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掌 春天是暴動的季節
牧塵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噩夢一直纏繞著他,莫名地細微傷口像蜘蛛網一樣遍布全身,他整個好像隨時就要裂成碎片一樣,在睡夢中也不得不承受那種反噬生命帶來的痛苦。
...
在困獸籠中,同時與兩隻巨獅搏鬥,牧塵清楚的記得那散發著惡臭的無底洞般的血盆大口。挑戰一個外號『肥球』的怪物,牧塵最後是用牙齒咬爛對方的心臟才活下來的,因為怪物被火焰燒壞了胸口的大塊肉和骨頭卻依然還未死,而牧塵被它死死勒在胸前已是垂死.....這些痛苦回憶像自己出演的電影一樣放了一遍,牧塵沒有停留在這些畫面上,他繼續走過,前方高樓大廈,他看見了自己的家,親人,父母....很多很多。
慢慢的....他熬過去了,皮開肉綻的灼燒傷痕開始癒合,他臉色好多了也不再冒虛汗,只是臉色無比蒼白。牧塵繼續躺在床上,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和他靈魂共生的惡魔獸迪恩也不好受,同樣陷入了沉睡當中....
「你又要去哪....」迪恩的聲音很虛弱。
「處理一些東西...」牧塵歪歪扭扭的走出房間,他甚至上衣也沒穿,臉上精神極差像個熬了一夜的餓鬼。
昨天戰鬥過的房間門虛掩著,裡面的一切還是和牧塵離開時一樣,一點沒動過。那把巨劍只是普通貨色,牧塵看了看就把拖到牆角放下。接著,他在房間里仔細的搜索了好半天,最終,在書架上排列順序錯誤的一本圖書後面的活動磚里發現了一封信件。
牧塵將屍體燃燒后的碳化物清掃乾淨,把那封信連同地上的面具揣進了懷裡離開了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牧塵先從小型的儲藏室里拿出了酒水和一些食物,他喜歡一個人在房間里研究東西,所以平時總會帶些吃的回來存著。
填飽了肚子子,牧塵又休息了一會。他的時間很充裕,平時這些角鬥士的房間不會有任何看守,除非有你的比賽,才會有看守過來叫你,而牧塵即將挑戰四星角鬥士,在這一個多月內都不會有比賽。這裡不得不提一下的是,角鬥士之間的房間也是離得比較遠的,所以沒人會喜歡在這些七彎八拐的通道里閑逛,有時候還可能遇到你的死敵,但是一般也打不起來,因為很有可能將想要坐收漁利的人引來。
將所有存貨全部吃光光,牧塵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開始研究這封信。「什麼東西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牧塵暗笑,這封信居然是用了某種密碼排列,就這樣直接讀根本看不懂。
牧塵想了想將信紙卷纏在了木椅扶手上,那些錯亂的詞語就可以組成了幾段話了。迪恩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姑且這樣說吧),牧塵不以為然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不發達,這種最低級的密碼信件怎麼可能難得了自己?
「迪恩,你想問什麼?」牧塵微笑道。
「很多...怎麼知道有這封信件,又能確定不在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們為什麼沒有讀完以後就銷毀?什麼時候學會的『火焰之顱』,而又知道這一招有絕對防禦的作用。還有...為什麼那個面具人會這麼強!」迪恩說道最後一句語調也是一變。
「信件作用很多,藏起來是最好的選擇。它沒有沒有被銷毀,一是作為重要的身份認證道具他作為比對後來的面具人身份的暗號,二,對信件的安全他們很有信心...」牧塵說道。
「火焰之顱可是有絕對防禦的效果,只不過對身體的消耗極大,你害得我和你一起受苦總得給出一些合理的解釋吧...你是怎麼想到用這種方法殺死面具人的?可別又給我說是猜的..」迪恩接著問。
「火焰之顱啊....使用起來果然比死還難受。不過就和你想的一樣那個面具人的實力確實有問題...先說他的兩個手下,隨便一個在不使用冥焰的情況下也能和我打個兩敗俱傷。而面具人卻比他們加起來還要強上十倍不止...也就是說接近了老頭恩澤的層次。要怪也只怪我運氣太好,這傢伙並不了解我的能力,以為全力一擊就能殺死我,只顧去防禦『看得見』的火焰而忽略了『我』,他沒想到我的血液里也依附著這最可怕的火焰...」牧塵苦笑著....面具人的巨刀讓處在絕對防禦之下的牧塵也受了傷,這等實力想想都覺得可怕。
「然而我最擔心的還是:為什麼一直都是實力平庸的人在監視我,現在突然來了個超級的強者。雖然現在可以確定他們是神殿的人,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牧塵指了指手上的信件。
「審判者——影,將協助調查嫌疑犯,一個月之後復命。確實...時間不多了呢。」迪恩看過信后也無奈地說。
『審判者——影』代表著什麼牧塵不知道,同樣迪恩就更不知道了。其實迪恩從進化形成獨立的意識開始到現在也才短短數十年而已,人類社會的很多東西知道的還沒有喜歡看書的牧塵多。
現在和老頭恩澤的約定日還有一個月零七天,而信上說的復命時間離現在已經只剩下二十九天,一旦復命時間一到,審判者卻沒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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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周,牧塵幾乎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他有時候排出幾堆五顏六色的粉末,把它們小心翼翼的配比混合併且做成一包一包的東西,有時候拿出紙筆寫寫畫畫,有時候研究那個材質特殊的面具。他不止一次偷偷潛入老頭的私人房間,並且找到了不少好東西,面具上的漆紋用一種強烈的酸性物質洗掉了,可惜這東西只有一小瓶,否則以後大有用處。沒有了花紋的面具是銀白色柔軟質地的物質,能緊緊的貼在臉上,還能改變嘴角的形狀,做出哭,笑等等表情...
....
這是三月的月底,周末夜晚,鬥技場主會場內空前火爆,坐無缺席的看台上熱鬧程度不亞於牧塵前世里開奧運會。今天將是由四星角鬥士——怒火帕恩對陣剛剛崛起人氣頗高的三星角鬥士——九號!
空曠的比賽台上,兩個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對視著,一個是體壯如牛肌肉紅得發紫的大漢,一個是著裝清雅戴著面具的消瘦身影。帶著銀白色面具的男子得到了絕大多數的支持聲。牧塵摘下面具優雅的向觀眾們鞠躬,他那總是帶著一抹微笑的嘴角,自信張揚,反而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神秘感,怎麼看也不像掙掙扎在死亡線上鬥技場奴隸,更不可能讓人把他歸結為上冷血的瘋子那一類人,反倒像一個年輕有為的貴族少爺。
九號!九號!
觀眾的呼喊聲越發響亮,牧塵重新戴上面具眼神一變,並不是因為現在的比賽而是考慮某些事情。他發了一會呆,而後才瞥向自己的對手。
「迪恩,這傢伙怎麼樣?」牧塵心不在焉地問道。
「差極了...雖然實力比你強。」迪恩慢悠悠的的回答道。
「是嗎?他是比我強,不過看樣子怎麼這麼在乎這場比賽呢?」牧塵看著這個大個子感到很不舒服,對方看自己的表情活像一個總是慘敗的人急於想要打敗自己的老對手一樣,而自己馬上既要離開這裡了,隨便和這傢伙比比輸贏並不重要。
大個子盯著牧塵,一臉不爽,通常都是安排自己和同等級別的對手比試,今天自己印象中的瘋子對手卻如此斯文,讓他有一種被耍的感覺,所以這傢伙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這小子。
「一切如計劃的一樣...那麼。」牧塵看著場外的極大沙漏微微一笑。
比賽開始!
「來吧,小子。讓我看看那個讓惡魔都害怕的瘋子九號是否真的有那個本事。」帕恩怒笑著說道,他給自己兩個巨大的拳頭裝上了火紅色的鐵質拳套,雙拳在胸口處興奮地相互撞擊發出哐哐哐的猛烈響聲,力量之大甚至還擦出了火花
「和他玩玩....迪恩,潛能最大化。」牧塵冷笑著說道。
「不保留實力了?難道...」迪恩一驚,根據牧塵的計劃今天的比賽特根本不會全力以赴,只要稍微拖延一下就可以了。
「這傢伙很有趣...」牧塵看著前方那個像瘋牛一樣衝過來的傢伙笑道。
「三十分鐘時間...夠了。」牧塵腦海中瞬間將計劃又盤算了一遍。
牧塵大吼一聲向天上跳起,在他腳尖下方,兩團火焰碰撞在一起,熾熱的空氣將牧塵衣角吹得嘩啦嘩啦。
帕恩的這一招雙拳夾擊太過猛烈,使用之後連他自己的雙手也有些顫抖。然而卻被牧塵躲過。牧塵卻站在他身後也不乘機攻擊,那張帶著嘲弄微笑的詭異面具讓帕恩更加憤怒了。
同樣是玩火的,牧塵並不害怕對方火焰的附加傷害,同時激發潛能以後的牧塵速度上是超越了帕恩的,只要不被對方的拳頭打中牧塵根本就不會受傷。
帕恩卻是越打越生氣,牧塵憑藉速度和走位,用匕首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切割,雖然對自己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卻是一種奇恥大辱。帕恩獲得怒火這個稱號就是來源於他憤怒中的瘋狂,凡是讓他生氣的對手都是會死得很慘的。現在帕恩的憤怒已經累積到一個極限,幾乎就是火山噴發的邊緣位子。
一刀...再一刀...被割破的皮膚上隱隱有些紅色連一絲血也沒流,而且這傢伙的耐火性極強,高達幾百度的拳套外殼貼在他身上也毫不知覺,就像只是裹著兩塊布一樣。
「火焰!你的火焰呢?堂堂正正的和我打啊。」帕恩狂吼著,拳套上的火焰燒得更猛。
「哈哈哈....沒大腦的傢伙就快被我玩死了。」牧塵嘲笑道
「快了...」牧塵心同時盤算著。
「可惡...我非把你撕碎不可!」
帕恩的拳套突然脫手...不,他那巨大的拳套分成兩半由鎖鏈連接著,居然變成了像流星錘一樣的拋擲武器。
牧塵閃躲不及,胸口上被撞了一下。「哼,這樣才對,別受不了幾招就死了...」帕恩冷笑道。
牧塵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胸口,笑道:「有點本事...不過不陪你玩了。」
突然,牧塵轉身....就這樣向後,跑了。帕恩愣住了,全場觀眾也愣住了。就在所有人準備開罵的時候,轟隆轟隆...地震一般的劇烈震動,搞得全場尖叫聲不斷...
「膽小鬼!你就這樣逃了?」帕恩絲毫沒在意這大地的震動,他怒吼著追趕向牧塵。
牧塵此時已經跳下了比賽台,守在通道的兩個侍衛一臉緊張的看著帶著邪惡微笑面具的人向自己衝過來。兩個侍衛實力低下,牧塵在他兩人身邊一閃而過,一個全身被點燃慘叫著滾在地上,另一個被順帶割破了喉嚨...
「混蛋,你到底要幹什麼?」帕恩吼道,他有些蒙了,根據這裡的規矩攻擊守衛就是叛變,將會受到最殘忍的刑罰並折磨致死。
「我要幹什麼?嘿,發動一場小小的暴動吧。」牧塵微笑著將前方的一扇大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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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牧塵在老頭的房間里發現了很多煉金材料,其中實驗用的礦石裡面含有密度極高氮元素,根據前世所學的化學知識以及一些偷來的坩堝自製的簡易試管等等器材,再加上其他一些易燃易爆的危險礦石,牧塵居然煉製出了類似**一樣的炸藥。還有一種黑糊糊的東,西量很少,牧塵也用來做成了炸藥,據估計威力應該比同等質量下的**還要大幾倍。這些東西也許是老頭故意留給自己的,牧塵把它們在前幾天的時間裡混配好,還小心的放上了一些乾燥劑防止其受潮。
就在十幾分鐘以前,牧塵潛入了鬥技場的存酒室裡面埋下了炸藥,這個世界科學技術有限,只能布置幾處定時炸彈,這必須耗費不少的精力才能讓火元素濃度達到一定的值,否則達不到定時的效果。
牧塵全速奔跑加上對地形的熟悉,後面的帕恩很快就被他甩掉,這一路上牧塵沒有忘記去點燃一些藏起來的炸藥,同時還殺死了不少衛兵,偷走了鑰匙,放出了很多低等的奴隸...總之把整個鬥技場弄得一團亂。
牧塵炸掉的那些路口並不是胡亂安排的,很多搞不清狀況的角鬥士和奴隸四處奔逃,很多路又被封死,他們只能按照牧塵制定的路線逃跑,畢竟這裡面都亂作一團四處都冒著嗆人的煙塵,不想死的人全都在往外跑,最後所有階層的鬥技場奴隸全部都匯總到了那個大型的餐廳內!
大概兩百多個人吧,涌在這裡,每個人都充滿了警惕,這個大廳內很安全,沒有煙塵沒有爆炸,甚至連守衛也沒有,因為大門口幾個守衛已經不知道被什麼人殺死在了那裡。
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出現在眾人面前,他高高的站在桌上,邪笑表情的面具像能看穿人心,他面對著這些吃人不眨眼的怪物瘋子,動作從容語氣威嚴,好似在訓導一群士兵一樣。
「你們是奴隸!現在是,以後是,就算死了也是!無論再強,依然無法支配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對,就是這裡...奪走了你們的自由。今天,上天懲罰了這裡...你們選擇繼續留下來,還是逃出這裡,自己想想吧!」面具人的聲音響徹在每個人的心裡。
「你是什麼東西?我們從來沒見過你,憑什麼相信你?」幾個奴隸惡狠狠的喊道。
「憑什麼?憑我也被奪去了自由,也同樣生不如死。我想你們都明白,就算去做別人的狗,也比這樣的日子強上百倍。我們擁有大多數戰士難以企及的實力,卻沒有最低賤的野狗一樣的自由。現在,你們一個人出去會被抓住,但是十個人呢?這裡有至少一百個人!」牧塵繼續大聲說道。
眾人全都一愣,猶豫著,突然前面的門被打開了,十幾個灰衣守衛沖了進來...不過他們很後悔,全都呆住了。畢竟被幾百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盯著...
「看吧...這些人里有鞭打過你們的人,殺掉他們...前面就是自由!」牧塵帶頭殺死了沖在前面的灰衣守衛。
所有人都大聲的怒吼,他們發泄在這群守衛身上。不一會,腦漿血液肉塊遍地,每個人都恢復了嗜血的本性,反正當守衛衝進來的時候,這種集體的暴動就已經解釋不清了,而且前面似乎真的就是那期望已久的自由...
牧塵拔下牆上裝飾用的寶劍,這是兩年前恩澤老頭殺死傭兵團長后牧塵收刮來的那把寶劍,這種裝飾用的劍很多房間里都掛得有,常年的缺少保養使得這些外殼精美裡面鏽蝕的武器還不如木棍來得稱手,所以藏在這裡很安全。雖然沒有劍尖,但是雪亮得耀陽的長劍依然引起了周圍所有人異樣的目光,不過越來越逼近的衛兵將他們敲醒,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春天是暴動的季節。」牧塵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