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畸形之愛
魯卡多的面龐頓時僵住。
這個女人明明連心跳都已經停止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是了，當年涅芙菈塔不也是都涼透了還是被阿默罕給硬生生的拉了起來。
但問題是生命靈藥的主材已經被他篡改，這個女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不，這個女人在醫學範疇上分明已經死透了！
那莉雅她......
「魯卡多！我身上的契印消失了！」莉雅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滿臉燦爛的對著魯卡多揮舞著光潔的小手。
可還沒等魯卡多露出喜色，屬於瑪格麗特的聲音便繼續響起：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的對不對？」
魯卡多神情微愕，旋即露出釋然，他猛地一把掐住瑪格麗特的脖頸，從血池中站了起來。
到了這時候，原本還有些錯愕的吸血鬼騎士們，便是再愚鈍也反應了過來。
他竟然欺騙了瑪格麗特女士！
愚弄了他們在場所有人的命運！
絕對不可饒恕！
一時間，他們望向魯卡多的眼神森然而憎恨，紛紛拔出腰間長劍圍攏而來。
只等著瑪格麗特一聲令下，便將這名愚蠢的王子亂劍砍死，一如當年倒在御座前的阿默罕。
命運的輪轉，彷彿再次以這種模樣降臨世間。
可面對瑪格麗特的質問，面對眾人圍堵對峙的境地，魯卡多卻是忽然大笑起來，笑的暢快而瘋狂：
「沒錯，我就是騙了你！什麼垃圾玩意，還在求永生，就你？就你們？你們也配！」
說著他神情一肅，將手中的儀式匕首飛出，鐺的一聲，束住某隻高等精靈的繩索應聲而斷：
「莉雅！泰蕾！攔住他們！」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魯卡多騰出的左手握緊成拳，朝著自己左肋下側全力一擂。
事前早已被他連水晶瓶一起吞咽至胃囊的猩紅魔葯當場碎開，在這股衝擊擠壓下混著玻璃渣一同穿過賁門湧入小腸，開始被吸血鬼鎖消化吸收。
嘭咚！
那種五感接駁的複雜感受再次襲來，也將魯卡多腹內的絞痛成指數級放大。
以至於剎那之間，他的視線都徹底模糊下來，變的一片血紅。
被魯卡多掐住脖頸的瑪格麗特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語，卻依舊如螞蝗般死死的粘在魯卡多身上。
全方位的劇烈痛楚，讓魯卡多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一路拖著女人的軀體來到王庭最上方，摁住她的腦袋。
全力朝著黃金王座砸去，砸去，再砸去！
頃刻之間，魯卡多蒼白的面龐便被雨點般的鮮血染紅，砸著女人已經開始變形的腦袋，魯卡多笑的越加竭斯底里：
「摩剛鐸國都已經亡了！你們卻在這忙著排除異己，屠戮自己的子民，抽取他們的鮮血，就為了求你的永生？做你的血族始祖？
「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做夢也就算了，就算整個摩剛鐸的人都死光了又管我屁事！
「可你，就為什麼偏偏就是要找上我？還要問我什麼狗屁生命靈藥的配方！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特么就只想要活下去，自由一點的活下去！難道這也有錯嗎？
「有錯嗎？
「有錯嗎？
「回答我！！！」
可女人能說話的器官已然被他砸的稀巴爛，只餘下一片寂靜沉默。
立於黃金王座前魯卡多，
像是終於將穿越以來所遭遇、所積攢的怒意全部發泄了出去。
他深吸口氣，可就在他準備等待藥效來臨化身白狼，將這群該死的吸血鬼騎士一同屠盡時，眼前破敗陰森的血月王庭，忽然變得金碧輝煌起來。
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顯得有些懵的莉雅與一臉苦大仇深準備誓死抵抗的精靈泰蕾恍然間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宮廷侍女，而那些吸血鬼騎士則成了滿臉絕望赴死的王庭禁衛軍。
魯卡多瞳孔驟縮。
這些畫面讓魯卡多莫名聯想到了一個著名事件。
正是當年涅芙菈塔當年由一介凡人蛻變為猩紅女王的——血月宮廷之變：
那一夜，身為皇后的涅芙菈塔被薩米拉之王設計毒殺，情夫阿默罕在嘗試過一切辦法無果后決然向薩米拉之王復仇，涅芙菈塔豢養的死士們則同樣在絕望下跟著他一同衝擊御前。
可為什麼完全沒有經歷過這一切的他，會看到這些？
因為猩紅魔葯導致的幻覺？
「魯卡多，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在騙我的。」
魯卡多猛地低頭，就看到原本應該已經被他砸的面目全非的瑪格麗特，正笑靨如花滿臉沉醉的靠在他的懷中，一同踏著宮廷舞步。
更令他有些心驚的是，他有些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趨勢，只能宛如牽線木偶般跟著對方的舞步，漫步在瀰漫著血色的宮廷中，只能聽著這個女人宛如向自己最深愛之人傾訴著：
「我也一度準備放棄了。」
「直到，我昨夜在荒野中，找到了他。」
「你的父親，也是我最深愛的哥哥，瑟羅蘭。」
「他的腦袋，就那樣孤零零的被插在路邊的木樁上，被烏鴉啄食著。」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也終於明白當年阿默罕的心境與想要復活涅芙菈塔的心情。」
「魯卡多，我需要感謝你，感謝你提醒了我。」
「瑟羅蘭哥哥曾跟我分享過一個很有趣的研究成果。」
「那就是獸人，似乎有一種能夠幻想成真的混沌靈能，而當相信的獸人多了，它就可能變成真的。」
「而今，我已飽嘗獸血......」
「你可真是個瘋婆子！」直到這一刻，魯卡多才終於猜到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麼了。
他只能控制自己的血液加速流動，心臟宛如擂鼓，只為讓猩紅魔葯的藥效再發揮的快一點。
再快一點！
「你做出來的生命靈藥可能是假的，但如果我......確信它是真的！」
「那它就是真的！」
「對嗎？我的愛人，瑟羅蘭。」
隨著她的語畢，魯卡多就發現自己原本瘦弱的身體開始不斷壯大，腦海中更是驀然間閃過了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片段。-
該死的！那是他那個死鬼老爹瑟羅蘭的記憶。
這個瘋女人竟然想利用儀式讓瑟羅蘭從自己身上復活！
簡直瘋了！
許是見到了她所期待的預兆，瑪格麗特的神情開始變得決然而瘋狂起來：
「我因攝入他人的生命而脹大，我身體的接縫開始破裂！
「我在此向母神禱告。」
「您是群山之母，是進食之神，是源初之神。」
「是生育與苦痛之源，是誘惑的象徵。」
「我乃有溺而無還者。」
「我以我血，向您渴求。」
「具您慾望之名，我將獻上我自己......
「以換取愛人的永生，願他能得到母神的寵愛與眷......」
顧......
「去死！！！」
就在瑪格麗特的禱告即將結束的那一刻，魯卡多體內的猩紅魔葯藥效終於如期而至。
當場化作了一頭背生雙翼通體漆黑的惡魔，一口咬斷了女人的脖頸。
禱詞，嘎然而止。
而滾燙的鮮血......
浸潤了魯卡多早已饑渴難耐的舌喉。
猩紅魔葯疊加上瑪格麗特之血，讓魯卡多眼前金碧輝煌的王庭再生變化。
那是一片寂靜無垠的......
蒼白林地。
而他，則渾身赤裸的漂浮在途徑林地的無間血河中。
一如溺水之人。
「魯卡多......」
一聲呼喚，如情人般，於耳畔呢喃。