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再遇蕭湘

第七回再遇蕭湘

之後的幾天，阿東一直住在沈師傅家裡，照顧沈師傅。沈師傅倒下了，整個家都垮了，沒有了生活來源，整個家都陷入了危機。阿東知道這件事，卻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為沈師傅祈禱，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本來的計劃被打破了，阿東掙不到錢，已經有些猶豫，打算回城，去和父親商量對策。但在此之前，他很想再去看看他的家，他生活了九年之久的地方。他想看看，那裡現在是什麼模樣了。

在最靠近海邊的地方，就是阿東的家。雖然只是個破敗的小瓦房，可是並不漏雨，還算乾淨整潔，有一些家的感覺。可是阿東並不知道，他的小瓦房，他的心靈寄託，早就不復存在了。「那伙人」早就拆了那大煞風景的小瓦房。

阿東確信，他沒記錯，小瓦房就應該在這裡。可是他面前的只是一片空地，和別處毫無兩樣的沙子。小瓦房真的沒有了。阿東有點想哭。他多想對著大海，大聲嚎叫一氣，來發泄心中無法形容的感情。其實他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想哭，這麼激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甜蜜聲音在阿東的身後響起，「司馬紹東同學，你怎麼在這裡？」恐怕在這個世上，會叫阿東為同學的只有蕭湘一人了！因為其他同學甚至不會去叫他。

阿東愣了一下。比起蕭湘來，他更吃驚一些。蕭湘身後還有個女孩，仔細看來，和蕭湘有些相似的面容。這應該就是蕭湘的姐姐了吧，阿東想著。他記得蕭湘和他說過的。蕭湘穿著連衣裙，一雙精緻的人字拖，頭上還戴了個小發卡，和以前一樣的玲瓏可愛。

「他是誰啊？」蕭櫟小聲問蕭湘。她有些怪異地看著阿東，總覺得這個男孩有些面熟，可又不知道他是誰。

「他是我們班的同學。」蕭湘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阿東問：「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啊？」他已經恢復了平靜，語氣也是平平淡淡。

「小弟弟，你知道這裡有一個瓦房哪裡去了嗎？」蕭櫟不知道怎麼回答阿東的問題，乾脆直接不回答，問出了心裡想問的問題。她看起阿東來倒不像是城裡的孩子，更像是個鄉下的窮小子。

這個問題就讓阿東為難了。他不知道怎麼答啊！要是蕭湘二人找的是自己家的話，那他應該怎麼說呢；要是她們找的不是自己家，走錯了地方，他又應該怎麼說呢。阿東的小腦袋裡反覆地問著這幾個問題，可怎麼也想不明白。

蕭櫟見阿東不說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你家住在哪裡呀，弟弟？」對於弟弟這個稱呼，蕭櫟想了很久，才覺得這個稱呼還算得體正常。

「我家原來就住在這裡，」阿東並沒覺得這個稱呼怎麼了，指了指空地，理清了頭緒，開始講到，「這裡原來有個小瓦房，就是我家，現在沒有了。」對於「那伙人」的事，阿東並不能完全理解，只能不去提。

「你家原來住在這裡？」蕭湘驚異地看了看四周，「好美啊——」她眨了眨眼睛看著大海，有說不出的舒適。再吸一口海風，雖然有些腥味，卻無比的清爽。

「你家住在這裡的小瓦房裡？」蕭櫟沒有管妹妹的心情，激動地問著阿東。

「是啊。」阿東不明白這和蕭湘的姐姐有什麼關係，只能肯定了她的疑問。

蕭櫟看著阿東，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看上去有些面熟，「那，你有哥哥嗎？」她的小心臟早就在胸膛里直跳了。

阿東平淡地說了一句：「我有哥哥，可是哥哥死了。」

這一瞬，蕭櫟彷彿覺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明明剛剛還處在無比興奮的天堂上，在阿東說完後半句時，卻又以極快的速度墜入深海，無法自拔了。她彷彿都感覺到了清冷的海水和透骨的涼意在慢慢侵蝕她的身體。

蕭湘覺得自己完全插不進他們的聊天中去，就是個局外人，只好漫步到海邊，獨自欣賞著美景。

「你哥哥死了？他是……啊……他是怎麼……死……的？」蕭櫟有點口吃地問了這個她自己都知道會使阿東尷尬的問題。

「哥哥他生了病，我們家沒錢治，然後就……」阿東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傷感。「那時候我還小，不知道是什麼病。」說完，阿東就轉過身準備回沈師傅家，他不想再面對著蕭湘的姐姐回答這些傷感的問題了。他準備用逃避解決問題。

蕭櫟並沒有阻止阿東的離去，畢竟再怎麼問詳細也換不回他的性命了。她只是看到阿東緩緩離去，回頭瞥了一眼蕭湘，然後快速地走了。他的背影都像極了他的哥哥，那麼瘦弱又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一陣風吹過蕭櫟的面頰，可是她沒有哭，因為她在心裡已經哭得無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