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事出突然
當境地尷尬,事情又毫無繼續往前推進可能的時候,要轉換的不僅僅是方向,還要轉換思路,說的大一點,這是把握戰略調整戰術。
研究謝絢身上的那些沖她散發出來的小家子氣,許玉打開了一條新的思路,不一定能行,但她打算試試——聖旨賜婚,沒那麼容易離啊。
要試,自然是趁著沒動身試。
她這邊打算的很好,卻不料事情很快就起了變化。
他們還未到晉王府,後頭有人追了上來:「謝長史,許大夫有要事找您回去。」
謝絢幾乎瞬間就拿好了主意:「掉頭。」
外頭江雨:「公子爺,前頭拐個彎就是王府角門。」您看要不要先把二奶奶放下啊?當然,后一句他沒敢說出來。
「多嘴。」謝絢半路截住了他的話。
剛才馬車顛簸的時候沒挨訓,現在好心想讓二奶奶先回家結果挨訓了。
江雨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可憐的像一隻遭受風浪的小鵪鶉。
謝絢:「同去看看,免得你回家擔心。」
聲音還有點僵硬,但卻是一句解釋。
他表露出願意溝通的意向,再說出發點也跟許玉不謀而合,所以許玉很爽快的接受了。
到再下車,這次謝絢終於握上了她的手,拉住后就再沒放開,直到見了許大夫。
許大夫看見許玉立即就要打發了她:「你去幫我個忙……」
反而是謝絢不肯:「夫妻一體,都到了如今地步有什麼事是不能叫她知道的?」
白夫人坐在椅子上沒動,臉色煞白,汗珠滾滾,一副受了大驚的模樣,許玉先去看她:「白姨,您怎麼了?」
白夫人伸出手攥住她的:「你叔是不想讓你多摻和,可謝絢說得對。有些事寧肯做個明白鬼,也好過被瞞著過糊塗日子。」
許大夫皺著眉幾乎將唇線抿成刀刃。
這短短時間,能發生什麼事叫這二人都失去了一貫的從容和冷靜?
許玉扭頭去打量,然後看到了她送來的那箱子紙,旁邊是一盆水,水裡也飄著一張紙,而水的顏色是赤紅色,看上去像血,叫人害怕,她張口道:「難道是這些紙有問題?」
白夫人臉上露出一抹慘笑:「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們也沒辦法發現先皇后之死竟然是人禍。」
饒是謝絢鎮定,聽見這句也退了一步,他第一反應是看向許大夫。許大夫也看向水盆,嘴裡說得卻是另外的事:「當年先皇后產後驚風,所用的藥方中有一味葯,跟這紙中的東西正好相剋,不但於身體無補,還會變本加厲。還要感謝長公主,她當年把藥方抄出來給我看,我就留了一份……若非如此,我也不能第一時間想到這個。」
白夫人靠著許玉已然痛哭出聲,這是許玉第一次見她如此失態。
「白姨。」
而那邊謝絢直接滑到了地上。
「不可能,若是如此,為什麼太醫院的人沒查出來?」他啞著嗓子,眼眶通紅地質問。
許大夫點著那水盆:「此物無色無味,溶於水後會呈現紅色,這是其特徵之一。」他又拿了手頭的一些粉末狀的東西,輕輕撒進去,然後喚人提了一隻雞來,那雞飲了水,不過一時三刻就斃命了。
這哪裡是一盆水,分明是一盆毒藥啊!
許大夫諷刺一笑:「能尋來這些東西,這紙賣的還真不算貴。世上人多知道硫磺畏朴硝,水銀畏砒霜,可知道這二者相剋的卻不多,蓋因此葯難尋難制,沒有點世家底蘊的,便是聽說此物,也尋摸不來。」
「是——」謝絢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這一下子激得他咳嗽不止。
他咳了半天,彷彿要把肺腑咳出似的,白夫人先不忍心:「這些跟你們小輩無關。」
哪能真的無關?最有干係的就在晉王府里。
「此事應該告訴王爺。」
白夫人哭過後嗓音還帶著悲戚:「就怕他一時接受不了。」
許大夫:「你剛才還說寧肯做個明白鬼,不願做個糊塗蟲,若是換了晉王,想來也是如此。」
他看了謝絢一眼。
謝絢從地上慢吞吞的站起來,重新恢復了儀態,彷彿剛才失態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一樣。
許玉有一瞬間十分同情晉王。許大夫雖然沒有明說,但宮裡容妃的娘家並沒有什麼世家底蘊。能通過王皇后的鋪子把東西送進宮去,這本身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那個便是真相。
白夫人道:「太醫院應該還有先皇后的脈案,連同她曾經用過的藥渣也有,生前之物想必已經封了起來,再查找也不難。」
謝絢跟許大夫卻不贊同直接把這件事爆出去。
不管怎麼說,謝絢表面上已經恢復了身為長史的從容:「此事應該先告知晉王,然後看王爺是什麼意思,我等身為人臣,自然以上意為準。」
他又請許大夫跟白夫人一同前去晉王府。
許大夫點頭:「這是自然。這箱子紙……」
謝絢接過他的話道:「您放心,只管交給我。您跟白姨去換身衣裳,收好要帶過去的東西,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許大夫想到這處院子用的人手都是謝絢精挑細選的,以為謝絢會命心腹收好了這紙,便道:「一定要好好保存,切莫大意。」
夫妻倆相互攜手去了後頭。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謝絢走到許玉身邊坐下,將她拉到懷裡,就那樣仰著臉看著她,臉上露出個淺到不能再淺的笑容:「你看,你知道的太多了,再想離了我是不成的,要麼在我身邊好好活著,要麼我親自了結了你。」
許玉簡直槽多無口!
變、變、變、態啊這是!
明明該是明媚男主,怎麼就向著黑化的路上狂奔了呢!
她沒好氣地說:「你捨得嗎?」
實在氣不過,使勁擰了他一下:「這箱子紙是我悄悄從鋪子里弄回來的,在庫房裡吃了不知多少年的積灰,來了晉地也沒幾個人知道,當初來送紙,我用的是這邊的人搬箱子。」
也就是說從京中筆墨鋪子到晉地這一段,沒有人知道這些紙在許玉手裡。
謝絢不由的笑了起來,他把她拉的更近,靠在她身上:「我離了你是不成的,你也別想著離開我,這輩子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