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山上的筍都被皇帝奪完了
謝絢才不關心王承璧知不知道夏如霜的真正目的,他這會兒巴不得王承璧跌個大跟頭吶——沒錯,他就是這麼個睚眥必報的主。
天下之大,他要吃虧,也只肯吃許玉給的虧。
「雞蛋清好吃么?我嘗嘗。」
「那不還有?」
「唔,我已經飽了,只略嘗嘗味道……」
這句后馬車裡再無聲音。
許玉下馬車的時候嘴唇殷紅,帶著帷帽重重踩了謝絢一腳,在他的新鞋上留下一個明晃晃的腳印。
謝絢寬容一笑,不過才走了兩步,臉色突然一變,上前拉住許玉,仗著袖子遮蓋,在她手心裡寫了幾個字。
「姑爺和姑娘回來了!」
「姑爺安,駙馬爺說姑爺的字遒勁有力,請姑爺去書房裡幫著寫幾張字帖。」
謝絢看了許玉一眼,許玉掀開帷帽:「那你去吧。」
巴福這才笑眯眯的上前打量許玉。
許玉屈膝:「勞煩福爺爺去接我。」
巴福忙道:「姑娘忒客氣了,這都是老奴的本分,再說,能出門多看看外頭有趣的事,也是難得的。」
許玉呵呵笑笑:「父親在哪裡,我去拜見他。」
「就在正院里,姑娘這邊請。」
正院往日也不大熱鬧,只是今日看著格外冷清,廊子里連個走動的人都沒有。
許玉就對謝絢說的事越發肯定了幾分。
是巴福親自引路,也是巴福在門外稟報:「駙馬爺,姑娘回來了。」
「進來。」屋裡傳來何駙馬如青竹一般的聲音。
巴福笑著轉頭:「姑娘請。」
邁進門檻的時候許玉臉上已經掛了笑容,眼中不見一絲陰霾:「爹!」
身後巴福本來是打算先抬左腳的,被這一聲給震了震,緩緩放下左腳,抬起了右腳。
何駙馬就坐在臨窗的榻上,面前擺了一壺熱茶,他執手從茶盤裡取了一隻茶杯,聽見許玉脆生生的聲音,情緒瞬間溫和下來:「坐吧。」
許玉往他對面看了一眼,那裡放著一隻有些發舊的鵝黃色軟墊。
前朝有「天子服專尚黃」,後面逐漸演變成「臣下一切不得用黃」,不過鵝黃色卻不在此列,如果說明黃和拓黃色顯得高貴,那麼鵝黃色就顯得可愛接地氣,所以民間使用鵝黃色的也不在少數。
許玉喜歡這顏色,間接也影響了駙馬府,如今府里好些東西都用這個色彩,不得不說,看著比從前是多了些活力。
可是許玉這回卻沒往那鵝黃軟墊上坐,而是搬了個圓凳坐在何駙馬身側,仰著臉笑問:「爹您找我來有什麼事?」
何駙馬沖她冷哼一聲:「你別給我裝傻,也別想護著謝絢,自己受了委屈不跟家裡說,難怪只會躲起來哭?」
許玉揉了揉鼻子,嘿嘿笑道:「您哪裡聽來的話啊,這聽的話不夠全面,我是哭來著,可不是受了委屈才哭的。」
何駙馬不為所動:「哦,那是為何哭?」
許玉就把沈氏認親,然後謝大老爺送了一堆珠寶珍品的事說了,道:「……還不是怕您女婿對著我哭么,所以我才先哭的,我哭了,他就不好意思哭了,那樣就成了他哄我,也省得我去費心勞力的去哄他了。」
身後屏風處突然傳來一絲輕笑。
給許玉嚇得一哆嗦,抓著何駙馬衣袖:「爹,您剛才是笑了?我剛才怎麼聽見背後有笑聲啊?這宅子這麼大,可伺候您的人太少了……」
何駙馬生怕她說「有鬼」,連忙道:「住嘴。你別想顧左右而言他,給我好好說清楚。」
許玉委委屈屈道:「就是那一回事兒么。當時公爹拿出見面禮,先得意的瞧了一眼你女婿,然後還瞥了我一眼,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那種得意我再不會看錯的。然後我就看見您女婿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您說他為了尋回大哥出了那麼多力,也不知道公爹為什麼單看他不順眼。平常他不說,我假裝不知道,反正那頭是長輩,當晚輩的恭敬著也就是了,可今天不一樣,這種打臉可真是太叫人難受了,我不是稀罕那些寶貝,只是當時眾人隨著公爹的目光看過來,我真的很心疼您女婿啊。」
何駙馬又冷哼:「你還心疼他?」
許玉:「那是當然啊,畢竟我有爹爹真心疼我關心我,他又沒有,我怎麼也是比他強點。」
屏風后又是一陣笑聲,雖然戛然而止,但嚇人勁頭十足,許玉當即就挺直了腰,結結巴巴地:「爹,爹,您、聽,聽見了嗎?」
她咧著嘴,眼睛不敢看,只把手往身後指。
何駙馬:「沒聽見,你聽錯了。」
許玉:「咳咳咳。」
行叭。
她可以理解,有些人是喜歡嚇唬人的,後世都把這個給開發成了娛樂項目——一面嚇的人屁滾尿流,一面還收費。
許玉一副汗毛倒豎,坐立難安的樣子,偏又一動不敢動,彷彿這樣就可以假裝自己不存在,不會被那些「東西」給發現。
何駙馬本來還有些生氣的,見她這般「可愛」,那些火氣早就隨著她俏皮的話語消散了。
「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在我這裡有什麼可怕的?」
許玉慢慢的扭頭,慢慢的朝他咧了咧嘴:「爹……您是不是藏了個人在屋裡?」
何駙馬嗆了一下,那邊皇帝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臉上笑容可掬。
許玉突然想起那句「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叫我開心開心」,她覺得皇上就是聽了她的煩惱,然後才這麼開心的。
真是山上的筍都被皇帝奪走了。
就這還不算完,何駙馬淡淡地替皇上解釋了一句:「皇上也是擔心你,他怕自己在這裡坐著,你不好意思說實話,畢竟是他給你跟謝絢保的媒。」
許玉就覺得,山上的筍沒準並不是皇上一個人奪走的,背後得有何駙馬的一半功勞。
她都不用看皇帝的臉色,就知道肯定不好看。
「臣女謝皇上關心。」
「免禮。」皇上坐回鵝黃軟墊上,毫不見外地伸手取了一隻茶杯給自己斟茶,「朕才來,你父親聽說你哭了,差點要跟朕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