕上之後星野熒只覺得渾身都跟散架似的哪哪都痛。眼角甚至流下了生理性的淚花。想著大概又是淵上那個神經病看不懂局勢非要來摻和一腳。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一頓再說的時候。就聽到了身上傳來的緊張慌亂的聲音。
「你、你沒事吧?!」
要是說剛剛沒有聽清,那麼這次就是徹底聽清了。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一想到在場的幾人,星野熒很快就聯想到了到底是誰。
「敦?」
看到星野熒一點事都沒有。中島敦鬆了一口氣。然後就聽到了她的靈魂發問。
「你怎麼那麼快就醒過來了?」
「誒、誒??!」
「你要不再躺回去?反正你也派不上什麼用場。」星野熒手一撐地板借力站了起來。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朝還在地上跪坐著的中島敦伸出了手。
「剛剛那一招我接下來肯定不會有事,但如果是你大概會真的死。」星野熒抓了抓頭髮,「現在完全沒有武力值存在的你出現怎麼看都只能成為一個為了彰顯boss實力強大從而英勇獻身的炮灰路人,還是完全不會被觀眾記憶著的那種。身為勇者的我也會覺得很麻煩的好吧?」
淵上:「?您這說的是人話嗎?」
中島敦:「對、對不起!!」
淵上:「??這個時候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啊喂!」
星野熒把少年從地上拉了起來,卻看到他站都站不穩。兩個腿都直打顫顯現,下一刻險些又要坐下去。星野熒微愣。
「本來以為幾年不見,你得是從原來那個膽小怯懦的傢伙變成了勇敢無畏的好漢,但現在一看……你好像也怕的緊嘛。」
星野熒揶揄的模樣中島敦全都看在他的眼裡,不由的臉頰通紅,有些羞赦的低下頭來:「熒……你真的是一點都沒變。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往別人心裡插刀子啊……」
「你有意見?」星野熒挑眉。
「沒、沒有,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中島敦連忙擺手,「剛剛的事情是我影響到你了嗎?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是看到你被攻擊理所當然的就去救了而已……」
星野熒正感動著,直到中島敦頭低得更深了。
「說現在有點不好意思……你剛剛讓我躺回去的時候我還真多了幾分心思想要躺回去來著……」中島敦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但我肯定不會啦!這種危險的情況怎麼都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面對吧?」
「呃……嗯……」
星野熒額角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她裝作若無其事地乾咳了兩聲:「如果我讓你……蹲下……呢?」
「嗯?」中島敦頭上險些都具現化出一個問號,他不解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如果這麼說的話,你會有蹲下去的慾望嗎?」
中島敦:「???」
中島敦:「沒有,完全沒有,絕對沒有。」
星野熒鬆了口氣:「哦,那就行,看來那東西沒有帶來什麼不好的效果……喂,我說,你為什麼突然站的離我那麼遠,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中島敦雙手抱著自己,狠狠搖頭:「沒有,完全沒有。」
星野熒:「……」這個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好吧!
怎麼回事,她的風評好像出現了某些問題……當然她也不在意這件事情就是了。不過她對中島敦寬容的前提是把所有的怒氣都加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喂,始作俑者。」星野熒按了按眉心,笑眯眯的偏頭看向散兵,「歸根結底都是您惹出來的禍,您可是一如既往的會折騰人。這難道不值得反思一下嗎?」
在剛剛的事情發生之後,散兵便一直沒有動作,就像一位看客一般站在旁邊靜靜的觀賞著他們的表演,眼中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
「無論什麼時候,她的身旁總是有著『人』的存在。」
在看到她的身邊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在看到又有人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她的身旁的時候……對於這句話的印證又更深了一層。
……真是無時無刻。
星野熒不知道散兵又在想些什麼,當然對她來說這也並不重要。
「賣我一個面子,你也能看得出來他是我的朋友,所以交由我來處置也是正常的事。這次的事情徹底翻篇,完全抵消,怎麼樣?」散兵遲遲沒有回應自己,星野熒又道,「本來就沒有多少同類,就沒有必要把本來熟人的關係鬧得那麼僵了吧?」
散兵聽到這話,微微側目。
「你果然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個世界?這些好像都只是你的想象而已。」星野熒道,「無論是在提瓦特還是在與之完全無關的世界,對你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別吧?」
「你又在猜測我?」
「沒有沒有,你這次可真是誤會我了,我這只是合情合理的推理而已。」星野熒擺手,「如果有機會來到全新的世界,能夠與過去的自己做個了結的話。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呢,而且——」
「勇者所要守護的地方從來不是國家或者是哪個村莊,如果裡面的人不在了,一切的器物都失去了他所存在的理由。對於所在的世界也是這樣。」星野熒攤手道:「這個世界也好,那個世界也罷。現在也好,過去也罷。鄉下也好,城裡也罷。無論那是多麼風景秀麗的地方,如果沒有所喜歡的人的存在,就算是再美麗也無心去欣賞吧。」
「你懂什……」
「我什麼都不懂,只是再說說一些你根本就不會聽的大道理而已。」星野熒坦然道,「既然都是廢話,廢話多和少就沒有區別了吧?執行官大人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就太沒格調啦。」
在散兵沉默的時候,星野熒已經把中島敦給拽到了門口,朝著散兵揮了揮手:
「有緣下次再見,在這之前還是好好編輯編輯準備罵我的話吧,我很期待哦~」
就在星野熒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身後,一道女人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如果要把那位少年帶走的話,星野小姐。」女人道,「先把七十億給支付了吧。」
星野熒抬頭看著眼前刀還在鞘中的金色夜叉,沉默了一會。拍了拍驚到差點跳起來的中島敦的肩膀,轉身看向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的穿著紅色和服的尾崎紅葉。
「他那麼值錢?」
「是黑市的懸賞令哦。」尾崎紅葉耐心地解釋道。
「喔……日元嗎?」
女人笑著搖了搖頭:「是美金。」
星野熒:「……」
下一刻,中島敦只覺得自己的手被反剪在了身後。緊接著就聽到了星野熒雀躍的聲音。
「那我要是把他抓住給你們的話,能給我七十億嗎?日元也可以!」
中島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